“皇后娘娘,奴才不知您在讲什么。奴才自小跟了您,难道连皇后娘娘也不认识奴才了吗?”紫霄低垂眼眸,不卑不亢。
上官明璐心中气愤,却也无话可说,紫霄说的没错,她自小便是自己身边的贴身丫鬟,嫁入皇宫后更是一直贴身随侍,从没离身过。
可是,她讨厌她脸上的表情。
“玉凤印真的不是你给那小贱人的?”伸出葱指白玉,斜眼朝身边的丫鬟望去。
紫霄会意,立刻上前迎上,“皇后娘娘,不是奴才。”
“那那个小贱人怎会有本宫龛镜上的钥匙?”虽是问话,可声音明显已经低了下去,倒像是自言自语,对于紫霄的回答显然信了几分。
诱拐出宫(上)
东凤城是在一阵颠簸中醒过来的,睁眼,入眼的是一片浓重的漆黑,鼻端嗅到阵阵恶心的臭味,强忍着腹内的翻涌,第一时间冷静了下来,脑袋也快速进入思考范围。
他当然明白自己的状况——他被人劫持了。
想起倒下时最后一眼是某人眯着桃花眼阴谋得逞的狡猾,东凤城再一次迷惑于那个狡黠如狐的女子。小小年纪却如此的狡诈阴险,手段层出不穷,那次被她炸掉的太原殿前阵子才修好,而现在他又被她连人带走,他真的在怀疑:她是不是只是为了不上林先生的课而挟持他?
冥思间门帘被掀开,从极度的黑到极度的亮,眼睛一直没适应过来,眯了眼只能瞧见来人是个男子,身材颀长削瘦,冷硬的面部曲线不失英俊。
“醒了就出来吧!”低沉不含任何敬意的语气,少年以剑撑起帘幕,帘外刺眼的阳光照了进来,顿时狭小的空间内暴露的坦然无余。
在看清眼前的一切时,东凤城差点就呕吐了出来,一个箭步冲了出去扶着围栏就干呕了起来。
耳边传来糯糯的撒娇声:“凤城哥哥,你醒啦?”清风过,怀中已经多了一个小小的身躯,小脑袋在自己的怀中蹭了蹭,像只小狗。
东凤城满脸黑线,“你···你···”
‘你’了半天也没你出个什么,霓笙扬起小脑袋瞪着清澈无辜的大眼睛眨巴眨巴,一副我什么也不知道的表情,气的他差点晕过去。
“凤城哥哥,是在怪我把你放在粪车里吗?”一只手抵着下唇,嘟着小嘴思考了半天才状似关心的问。
东凤城气结,这丫头装无辜装的炉火纯青简直找不到任何罅隙,但是他就知道她是故意的,还有,谁能告诉他他现在身处的这片荒郊野外是什么地方?
“你绑我到这地方来干嘛?”脸色顿时阴沉了下来,他本就生的极阴柔,下唇微撇更添了一份独具的妩媚,但浑身散发的与生俱来的威严却不得不让人退舍三步。
秋水明眸立马挤出几滴清澈泪水,一副委屈到了极致的模样,上前想牵他的手却又不敢,伸至半空又缩了回来,声音中夹了怯懦:“凤城哥哥,霓笙想和你去柳塘城看难得一见的霓火节的,霓笙怕凤城哥哥不答应,只好出此下策了。”
霓火节,东凤城当然有所耳闻,柳塘城的霓火节在昭华国甚至各个小国都名扬远播,只是柳塘城地处偏僻,路遥漫漫,极其难行,所以前往的人也就相较于预想中减少了一半,再加上柳塘城的人并不是很好客,导致前往的人更少了。
东凤城此刻一听霓笙居然要和他去柳塘城看传闻中的霓火节,顿感诧异,可是又不好反驳什么。
可是东霓笙的个性他岂是不了解?冷了眸子,衣袍下的灰尘让他的眉头微蹙,“东霓笙,别在我面前演戏,有什么阴谋就说出来吧!我认识你又不是一天两天!”
斩钉截铁!
霓笙不禁歪了脑袋,对身边的黑衣少年问道:“绮户,我不够楚楚可怜吗?”
黑衣少年淡淡扫了她一眼,冷哼一声撇头不理会。但是答案显而易见。
诱拐出宫(下)
东凤城适才定睛看去,来人是十六七岁的少年,长的极为英气,暗蓝色眸子无波无澜,他仿佛已经融入了黑暗中,在他身上完全体会不出一点活人该有的气息,只有在霓笙跟他说话时才会有点反应。
霓笙见东凤城一直盯着自家的绮户看,小脸鼓的圆圆,一把抱住绮户的手臂先宣布自己的占有权:“看什么看啊,不要钱啊?绮户是我的,别打我家绮户的主意,你有龙阳之好,我家绮户可是清清白白的。”
一句话顿时让两人都红了脸,东凤城气的浑身冷气直冒,拳头捏的咯咯响,这个丫头总是有办法让他在一瞬间炸毛。
也不知是为她那句“绮户是我的”,还是为那句“你有龙阳之好”。
绮户有点尴尬的想拔出被她抱的死死的手臂,却是被她拽的更紧了。另一只握剑的手忍不住的攥紧,内心却为那句“绮户是我的”震撼感动不已。
无论是否是戏言,总是有了那么一个人站出来承认了自己。与他,已经知足。
“这位小姐,您这···”一道不合时宜的粗哑嗓音插了进来,霓笙这才想起还有一人在旁边,顿时收了戏谑之心,转首看向老人,“谢谢老爷爷,诺,这是给你的工钱。”
满头白发的老者笑呵呵的接过她手中的工钱,又是鞠躬又是道谢才驾了车离去。在这战火漫漫的天下,孱弱的老人隐射了整个天下的残局。
霓笙有些呆怔的凝视着那个老人的背影,脑海中想起的却是另外一个白色翩然身影,谪仙般英俊的脸上永远是和煦如春风的笑靥,可是霓笙知道九叔的心不是温柔的,即使他对每一个人都温柔如斯。
战争连绵,战场上的他是否还是如此的谈笑风生?
东霓笙在消失的半年中曾途经柳塘城,柳塘城的老城主倒是对她喜爱有加,霓笙心血来潮也就认了个干爹,那次生死归来也多亏了老城主的帮忙。想起那张风霜满面的老脸,霓笙从心中由衷的升起一股暖意。
柳塘城风景如画,小桥流水,阆苑奇葩,来过柳塘城的人几乎都不会想要离开的,因为这里实在是太美了,街上人流攒动,显然今日的热闹更甚以往。
霓火节在柳塘城算是数一数二不可多得的节日,老城主怎会不重视呢。
这两日东霓笙带着他们两人西穿山脉东越溪流,右拐小沟左拐小塘,终于在今日到达了目的地。
东凤城虽是昭华国的太子,却是从未出过宫的,此刻第一次被人强拽着到了一座陌生的城市,心底涌出的是一种异样的陌生感。
两日风尘仆仆的赶路后让原本衣着华丽的三人都显出了狼狈之态,但是那种与生俱来的贵族之气却是怎么也挡不住的。
柳塘城戒备森严,对于任何一个陌生人都会盘根究底,更何况是这样一支气度不凡的少年队伍。
很快被人给拦截了下来,“哪来的?柳塘城今年不欢迎外来人士。”
霓笙抬头,一虬髯大汉,浓重的黑胡子被编成小辫子扎了起来,她忍不住伸手拽了拽,大汉吃疼手中的大锤惯性往下砸去。
唯女子小人难养也(上)
电光火石间,一道白光横空出世阻隔了大汉臂力不小的一击,膀臂一震,手中的大锤失重‘咣当’一声掉落在地面上。
路人纷纷停住侧目,对于霓笙这三个外来人都抱有一种排斥心理,瞥见黑衣少年手中的雪剑更是毫无好感。
三人容貌都极其出众,身手也不凡,一身着装虽经路途邋遢了些却难掩身上的贵族之气。人群中眼尖心灵颇剔透的人已经暗暗潜回城主府苑通报去了。
留下的一些群人纯粹是看热闹的,当然,他们是完全不把这三个孩子放在眼里的,毕竟这是柳塘城。
大汉被绮户一击而恼:“哪来的混小子?竟然敢到柳塘城来撒,野?本大爷的胡子也是你这黄毛丫头能拽的?!”
霓笙看他两眼凸出,血丝弥漫双眼,宽厚的嘴唇上泛着青紫色明显是气虚肾亏之相,噗呲一声笑了出来,不顾众人的诧异坦然而道:“永奎叔叔,你怎么还流连花丛啊?永奎嫂子的小鞭子打的不够狠嘛!”
“你···”永奎大汉一阵气结,被当众点出丑态一时让他气愤难当,正想出言教训几句,转念一想,黝黑的脸上露出憨厚的疑惑:“你这丫头怎么知道我叫永奎的?”
听这丫头的语气倒是跟自己很熟的,可是眼前这位水灵灵的小丫头自己的确没见过啊!年纪虽小,却已透露出极致的美艳,那双灵动的眼睛中闪烁的狡黠却是如此熟悉。
“是你这丫头?!”永奎有点不相信,他不敢把眼前的小女孩跟半年前那个浑身是血躺在总堂前的身影重叠在一起,那个黑不溜秋的丫头怎么变的如此美丽了?
霓笙状似羞涩的点了点头,仿佛被人戳破女儿家的心事般,可爱娇怜自然不过。
人群中也纷纷起了议论,有人疑惑的问永奎:“永奎,这小丫头是谁啊?你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