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璂似是嗤笑了一声,以他特有的温暖声调继续道,“下毒的并不是儿子,儿子又有什么不能安心的?”膝行几步,直至母亲跟前,将头抵在她的膝盖,半晌,传出闷闷的声音来,“儿子希望,皇额娘能得享天年,能不必再这般忧心忧劳。亦希望,我的兄弟姐妹能够精彩的活着,而不是隐藏自己的光芒,苟延残喘。”
况且,况且,七阿哥本就对皇额娘恨之入骨,一旦得势,他的几个兄弟姐妹,可能会被打压,但毕竟不在宫中,凭着各自的本事,也能苟延残喘。但身处后宫中的母亲,断然不能得享天年。至于其他兄弟,就目前看着,机会并不是太大。只是很多事并不是能一口断定的,万一有这种大造化,情况其实也是差不多的。
他有过目不忘之能,从入上书房至今,翻阅过的书籍不知多少。以史为鉴,早早明白自己与皇额娘的身份的尴尬。原本上头有个元后所出的皇阿哥,在不知这位哥哥的真实想法时,的确想过当个纯臣来的。毕竟,他的七哥,乃是完完全全的嫡出皇子。他的继位,乃是顺理成章之事。可阴差阳错间,知晓了自己母亲与他母亲之间发生的过往,便明白,他与七阿哥间,其实是生死之搏。
作为深宫中的女子,素来都会别旁人想得更多一些。且作为母亲的他,更是不愿意将儿子想的过于恶毒,短短几句话,她便明白永璂的心思。心下一软,手不知不觉的摸向儿子脑袋,十二一直都是乖巧懂事,自幼便鲜少撒娇,如现在这般亲昵的动作亦是很少。可,“毕竟他是你的父亲!”何况,他待她们母子素来都是那么好的。
头顶处传来温柔的触感,永璂胸口顿时一热,“皇额娘您责怪儿子袖手旁观是不是?”可是他不能再等下去了,从太医院拿来的医案副本便能看出,他的皇阿玛精力虽然不如从前,但继续活个十来年是没有问题的。如今朝堂吏治腐败,八旗无能,整治已是势在必行了。但他的皇阿玛顾念旧情,对很多事亦是睁只眼闭只眼,以致很多人贪恋愈发不可抑制。尤其是被朝廷养着的八旗子弟,不客气的说,简直如同蛀虫一般,更甭提作为这个国家的支柱与根本了。
当然,这些话并不能开口道出,心思一转,永璂道,“这些年,皇阿玛待我如何,儿子岂能不知。只是,这毒竟然连古太医都不曾知晓,那儿子若贸然开了口,您让皇阿玛怎么想?”不但不会感激于他,很有可能还会被下毒之人给倒打一把。“而且,儿子也不是真的不闻不顾!”
是啊,作皇帝作得太久,怀疑已经是他的本能了。景娴默然,望着儿子黑鸦鸦的头发,片刻,叹道,“起来说话吧!”
闻言,永璂微微一笑,终归是让母亲的怒气降下来了。起来时,踉跄了一下,即刻便稳住了,迎着母亲投来的目光,安慰道,“没事,略有些麻而已。”
疲惫的揉了揉额头,景娴道,“你回去吧!”她真觉得有些累了,都是些什么事儿呀。
静静的行了个礼,永璂便欲离去,又听得母亲道,“你皇阿玛估计会有所动作,你自己小心一些吧!”稍稍停了下,继续听得,“你总归是我的儿子。”
皇额娘,你放心,儿子不会让你失望。默默的在心中回了一句,便向外头走去。行至储秀宫大门时,就见着自己的随身侍卫,明明站得笔直,但分明能觉得,这人已是无聊的要死。轻轻颔首,那人紧跟在永璂后头,离开皇宫。
后宫风云 第二百八十七章永璟出征
第二百八十七章永璟出征
听着内侍尖利,平板的宣读之声,永琮彻底的懵了。忽然之间,怎得就被皇阿玛禁足了。圣旨上说得是,因着他身子不爽利,这段日子可在府中好生休养。也无需担忧手头上的差事,自有旁人来接替就是。
平静的接过圣旨,永琮起身。向前两步,对欲要回宫复命的太监道,“公公留步。”身边的随从即刻迅速的塞入了一物事到了他的手心。传旨的内侍只觉手心一沉,眼中不由露出几分喜意来。“杂家出来时恰好见着了古太医。”这话说的又急又快,错眼间就完了。旁人见了,也不过是觉得这内侍向着七阿哥行礼而已。
闻言,永琮猛得心下一沉,脸色瞬间一变,但很快就被他掩饰住了。让人将他们送走之后,径直向着书房走去。即使此时他仍然面带笑容,但跟着他的时日略久一些的奴仆,皆能觉察出他的不悦与阴沉,个个噤若寒蝉,唯恐被主子责罚。
进屋后,永琮便坐在书桌前,动也不动。目光盯着书案上某处,眨也不眨。好似在沉思,又似乎在发着呆。而事实上,他的脑中不停的转动思索着。他忍不住了,从皇额娘去世后,他就一直在忍。还得对着那个女人毕恭毕敬,当真如同一个孝子一般。
他过得太憋屈了,明明是最为尊贵的元后之子,大清朝皇室的嫡子,却不敢得罪宫里的任何一个得宠的妃子,更是要花着小心思费心讨好。只因他的母亲早早的去世。他不能让她们在皇阿玛的耳旁,嘀咕的着不利于自己的言语。所谓三人成虎,正是如此。世上男子多看不起女子,却又不知不觉间被女子所牵制,真是好笑之至。
也不能让让她们提得太多,以免引来皇阿玛的怀疑。没有母亲,身在宫外的自己便失了与后宫联系的纽带。久而久之,他必将渐渐的远离自己的父亲。而被皇上远离的阿哥,又会如何?那是想也不用想的。如此苦心经营,终究在皇阿玛心中的有了一席之地。
倘若他的母亲还在世的话,就如那个总是一脸云淡风轻的十二,还有那个肆意妄为的十三。就是因着他们二人的母亲备受皇阿玛的喜爱与宠信,所以他们能够活得那般轻松,自在。也敢提出自己的政见,即便晓得可能会引起皇阿玛的怒火,也还是会提出来。然后,无论皇阿玛当时有多生气,没过几日,又会对他们和颜悦色的紧。一切都是因为他们身后站着的那个女人。
反观自个,蝇营狗苟战战兢兢的,半点差错也不敢触犯。深怕一个不察,惹得那位不高兴。他可没有一个能牢牢拴住帝王之心的母亲。如此循环往复,嫉妒一点一滴的啃噬着他的理智。早在成年之际,富察家便开始不断隐晦的向着自个示好。就连他的后院,侍妾格格也有富察族里的。
说穿了,倘若自个不能登上那把椅子,富察家想必是恨着他的吧!永琮唇角撇出一抹自嘲的笑容。有的时候,连他也有些恨着自己的。这份让七阿哥闭府休养的圣旨,让不少人觉得有些莫名其妙。而且很容易令人产生诸多联想。
而皇上也许是不愿看见为人臣子的过于安逸,紧接着又约了诸多大臣在避暑的园子中商议小金川一事。这时温福战死早已传遍京城。并且于是否继续出兵征讨,分了两派,主和的与主站的,讨论的好不热闹。
一个大臣道,“皇上,奴才认为再继续打下去,太过劳民伤财。实在于朝廷不利。”
“哦?”目光微微垂下,轻轻应了一声,随意拨弄了一下手里的指环,视线一抬,瞥向那个慷慨陈述的大臣,问道,“如爱卿所言,该当如何?”
“依奴才之见,应当安抚!”满脸的义正言辞,全然是为国为民的神情。
“臣反对!”就在那位大臣滔滔不绝说个不停时,刘统勋站了出来。最早时他是反对出兵小金川,但现在的形势与当日已完全不同。“此时若退兵,先前所有征战便成徒劳,更莫说战死的温将军。再者若此时派人安抚,恐藏人会以为朝廷怕了他们,恐会借机刁难。不臣之心,有一便有二,这时议和,反而给了叛民修养生息的时日。”说到此处,视线转向那个议和的大臣,不过是凭着关系上位的纨绔,做好分内之事便行。这些个军国大事,又岂是他能指手画脚的?
那大臣还要再说,就见皇上摆了摆手,将到口的话咽了下去,憋得脸通红。瞧,这就与那些个在官场沉浮多年升上去的不一样,太沉不住气啦!而且瞧着那架势,若皇上不阻止还要与刘统勋辩下去呢?
“诸爱卿有何看法?”弘历淡淡的瞥了那人一眼,眼神幽深平静,看不见喜怒。被这目光一看,那人顿时心下一突,连着呼吸也忍不住憋了起来。只觉所有秘密都暴露在上面的这个人眼中。
“臣等附议!”能不附议么?这些年,哪一次叛乱,圣上妥协过的?也就那个傻缺,直愣愣的,说话也不过过脑子。
就这样继续征讨小金川也就定了。但在安排出征的将领时出现了意外。弘历属意阿桂,毕竟他也在小金川带兵良久,无论对地形还是当地的气候,皆相对熟悉,制定作战方案时便会少些失误。就待下令时,明瑞忽然表示他愿带兵出征,为大清效力,为皇上分忧!
云南之地多瘴气,自幼出生北地的明瑞也是很不适应的。更别提行军作战中,吃喝完全没有规律,于身子大有损伤,回京之后不久便病倒了。修养了几年,总算将那时落下的病痛给调养的七七八八。只是多年从军,一旦清闲,这日子过得也是乏味。好不容有个出战的机会,自是不愿意放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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