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容说得越来越激动,很快泪水便顺着腮边滑落下来:“告诉我曦宸在哪,他……若死了,我…..绝不独活。”
白梓轩沉默了一会,抬起手来,用手指轻轻的替她擦去眼角的的泪痕,指尖的力道很柔很柔,可另一只手却紧紧的桎梏着她,使她丝毫动弹不得。
他让她看着他的眼睛,他的眼底有一种极力隐忍的情愫,柔情却也慢慢的从那里流淌而出:“一个人行走于天地之间,怎能如此轻言生死,我曾经教你的,你怎么一个字也没有记下呢?”声音很轻,口气不辨喜怒,只是有一种让人不能抗拒的威严:
“一个人死并不难,但是大多数人,在绝望的时候,没有选择死,那是因为,他们有比死更重要的事情,所以要活下来。”
☆、曦宸在哪?
“一个人死并不难,但是大多数人,在绝望的时候,没有选择死,那是因为,他们有比死更重要的事情,所以要活下来。
他松开了云容,站起身,自顾的蹲下身,捡起散落在地上的一块块糕点,放回银盘之中,口中念到:
“田家少闲月,五月人倍忙。夜来南风起,小麦覆陇黄。
妇姑荷箪食,童稚携壶浆。相随饷田去,丁壮在南冈。
足蒸暑土气,背灼炎天光。力尽不知热,但惜夏日长。
复有贫妇人,抱子在其旁。右手秉遗穗,左臂悬弊筐。
听其相顾言,闻者为悲伤。田家输税尽,拾此充饥肠。
今我何功德,曾不事农桑。念此私自愧,尽日不能忘。
如今南涝北旱,每日八百里急报送来的,除去叛军的战报,最多的便是各地的灾情。
你随我也曾远赴涿州,亲眼见到那些灾民流离失所,缺衣少食,更在路边亲自救下了一个晕倒的路人。
这才短短数月,云儿你怎么就都不记得了呢?”
他的声音变得很轻很轻,说话的时候用手指抚着自己的额角,分明就是疲惫至极,却又不得不强打精神,心中似有万般焦虑,却又不得不故作轻松。分明是有斥责之意,却不经意的温柔间,像是哄孩子般耐下心来。
云容一下子安静了,坐在床上静静的看着他把地上的点心全部捡起。
两排宫人吓得屏息候在一旁,见太子欲起身,才哆哆嗦嗦的接过他手中的银盘,然后低下身收拾地上的狼藉。
“云儿,我也饿了,我们一起吃点东西吧!”
云容僵硬的看着他,仍旧忍不住下意识的向后退缩着。白梓轩嘴角抿起一丝苦笑,耐心的问道:“你难道没有话要问我吗?”
咦?云容没有想到他会有此一问,连忙道:“我问你,你便会告诉我吗?”
“嗯!”白梓轩点点头,这个男子,虽然是曦宸的天敌,太极门之变后,她恨他入骨。可这也不影响他与生俱来那种一诺千金,令人信服的气质。
坐在桌旁,两边的侍女将饭菜一一端上,云容定睛一看,才发现太子的膳食很简单,最起码比自己在二皇子府上,曦宸为自己准备的那些要简单很多。
白梓轩坐在她的身旁,她感觉很不自在。白梓轩却也并不理会,自顾的夹着饭菜吃起来。
那种感觉云容竟根本不觉得自己是在天朝的东宫之中用膳一样。云容看不出白梓轩是不是真的饿了,他吃的很快,但吞咽的时候却好像有些艰难。
正在思索之际,却听他说:“你不吃吗?”
云容犹豫了片刻,终于拿起了筷子,在最近的一个碟子里加起了几片笋丝放到嘴里。
也许是因为太久没有吃东西了,笋片入口一股清清淡淡的味道,入口后,唇齿留香,这个味道似曾熟悉。
她的心竟然有些不能平静了,勉强吃了几口清粥,却见白梓轩此时已经吃好了。静静的看着桌上的饭菜,若有所思。
“太子殿下,曦宸现在到底在哪,他….怎么样了?”
“身受重伤,昏迷不醒!”
云容将筷子丢在桌上,一下子激动气来:“你们准备把他怎么样?”
“欲行谋反,其罪当诛!”
作者题外话:大家一定要淡定呀!评论区多点支持晓月故事的声音才有动力呀,不要过早纠结于谁是男主哈。。。。
☆、恢复记忆的药汁
云容只觉得天都要塌下来了,本想发火,可是又有什么用呢,若是史玉,若是襄王爷,或许还有办法救他,可是自己一个小小的孤女,怎么救?
她只能求他:“你放过曦宸好吗,你是高高在上的太子殿下,而他只是一个从小历尽苦难无人关爱的可怜人。你什么都有,什么都不缺,你高抬贵手,放过他好吗?”
白梓轩痛苦的闭上眼睛,嘴角微微的抽搐,胸口上似乎有什么东西一张口就要涌出来。
巨大的悲痛潮水一般铺天盖地的袭来,原来这世上有一种痛竟是连他也不能承受的。可是他却不能不去承受.
“白曦宸的罪要待父皇的病情好转之后再做定夺,我做不了主。但若要问我,我一定不会留他性命。”白梓轩淡淡的口气,再一次将云容激怒。
“白梓轩,你的心真狠呀!”云容几乎说得咬牙切齿。
“你说他一无所有,无人关爱,可是你不知道一无所有无人关爱,有时也有许多好处,最起码,他可以不用受到良心的束缚随意做许多事情。
不是我不放过他,只是他不能放弃心中的仇恨,不能放弃这中原大地,这万里江山。
我理解他,但是我不会放他,更不会救他。
但是我可以答应你,一切听凭父皇的旨意,我绝不会在父皇重病的日子里伤他半分。”白梓轩一字一句,斩钉截铁,让云容没有了半点希望。
“那你可不可以,派人去帮他治伤?”云容早已经泪流满面,此时只能哀哀的乞求着白梓轩。
他已经忍到了极限,可看着她那苍白瘦弱得只剩下一巴掌的小脸,他终是不忍,慢慢转过头去,好半天才冷声道:“好”
因为答应了太子,云容勉强又胡乱吃了些,却发现,这些菜貌不惊人,却十分适合自己的口味。
想若是在平时,她一定是十分喜欢的。
太子并不是真的有时间教云容读书,膳后,便被人匆匆的请走。
倒是晚间,常喜又端着一晚熟悉的药汁,来到的云容的面前:“这是太子殿下吩咐奴才给云姑娘送来的,还请云姑娘趁热喝了吧。”
云容皱皱眉道:“我一定要喝吗?”
常喜见她一副不想喝的样子,只得说:“如今也没有必要再瞒着云姑娘,这其实早就并不是什么清肺止咳的药了,这碗里是太子让奴才亲自熬的,奴才家道中落进宫之前,家里是开药房的,若是没有猜错这碗里之药的真实作用,根本就是想使姑娘恢复记忆。
姑娘难道不想记起以前的事情,就这么混混沌沌的活着?可奴才却是想姑娘早些想起以前的事情,不枉费太子殿下的一片苦心。”
恢复记忆?曾经在淮南周府的时候,她连做梦都想着寻找之前的记忆,后来发生了太多的事情,这件事,竟然就这么淡忘了下来。
难道她真的之前与太子有所交集吗?心底有点怕,可是对恢复之前的记忆,还是让她无法抗拒。
她将碗中的汤药一饮而尽,用手边的帕子抹了抹嘴角,道:“太子说这药需要喝多长时间?”
☆、重回梅园
常喜轻轻叹了口气,接过云容手中的药碗,心里计算着说:“我曾经问过太子殿下,殿下说这差事恐怕我要做足半年,之前因为太子被囚于东宫之中,而云姑娘又住进了二皇子府,这药中间便断了。现在算起来,怎么也要等到明年开春吧!”
云容听他一说这才想起来,那时白梓轩所说的半年之久,这样算来,正巧是来年的元宵节前,而那时光惠帝为白曦宸与史玉定下大婚的日子也正是元宵节。
原来白梓轩从那时起,心中就早就认定了自己就是他之前所爱的人。从那个时候就已经在帮着自己慢慢恢复记忆。
他所说的会是真的吗?
云容望了望身后的这张大床,又想起了那位自己曾经得罪过的那位“云姑娘”。
我是谁,她又是谁?
昏昏沉沉,可能是因为连续许多天没有休息好,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才发现天已经亮了。
而隔着幔帐,看见对面的一张矮塌上还放着一床锦被,看那情形定是昨夜有人在那里休息过的。
“姑娘,您醒了?”有宫婢见到云容已经下得床来,赶忙上前来伺候。
看着她呆呆的望着那矮塌的样子,连忙笑着回禀到:“昨夜太子殿下在那休息来着,那时姑娘已经睡沉了,自然没有察觉,而且太子只小寐了一个时辰左右,便又回书房议事去了。”
云容听后不由皱了皱眉头。
梳洗过后,便有人备上了早饭,几乎没有怎么动筷,云容便让人撤了下去。
远远的却见公公常喜,从殿外走了进来,不久来至云容近前:“云姑娘,太子殿下让奴才今日带姑娘去一个地方。姑娘若是用过了早膳,奴才便带姑娘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