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家父子紧皱眉头不断哀叹,韩依柔不满的看着博赤剌,不是说好了一定会按照约定解决的么,怎么到这个时候了他还端着架子,给台阶赶紧下了得了。
哈日查盖倒是实在看不下去了,假咳了两声引起了大家的注意,毕竟他自始至终一句话也没说,除了刚听闻此时时一个震惊的啊字。
“昭告天下确实是说博赤剌后宫只留一后位,但是具体立谁,也没说,只说感念多年情谊罢了,这个多年情谊的,怕不单单是依柔一人而已。”
哈日查盖的话,让韩家父子眼前一亮。
韩依柔和庆格尔泰对视一笑,看来就连老汗王都有意帮他们一把。毕竟是博赤剌出的馊主意,让庆格尔泰冒充他和韩依柔未婚同居了,目的就是想看看农岑惜会有怎样的反应,是不是还在乎他。
结果没想到韩依柔没几次就怀上了。
靺鞨老族长很多儿子,可就这么一个宝贝女儿,都疼爱的很。从未想过要利用她来联姻以得到尊崇的地位和名利,只要是女儿喜欢的,就算是农夫也不会不同意。何况庆格尔泰比起博赤剌也差不了多少,女儿又是真心喜欢,两人还有了孩子,那就更要不惜任何代价的成全。
既然哈日查盖也肯让此事作罢,那还不见好就收。至于博赤剌到立后那天爱立谁,就基本和他们没任何关系了,只要他们能及时撇清这个责任,就要懂得审时度势的借坡下驴。
博赤剌轻叹一声,好似很惋惜似的,“好吧,那,我就给你们赐婚吧。孩子已经两个月了等不得太久,就把原来的农府赐给你们居住好了,着人尽快准备婚礼即日完婚吧。”
韩依柔听说这样,一阵欢呼和庆格尔泰紧紧相拥深吻,搞得在场全都看不下去,话说现在的年轻人,还真是开放多了。哈日查盖和靺鞨老族长相视而笑,双双把眼睛逃开紧拥香吻的两人。
韩朔感激的看着博赤剌,博赤剌也微笑点头,其实,应该是他该谢谢他们才对。
第二天就是博赤剌的封后大典,也是她和童默的婚礼。她没有娘家,所以博赤剌说,让她从王宫出嫁。也正和了她的心意,反正,她也想第二天好能带着萨其拉顺利离开。
只是,婚礼的前夜,她少有的失眠了。
所以只能提着个酒瓶子到了荷花池边的亭子里面,只是没想到,博赤剌已经端着酒瓶子在那里席地而坐了。
农岑惜本不想过去的,转身之后却不受控制的又再转回身走过去。
博赤剌看着农岑惜由远及近的身影在月光下熠熠生辉,她独有的香气混合了酒香渐渐变得浓厚起来。他站起身,咕咚咕咚将瓶中酒一饮而尽然后把空瓶子仍在了一边,定定看着农岑惜缓步走近。
四目交接,说不出的深情厚意,却都只能苦苦压抑在心里。
两人转瞬就只有一步的距离。
博赤剌微笑着蹲下身子又拎了一瓶酒起来,农岑惜这才看到,原来他已经喝了好多,空瓶子歪倒满地,但看起来丝毫没有醉意。
人们常说,心情好的时候千杯不倒,心情不好的时候一杯也醉人。
看来,他的心情还真不是一般的好呢。农岑惜心底泛着苦笑,也罢,只当是最后的道别吧。
说是道别,可他们什么也没说,只是肩并肩席地而坐,对月狂饮。
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的一记对望,让酒精的作用在农岑惜头脑中泛滥,竟将红唇递上。博赤剌没有躲闪,没有拒绝,所以,她就这样歪倒在他怀中,沉溺在他独有的气息之中,任凭肆虐的情愫尽情翻涌。
天时地不利。
博赤剌晃悠着起身,将农岑惜打横抱起来,朝着距离不远的寝殿走去。
其实,农岑惜的酒量很好,就算是心情再不佳,但这区区几瓶子酒并不足以让她失去理智。她只想在归隐之前能够无所顾忌的疯狂和沉溺一次。
她想不去考虑任何人,只从自己的情感出发,哪怕是做错、哪怕对不起任何其他人,她只想,在他愿意的情况下,用一种偏激的方式来诀别。
褪下彼此衣衫的时候,那在碧海边星空下的初次亲密接触犹如昨天般清晰在心,秘地时混沌之中的琴瑟和鸣竟也不再模糊。
博赤剌身上扭曲着各种各样的伤疤,她好似能穿透这些伤疤看到他心内也遗留着的伤。
“辰西……”博赤剌在她耳边轻轻呢喃,他只想告诉她,他究竟是谁。
“嗯……”但是她除了应声,却不知道叫他什么。一直叫着的默肯定是不合时宜了,也不能叫他展轩,那也不是他真实的身份,可,叫他现在的名字,她还真的很难适应。农岑惜颤抖着双手轻轻划过他身上每一道伤痕,每划过一次,心就颤抖痛楚一次。她轻轻闭起眼睛,仍能感受到那伤痕的狰狞。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此时的她竟少有能想到了一句诗,还是如此符合她此时的心境。可他们的相遇又何尝不是注定的分开?
只有让所有都留在这一刻,留在这样的凄离的美好之中,她只求到白发苍苍那一天,他能想起这世间还曾有个她就行。
她知道他不至于深醉,就像他也知道她并未深醉一样。
只是,她有备而来。
博赤剌还想和农岑惜说些什么,却沉沉的倒头睡去。
农岑惜起身穿好衣衫,在博赤剌唇边烙下一记永别之吻,一滴热泪从农岑惜眼中滴落在博赤剌面颊,那泪珠好似在他们之间穿梭一样,不断从一个人的眼中滴落在另一人的脸颊,连珠成线。
“别了,夫君……”
农岑惜决然转身,飘然远去。
天色微明,可是王宫中已经开始有人行走忙碌。今天可是新辽王宫的大喜日子,谁也不敢怠慢懒惰。
农岑惜趁着人们忙碌的间隙,摸进了萨其拉的屋内。粉嫩的小脸还沉浸在美梦之中,农岑惜忽然不舍得惊扰他的美梦,但是,她却必须让他有所割舍。
农岑惜晃了晃萨其拉,他终于惺忪睡眼笑了笑,“辰儿姑姑!”
“萨其拉,你要不要跟姑姑一起走?”农岑惜直白的问题让萨其拉好像瞬间清醒了意识。
“姑姑,可不可以你留下呢?”萨其拉奶声奶气的祈求,“萨其拉不想离开爷爷和父王,但是也不想离开姑姑。”
农岑惜摸了摸萨其拉的头,他应该像个正常的孩子般长大,可是到了秘地,那里有只有他们相依为命。她不该给他那样闭塞的生活,与世隔绝是她要的生活,却并不能强加给孩子。未来,他还要有自己的事业和爱人,还要有美好的一生呢。
“怪,继续睡吧,姑姑看着你睡。”农岑惜给萨其拉盖好被子,在他肩膀有规律的拍着,哼着她小时候常听她姑姑给她哼唱的摇篮曲。
毕竟是小孩子,这会儿天才微明,不多会儿便又睡着了。
农岑惜看着萨其拉的睡颜,那浓密的睫毛和鬼斧刀工雕刻般的轮廓,英挺的鼻梁和坚毅的唇角,处处与曾经的博赤剌相似。
“孩子,你要幸福。”
农岑惜又在萨其拉脸上烙下诀别之吻,终是要离开的,纵然再是不舍,也得舍得。
眼泪随着飞驰的骏马飘洒,农岑惜用袖子在眼睛上抹了两把,她不能哭,哭泣不是她农岑惜的风格。随即,迎着朝阳,农岑惜粲然一笑。
博赤剌揉着疼痛的太阳穴,头脑还在发昏,但是昨晚的痴缠他并没有忘记,屋内处处旖旎的气息还未散尽,就连农岑惜发丝的香气还回荡在他鼻端。博赤剌翻身搂过去,却只扑了个空。这让他瞬即清醒起来。
那些酒,还不至于让他昏睡至此,除非……
“辰西!辰西?”博赤剌大喊着起了身,却并未见他期盼的身影,一种不好的预感渗透了他每根神经。
博赤剌叫了所有侍女,满王宫的寻找农岑惜,却都没有见到她半个影子。
风成暋昨晚就想觐见博赤剌,来的时候,侍女们却说他已经歇下了,所以,他趁着封后大典和农岑惜的婚礼没进行的时候,便赶紧进宫来找博赤剌。
博赤剌本没有什么心思理会风成暋,只一心想要找到农岑惜,但是风成暋却说,他也许能帮到他,这才让他平心静气的坐下来说话。
风成暋让博赤剌屏退了所有人,这才进入了正题。
“你是童默的,对吧?”风成暋觉得这样问很别扭,但却非这样问不可。
博赤剌没有说话,看着风成暋。
在风成暋看来,没有说话就是默认了。
“你还坚持要立依柔为后吗?你就不想想岑惜的感受吗?她为你忍辱负重,为保你一方血脉才不得不嫁与成焱为后。可,成焱糊涂,最终把孩子也给弄丢了。你知道岑惜接连经过两个打击,是多么不容易才活过来珍爱生命的吗?如今,孩子也不知道在哪儿呢,你没死,却还要娶别人。”风成暋一股脑儿说了这么多,让博赤剌甚为震惊。
“什么?我……”博赤剌不知道要说什么好。其实,他已经猜到了,只是还没有来得及证实,农岑惜就不告而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