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的思绪不知不觉的回想到了那一年,她13岁,大姐15岁,王家早就不复旧观,落魄了很多,就是家业也因为家里接连出了好几件事,少了不下三成,很是艰难。大姐从小就被定给了贾府,倒是也算是好亲事,虽不是什么袭爵的人家,可是好歹是国公府邸,世家大族。转眼就要成亲了。而自己却因为王家的落魄,依然没有什么好人选来提亲,当时自己很是着急,偏偏又在一次巧合的时候听到了家里有意要把自己嫁到皇商薛家,用来换取大额的聘礼,好让家里喘一口气。顺带还能让大姐的嫁妆看着好看些,不必丢了王家的脸面。
王氏那时悲愤不已,自己好歹也是嫡女,怎么就能比大姐差这么多,皇商,再是皇商,也是商家啊!用自己去换银子家产,真是丢脸,真是不公,真是太委屈自己了。有着这样的想法,在看大姐绣着嫁衣的样子,她怎么看怎么觉得刺眼,总觉得她的幸福是要建立在自己的屈辱上的。这以后她几乎是每晚诅咒中睡去。
时间一长,不知道怎么,她就想出了这么个主意,要让大姐嫁去薛家,自己进入国公府,用这一门婚事,补偿自己的付出。她越想越觉得自己是正确的,是正义的,是对的,于是一个计划慢慢的就开始酝酿了,这一天薛家来人,她用了一个借口,找人引开了花园门口的婆子,又把大姐骗去了花园,在那湖中小木桥的扶手上涂上了一些清油,地上布了几个珍珠。没有多久,事情就办成了。大姐在小木桥扑蝶的时候滑到了,跌到了湖里,正好被薛家的少爷救起,正是春夏之际,这衣衫穿的都薄了些,大姐的身子让他看了个通透。
这可是了不得的大事了,有了这样的事情,大姐除了嫁到薛家,再也没有别的法子了。为了王家的名声,就此,大姐成了王家的二姑娘,这事情就是薛家都不知道的,而自己也顺利的嫁到了贾家,果然这嫁妆里有好几样都是薛家送来的东西,王氏满意的不行,而大姐为了堵住她的嘴,免得坏了名声,还在她出嫁的时候送了好几件好东西添妆。哈哈哈,自己是既得了好处,又得了名声。这样的好事一度曾是自己最得意的事情了。
可是这一次怎么会这样,怎么会冒出来,是谁?是谁找死!
这里王氏还在想着这个让她难堪的是谁,另一边,贾政已经得知了外头的传言,甚至还有一个投上门来的人说是原来王家的下人,被如今的二太太差点灭口,好容易逃出条命来,不想遭了灾,没了活路,这才来卖这个秘密,换几个钱的证人。
贾政只觉得自己蒙受了天大的冤屈,只觉得自己倒霉,原本他就觉得若不是娶了这个毒妇,自己也不会再前些时候被降级,也不会走在路上都要受人白眼,一个个都以为这谋夺大哥爵位,害死大嫂,又差点害死侄子的人是自己。如今才知道,自己也是受害者啊!原本该娶得人一定是温婉的,善良的,老太太再不济,也不会看差了人不是,全是这个女人,使手段,用心计,那样狠毒的谋害了自己的亲姐姐,硬生生的嫁到了自家来,又来毁了自己。自己真的是太惨了!
越想越是难受的贾政自然要发火发泄一下,那么向谁发泄呢?自然是王氏了,这都是毫无疑问的。他立马要人去告诉王氏,说是自己什么都知道了,以后不会再进她的房间,让她自己念佛诵经好好赎罪。
王氏听到这个传信,立马就觉得心口疼的厉害,眼泪就这么直接往下掉了,这就是自己费尽心机得来的丈夫,这就是自己一心帮着谋划,想要让他袭爵的丈夫,自己这都是造的什么孽啊!找了这么一个混账东西做丈夫,这怎么可能做自己将来的依靠。自己真是指望不上啊!
不对,我还有儿子,还有女儿,我以后还能靠儿子,我的珠儿,我还有珠儿。
这里王氏还想着大儿子,想着好歹以后还有一个儿子可以依靠,另一边已经6岁的贾珠正好在花园玩耍的时候听到了那些嘴碎的丫头婆子们的议论,已经傻眼了,怎么也不敢相信,这些人说的是自己的母亲,惶恐间什么都不敢想,只想着去母亲那里求证,证明那个温柔,和善,大方的母亲不是他们说的这样样子,都是别人瞎说的,可是心里却越来越不安了起来,慌忙间,急匆匆的往王氏的房间跑,什么也顾不得了,一边跑一边喊:
“娘,娘,他们说的都是真的吗?您真的是个害人精,坏女人吗?不会的,一定不是的,我娘不会是这样的,怎么会害死了大伯娘,怎么会陷害姨妈?不会的是不是,是不是。娘,你说话啊!你不是这样的人是不是?”
迷蒙的泪眼,脆脆的童声,一句句却像是一把刀子,直接就戳进了王氏的心里。她再也忍不住了,噗的一口,吐出了一口血,双眼一闭,就这么晕了过去。
33王家
“怎么是这样?啊!难不成这都是真的?二妹,二妹怎么会,那可是,可是她亲姐姐啊!老爷,是不是弄错了,这,这样传下去,以后,咱们王家的女儿可怎么嫁人啊!”
这个家里如今的家主族长是长房的王子胜,可是王子胜是个没什么本事的,既不会读书,又性子软,更没有什么爵位可以承袭,所以也就索性住在了金陵老家,看守者祖业,而京城就是二房王子腾再住着,守着京城的产业,这次王子腾随着大军出征,王子胜便带着家人在京城准备住上一段时间,好给二房的弟妹安安心,不想却的了这么一大个惊涑的消息。
大太太杨氏,东平王家沾着亲,祖父也曾是三品大员,性子也极好,是个大度,良善的人,这才被娶进门做了宗妇。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和王子胜夫妻做长了,这也有些绵软的架势,一听到外头的传言,这眼泪就没有停过,他家如今才一个小子,才抱在手里,这那里有女儿需要愁?这是说的整个王家宗族啊!可见这宗妇做的倒是也有些摸样。
王子胜也有些头疼,可是这种事情,他还真是不擅长处理,想了半天也想不出什么法子,最后只好,叹了一声,想着要不还是给二弟写信吧,这事情太大了,总是兄弟相商为好,万一做出了岔子,可是关系到了整个宗族的名声啊!
想到这里,王子胜便对着妻子说道:
“且让人去压一压这流言吧,我在想法子就是了,对了,这事你和弟妹也说说,说不得能想些法子出来。”
杨氏听了,除了点头,也没法子了,另一边屋子里的二太太史氏却是一阵的冷笑,对着心腹在那里说着这次这个出嫁的姑奶奶惹得祸事。
“瞧瞧,我早就说过,这不是个善茬,心狠着呢!愣是没人相信我,当初,老太太还觉得是我没事找事,排挤小姑,这下知道了吧!人家这手段,那是顶顶厉害了,这要不是这次弄出了大动静,连咱们家的人都不知道啊!还要赞一声她的好处,真真都是傻子似的让她把弄在手里了。”
边上的婆子也陪着一样的表情,带着一点厌恶的说道:
“可不是怎么的,看看上回闹出的事情,那里是大家媳妇的做派!连大伯家的孩子都下的去手,这都什么人啊!弄得满城风雨的,要不是她这样,咱们家老爷也不会再京里呆不住,要往那些个九死一生的地界去寻出路了,真是的,带累的可都是咱们王家的人啊!”
这一说可是说到史氏的痛处了,脸色立马就变了,咬牙切齿的扭着手里的帕子。眼眶都红了。
“就为了这么一个妹子,害的老爷好好的差事都做不下去了,我连门都不敢出去,生怕让人戳脊梁骨,一家子都要抬不起头来了,她倒是好,依然是管家太太当着,居然还有脸带信回来,让她哥哥给她撑腰,让贾家低头,这话她怎么说的出口!这下好了,这事情一出,你看着吧,大老爷必然是要把事情往边关送信的,到时候老爷回来估计都能拔了她的皮,家里对着大姑奶奶可是存着歉意的,再加上这么一件事,以后这个女人,别想再到娘家来讨要一点的好处。”
越说越是心里头恨得不行,史氏脑子里也开始想着怎么替自己出气的法子,自己嫁进来几年,一直没有个儿子,这事情让她有些抬不起头,可是这后院不是也没有男丁出生吗!又不是她一个人的错,指不定是这子嗣上有些不好呢!可那个女人呢,动不动的就拿这事情刺自己,还劝着老爷纳妾,那里有出嫁的姑奶奶管着哥哥家的内院的?这真是手长的都能偷月亮了,要不是自己腰杆子不直,那里有她说话的份。
想到自己这么些年的苦楚,史氏眼神都冷了,招手让心腹附耳过来,嘀咕了好几句,这才满意的笑了。
反正自己如今没有孩子,那是什么都不用担心的,光脚的难不成害怕穿鞋的?至于以后?那就以后再说,反正到时候时间久了,这事总能平息下去,关键是现在,怎么也不能让她得了好去。
至于王家其他的族人们,因为大多都住在金陵,京城其实真的没有几房人,还都是依附这王家大宅过活的,一时间倒是没有说出什么不好听的来,但是这往来的信件里却是已经把这里的事情都往金陵传了过去,这嫡支出了这么一个姑奶奶,可以说是整个族里都是跟着丢脸的,怎么能不告诉族老去?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