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上的动作便也越发的不利索,左手与右手仿若不是自己的手一般,都不听使唤地相撞了。
听得头顶上方传来轻轻的笑声,怜清都巴不得马上出现个地洞让她钻进去,丢死人了!
怜清头埋得低,楚残萧也只看得到那微微有些潮红的耳垂和细白的脖子。随着心意,楚残萧慢慢朝下俯身,而后轻轻抱住了怜清。
“你身上有伤。”忽然落入这个略显炙热的怀抱,怜清本能地抗拒。
“我只是抱会儿。”楚残萧将下巴搁在怜清细小的肩上,温声道。
那一瞬间,怜清竟听出了无奈与沧桑。心,又莫名的疼了。
伸手,在楚残萧的背上有节奏地轻拍着,无声的安抚。
清楚地感觉到相拥的身体,那一刹那的轻颤。
“小清儿”耳边,是他轻轻的呢喃。
“嗯?我在。”怜清手上的动作并未停止,柔声回应着。
“有你真好。”似有若无的声音中包含着无限柔情。
“叮”似乎有什么东西掉进了心湖,激起涟漪一圈又一圈。又好似什么东西正在一点一点的裂开,一点一点的坍塌,最后溃不成军。
怜清轻巧地避开楚残萧的伤口,寻了处舒适的地儿,将头紧紧靠在楚残萧胸前,嘴角弯弯。
将楚残萧伤口处理好后,确认毒素也快被清除了。怜清这才想起,她这儿没楚残萧换洗的衣物。而且,床上的被褥都被血水给染了,浸湿了。
微微蹙眉,怜清一时也没了主意,楚残萧的衣服被她剪得面目全非,总不能让他穿自己的女士罗裙吧。
可让她没想到的是,待她从偏房拿出一套新的被子后,床头已然多了件新的黑色锦袍。显然,那是楚残萧的。
将被子放在一旁的桌子上,走到床边,拿起那锦袍,道:“你的人一直都在?”
“没本王允许,他们不敢偷看,也不敢偷听。”
怜清白了他一眼,道“那怎么不叫他们将你搬走。”
“小清儿舍得这大雨磅礴的,让我淋着?万一伤口发炎……”
“哼,死不了。”
怜清坐在床沿帮楚残萧穿衣,当目光扫到那些不堪入目的累累伤痕时,怜清再次伸手,情不自禁地摸上那些伤疤。
似乎这样便能感受到楚残萧当初受伤时的痛。
方才,她便有些怀疑,这些伤怕是与楚残萧这十来年寻她有关。联想到今日下午无恒那没讲完的话,以及那句“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心中更加确定。
“这些伤……”怜清轻轻抚摸那些伤痕,声音有些哽咽。
“都过去了。”楚残萧知道怜清聪明,本就怕她知道会愧疚便不让无恒告诉她。如今,看来,怜清已然是猜到了。
都过去了,多简单的一句话。可这句话却如千斤重压在怜清的胸口,直压得她喘不过气。她以为,楚残萧会忘了她,她以为,只有她记了他十来年。却不想……
“如今,你在身边那些便算不得什么。”楚残萧将手按在怜清的头上,帮她抚了抚头发,道。
一时间,怜清也不知说些什么好,快速而慌乱的给楚残萧穿好衣服,便将床上的脏被子给搬走,逃也似的离开。
怜清再次从偏房进来时,眼睛有些红肿,像水蜜桃一般。
没有看楚残萧,也没与楚残萧讲话,默默的将新被子铺在床上。给楚残萧盖好被子后,自己也脱了衣服,钻进了被子。
背对着楚残萧,一声不吭。
楚残萧见此,轻笑了声。滑进了被子,将怜清的身子扳过来,面对他。怜清抿嘴,面无表情地看着楚残萧。
楚残萧嘴角一扬,捏了捏怜清的脸蛋,道:“小清儿,这是傲娇么?”
怜清仍旧一副冷然的表情,没有搭理楚残萧,眼睛直直的看着楚残萧。
这样的眼神看得楚残萧都有些发毛,就在楚残萧以为怜清会这样一直看着他的时候,怜清却忽然闭上了眼,双手缠上楚残萧的手臂,轻轻道了句:“你个疯子。”
楚残萧微微愣了下,略带剥茧的手,抚上怜清的眼角,摩挲着。“为你疯,值得。”
怜清猛的睁开眼,道:“你今儿吃蜂蜜了?”
“你说呢?”
“定然是吃了。”怜清又闭上了眼。道:“记得上次我问的你,慕容老家主那件事儿么?如今,你可别想逃,一五一十地讲与我听。”
“唉,都到了今天,你还记得。如此上心是为了你那跟屁虫还是为了我?”楚残萧口中跟屁虫自然是慕容。对于慕容老是念着怜清,他早就看不顺眼了,虽说慕容是个女的。
“今日,你可别想再转移话题,老实回答。不然,我便将你扔到外面淋雨。”
“不是我不愿告诉你,是时候未到。放心,再过个两日,我便尽数相告。”
“你说的啊。倒是可别耍赖。”怜清又睁开了眼,看着楚残萧,警告。
“要不要拉钩。”楚残萧伸出小指。
“去,赶紧睡觉。”怜清将楚残萧那手拍了下去,闭眼,睡觉了。
翌日,怜清睡眼朦胧之际,下意识的摸了摸床边,没有人,没有温度。看来,走了有一段时间。伸手挠了挠脸,感觉有些痒。
还未起身,便听见慕容在门外吼着,“清清,准备好了没?我们要出发咯。”听声音,很是兴奋。
“进来吧。”怜清坐起身,朝门外喊了声。声音中带着刚睡醒的沙哑,很是迷人。
慕容推门而进,看到床上的怜清,大惊,道:“清清,你的脸……怎么毁容了!”
第四十六章 毁容与别离
慕容推门而进,看到床上刚起身的怜清,大惊,道:“清清,你的脸……怎么毁容了!”
怜清有些不明所以,一脸的迷茫。慕容顺手抄起一面铜镜,递给怜清。镜中的确是她的脸,但这张动人的脸上却硬生生的长满了红疹,就连那光洁的额头都不放过。那双时刻闪着光芒的如水般的眼眸此刻哪有刚刚的迷茫,取而代之的是无比的锐利,以及满满的兴味。
眼睛一眯,好啊,主意都打到她的脸上来了。
“清清,这是怎么回事啊。”慕容见怜清的眼神有些不对,有些着急的问道。
“有人等不及了。”怜清将铜镜放到一边,丝毫不在意自己的脸此刻已差不多面目全非。
“你是说有人对你使坏了?”慕容一听,瞬间站了起来,就欲朝外走,嘴里还嚷着:“肯定是慕容清霜,那个恶毒的女人。我要让她好看!”
“慕容,慢着!”怜清扯住了即将暴走的慕容轻雪。
“清清,人家都欺负到我们头上了!”慕容对怜清的行为大为不解,而且,颇有种皇帝不急太监急的味道。
却只见怜清满脸的高深莫测,将慕容拉着坐在椅子上,自己则在梳妆台前,对镜梳妆。慕容满心的焦虑与急躁也因为怜清这一番动作而平静了下来。
这也是她喜欢与怜清在一起的原因之一,她是个火爆脾气,若是惹着她,瞬间可以变喷火龙。可自与怜清结伴后,她的浮躁便总能在怜清的淡定下渐渐平复。
怜清自身上拿出一紫色瓷瓶,从瓷瓶中倒出一粒黄豆大小的药丸,和水服下,随后,又拿出一食指长短的药瓶,往手上倒了些乳液状的东西,在脸上涂涂抹抹后,慕容便看见一个完好的怜清。
慕容心中大呼神技啊,清清有如此神技,她以后便也不怕毁容了。
“清清,你可真是个神人。”慕容朝怜清竖起了大拇指。
怜清从镜中看到慕容那一脸崇拜的表情,嗤笑了一声。而后,像变魔术般从身上拿出一紫色面纱,戴在脸上,遮住了绝美的容颜。
“清清,你这是?”慕容发现,她越来越不懂怜清了。脸上明明已经好了,却还要紫纱掩面。
“不过想玩猫捉老鼠的游戏罢了。”怜清理顺了披肩的长发,将她一贯戴在额间的紫玉饰品戴上,再往身上套一件紫色披风,便算是打扮好了。
“清清,你这可是嫌弃发髻太麻烦?”慕容撑着头,看了眼如此简单装扮的怜清问道。从她认识怜清到现在,她就从未见过怜清自己梳过何种复杂一些的发式。
与她头上那些精心装饰的步摇、玉簪想比,怜清这番简单的装饰倒显得更为吸引人。
“算是。”怜清眉眼微蹙,似是在思考,可最终也就只给慕容这么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其实,还有一个原因,便是,她压根就不会。
“你可知风六娘的住处?”怜清最后检查了手上的七彩手镯,再看看镜子,问慕容。
“这个自然。”慕容见怜清快好了,也起身。
“那我们便去她那,与她汇合。”怜清抿嘴一笑。
“你不吃早餐?”慕容略有讶异,她可是知道怜清是个吃货。
怜清回头看了眼停在原处的慕容,眨眨眼,道:“自然是留着肚子吃好吃的了。”
“哦~”慕容也笑了,一个字尾音拖得老长。
刚打开门,一股清新的空气窜入鼻尖,怜清顿感清爽。昨夜她可是做了大量的工作,掩盖屋内的血腥味。慕容没闻出来,她的鼻子可是在受罪,屋内的空气一直很浑浊。
如今,有新鲜的空气,怜清便停了下来,做几个吐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