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眸,枫院里也没看见一个打扫的下人。
猫儿看王爷赌气的嘟着嘴,小跑上前,道:“王妃会不会在马厩里?!”
楚玉郎灵光一现,别的女人最爱往胭脂、首饰店里钻,他媳妇逛大街最喜欢跑兵器铺和老街后面的马场;想到刚从皇兄那里讨来的好马,楚玉郎眼眸一闪,就朝着马厩的方向走去。
阳春七月,金灿灿的大地。
延平王府中绿树成荫、百花齐放,杨柳堤、水波面,巧夺天工的湖上凉亭和清风拂面的花香鸟语自成一景;远观,自有相映成辉之妙,近看,却是让人流连忘返,平添精雅秀智。
楚玉郎穿堂过廊,走到如大腿般粗的木栏围成的马厩前时,就看见乔羽咧着嘴,眼睛晶亮晶亮的拿着一个刷子亲自给喜欢的马儿顺毛。
修身的缎青色长衫被她飒飒英姿的穿在身上,两只宽大的袖子随意挽起在手肘处,随风摆动的前带衣襟别在腰带上露出白色的底裤,白色的金边勾芡长靴穿在笔挺的两条腿上;墨发飘、眼神灵动,再加上那张宠辱不惊的脸上难得露出的满足欢喜之色;着实要楚玉郎看呆了!
该死!这女人长得比他这个男人还有味!还帅!
楚玉郎掩住尴尬,食指优雅的弯在嘴边,轻咳了几声,引起媳妇的注意。
乔羽扔下刷子,牵着手里枣红色的骏马,笑呵呵的走到楚玉郎身边,对着他,指着马说:“看我的刑风帅不帅!”
楚玉郎尴尬的看着嘴里还在吃着糖的骏马,眉毛抖了抖,道:“马不帅,名字倒很帅!”
乔羽知道楚玉郎是在故意逗她玩,被搭理他,只是抚摸着刑风额前的白色鬃毛,对着小白兔灿烂一笑,道:“谢谢你!我很喜欢!”
看着媳妇笑脸嫣然的模样,楚玉郎就知道自己这匹马送的好;没想到这女人心还真是海底针,媳妇不爱金银首饰,不喜财富荣华,专爱这大老爷们的东西。
楚玉郎扶着马栏,学着乔羽的模样摸了摸刑风白色的马鬃,想到即刻要启程到关西,明朗的心又暗了暗:“你是高兴了,但爷遇到麻烦了!”
乔羽愣住,看楚玉郎,问:“怎么了?”
楚玉郎哧道:“为了给你捞几匹好马,被皇兄官复原职不说,还要被调配出京,前往关西查案!”
乔羽没听楚玉郎提过,突然冒出这档子事,纵然她沉稳内敛,也是面色一慌,眼神迫切,追问:“何时动身?为何要去关西?皇兄为何要派你去?”
乔羽紧张楚玉郎也不是不无道理,上次保定帝要楚玉郎当京兆尹,就要看准这小子天不怕地不怕,再加是个混账流氓地痞无赖,要他查私盐私矿案虽然风险极大,可碍于荣亲王这座大靠山没有人敢随便挑衅;可就是这样,王府还是半夜招了贼,两人差点被烧死在厢房中;现今调派出京前往关西,恐怕也是凶多吉少。
想到保定帝总是派些危险的事要小白兔跳火坑,乔羽就气的一把拍断了眼前的木桩,吓得楚玉郎捂着怦怦跳的心口,惊悚的看着媳妇突然拉黑的脸。
“混账东西!他是想要你英年早逝呢?还是想看着老子当寡妇!”乔羽愤然,喊打喊杀的就要往门口冲。
楚玉郎瞧着媳妇粗粗的黑眉毛都倒挂起来,吓得忙凑上去,从后面抱住媳妇的腰,吼道:“去你大爷!你还真想去跟皇兄玩命不成?你别忘了,你的男人他姓楚,是皇亲贵胄、皇室子孙,为国为民、死得其所!”
乔羽气极了,也顾不得风度,转过身冲着楚玉郎也吼了一嗓子:“我知道我的男人他姓楚,我知道他是皇亲皇孙;可是、可是……,他是皇亲贵胄的同时,也是我乔羽的男人,是我乔羽的男人!”乔羽大声的吼着,扯着脖子、撩开嗓子大声的吼着!
楚玉郎被媳妇吼这一嗓子唬懵了,瞧着这张紧张担心脸,他像又回到了那个凶险万分的晚上;他睡在床上,她压在他身上;一手握着弯弓,一手压着他的嘴,晶亮的眼睛在无边的黑夜里闪出了希望的亮光,她对他说:“放心,我会保护你!”那个时候,他就知道这个女人是彻底住进他心里了。
他楚玉郎这辈子注定了会荣华富贵,他胡闹成性、顽劣嚣张,拖着病怏怏的身体过一天是一天,可是老天爷就喜欢跟他逗着玩,让他这辈子有了想要守护的女人,有了牵挂,也有了对生命不舍得眷恋。
楚玉郎看着乔羽张红的脸,呵呵笑着,然后,含着泪的眼睛,在眼泪快要掉下来的时候,伸手紧紧地抱住媳妇,坚强的声音,浑厚有力:“你放心!爷不会让你当寡妇!爷还要跟你这凶婆娘生孩子,生他十个八个,让父王每天逗着孙子玩;等孩子长大了,我教他们吃喝嫖赌,你教他们打架惹事;烦死皇兄那只黄鼠狼!”
乔羽紧张的心就像变成了一个透明的泡泡,紧张的堵在胸口;可是,被楚玉郎伸手这么一戳,啪的一声破了;紧接着,缓缓恢复的理智和渐渐放心的精神,让她放心的靠在这个肩膀不是很宽的男人身上。
垂在身子两旁的手,一点点的摸到了他的脊背上;他看起来玩世不恭,消瘦的肩膀看上去单薄瘦弱,可是当她靠上去时,却是这般安心!
楚玉郎抱着安静的媳妇,第一次,男人的尊严在媳妇面前圆满了!
乔羽:“这次去,带上我!”
楚玉郎笑,“当然!把你留在府里跟小师弟双宿双飞?爷不傻!”
知道楚玉郎是在说笑,乔羽的手更是紧紧地抱着他。
乔羽:“老子跟着你,给你挡刀子!”
楚玉郎推开媳妇,狠狠地一个爆栗敲在媳妇不开窍的脑壳上,唬着脸,道:“臭婆娘!爷用得着要你挡刀子吗?乖乖的跟在爷后面吃香的喝辣的,当我楚玉郎的女人就成了!”
一说完这句话,楚玉郎又扑哧一声笑了,看着媳妇严肃的脸,伸手揉了揉,又没心没肺的回了句:“不过,这打打杀杀,的确是要靠你!”
乔羽寒着的脸因为他的话扑哧一声笑出来,漫天的愁云惨淡也消散了不少。
她就知道,她的男人是只羽翼未丰满的海东青;他不鸣则已一鸣惊人,他善良、正直、机灵、善变,看上去每天胡闹,可从不伤天害理,所以才会屡屡被托以重任,皇上看上去是在将他往火坑里推,其实也是在试炼他;他没有纨绔子弟的丧尽天良,没有地痞流氓的草菅人命,他在看见路上的乞丐行气时都会掏出一个金瓜子扔过去;就是这样的一个男人,她心甘情愿将他当成心头宝捂着,当成心疙瘩捧着,当成珍宝供着。
乔羽转过身,拉起刑风的缰绳,搂着楚玉郎的腰将他抱在马背上,然后,从后面圈住他的腰,凑在他耳边,道:“楚玉郎,我真庆幸,能够嫁给你!”
☆、媳妇是禽兽 040:后院美事
延平王官复原职,奉旨出京的消息不胫而走;除了狐朋狗友前来送行贺喜之外,就连以前甚少走动的王亲皇孙们都上门恭贺;手里提着大包小包的礼物,怀里揣着一沓一沓的银票,一个个笑的嘴角抽筋、脸皮发麻,颠来倒去的几句话,让楚玉郎听着都能倒背如流了。
临出发前的一天,王府上下忙做一团;从未出过远门的王爷好奇心重,招呼了一大帮人跟着,顺带着连行李都拉了好几车;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延平王是奉旨出京游山玩水,没有半刻的紧张严肃劲。
荣王妃听说儿子要去关西,由贴身丫鬟扶着,眼泪哭的一缸一缸的,抱着楚玉郎那张小白脸就嚎:“我的儿啊!我的儿!”
听得王府上下都以为王爷是前去送死,各个吓得缩着脖子不敢吭声。
老王爷是个老顽童,坐不住;抓住乔羽的手扛着棒子就要喊着临走前再打一顿;乔羽含笑随着父王的脚步离开,末了回头望了眼使劲安慰娘亲那颗脆弱玻璃心的男人,一眼笑意。
王府凉亭边
清雅静美的白色水仙花被棍棒扫过,啪啦啦的毁容了!
富贵高雅的艳色牡丹花被践踏过后,已经面无全非了!
小桥下的金色锦鲤被王妃一棒子戳进去打死了几条,王爷前不久刚从赌场赢回来的白玉石凳子被老王爷一棒子锤下去,变成了废渣!
躲在拱门处偷看的丫鬟婆子们都难以置信的捂着眼睛直呼惨不忍睹!
丫鬟甲看着满园凄惨,道:“王爷会生气的!”
丫鬟乙摇头,很有远见的答:“我看是会发疯!”
王婆婆蹲在墙根,捡起一朵残花,道:“王妃真是辣手摧花!”
一边年过五十的张婆婆也是扼腕心痛,答:“若不辣手摧花!王爷会大半夜的被欺负的嗷嗷叫吗?小王爷这朵水仙花,早就被摧残的在风中凌乱了!”
一场酣畅淋漓的打架,最后以老王爷被打了三棍,王妃被踹了两脚而完美落寞!
荣王爷坐在湖岸边,喘着粗气,一把扔开手里的棍子,拉着儿媳妇的手,千叮咛万嘱咐:“儿子,我家小子第一次出门,你要好好照看!”
乔羽笑,反手握住父王的手,笃定的点头:“父王放心,就算儿子拼了命,也会护得玉郎周全。”
荣亲王一听这话,欢快的哈哈大笑几声,可转眼,又瞪了一眼乔羽,唬着脸装怒:“你这混小子,当然也要给老子平安回来!荣王府无后,老子很心急要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