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生了气,也不再等慕容安定,一个劲往前窜去了。
可是,那群男人居然步子也快了,丝毫不把慕容安定放在眼里……
慕容安定脸色开始难看,他只是在脸上粘了点胡子,粘了胡子不应该更显得高大威猛吗?为何大家丝毫不怕他呢?
这谜底很快揭晓——
他听到前面两个男人窃窃私语。
“那美人的相公,胯下之枪不好使,是废的,走,我们过去,看能不能一亲芳泽……”
他|奶|奶的!
慕容安定忍不住骂了句粗话,恨不能冲过去骂……你枪才不好使,你全家的枪都不好使!
他大步过去,想推开那群男人,却突然收住了脚步。
仰头看,只见一缕月的光华幽幽落下,月光下,一只白雀儿正快速掠过。
是池映梓的白雀吗?
快步到了池安宁身边,他正被几个男人围着,男人们殷勤万分,要扶她走路,还有要请他吃杏仁之类东西的。
鬼知道是杏仁,还是杏仁加了料?
池安宁的脸都绿了,可是这是他白天放出的风声啊,说他男人那个不行,又长得美艳,看人的时候眼中媚光又能勾|魂,这些男人哪里见过这样的俏人儿,还不跟闻到香的狂蜂似的,蜂涌而来?
慕容安定大步过来,几把扒开了那些男人,恶狠狠地说:
“滚开,我可是给了方丈八千两的,今晚这里的泉水全归我。”
“哟,你喝了泉水,能立起来?”
有男人哈哈大笑,嘲讽他。
“让你先立起来,打他。”
慕容安定一指那男人,对着自己的侍卫喊。
侍卫们要装普通家丁,身手不能太好,但是一定要有蛮力,因此扑过去就是一顿乱打,管他是脸还是胸膛还是肚子,反正就是一顿乱揪。
场面混乱起来。
男人嚎,女人叫,寂静的林子不寂寞了,飞禽走兽吓得乱窜,林子里尽是扑嗖的声响。
慕容安定和池安宁赶紧往前走去。
此时,又有一道清瘦的身影跟了过来,不远不近地跟着,手里还提着一只陶罐,想必是来打一罐回去喝的。
这人就是先前池安宁在庙中院墙下看到的那个,现在看正面,瘦瘦的,颧骨凸得老高,眼睛细长,长眉入鬓。
“是男是女?”
二人低语,盯着那人不放。皆是成双而来,这男人一个人来求什么?
“赌一个?”
慕容安定唇角扬了扬,抬手想拍池安宁的屁|股。
“娘子先上,看是否坐怀不乱之辈。”
池安宁一把抓住他的手,不露声色地狠狠一掐,
“慕容安定,你再敢无理,小心我现在就把你丢到山下去。”
“嘻嘻,娘子快去办正事。”
慕容安定笑,带着丫鬟往前走。
池安宁脚步缓了缓,等着那人过来,眼角一扬,轻声问:
“公子一人前来,不知所为何事?”
“与你何干?贱|婢!”
这男人瞟他一眼,冷冷地说。
呃……
池安宁怔住,面对美艳之女而坐怀不乱,难道是女人?
可关键是,我不过问你一句话而已,你凭什么骂一句贱婢呢?池安宁气得眼睛发绿,又不好发作,冷哼一声,快步往前走。
慕容安定见他铩羽而归,又听到瘦子说的那句话,笑得前俯后仰的,冲他使了个眼色,伸手拦住瘦子,低声说:
“这位兄台,在下付了方丈八千两银子,今晚这泉水归在下一人所有!”
“走开,贱男人!”
这人又抬眼,冷冷地瞪慕容安定,月光照在他的脸上,二人清楚地看到他脖子上的喉结滚动。
这明明是个男人啊!
难道——人|妖?
二人打了个冷战,侧身让开,看这瘦子过去。月光拉长这瘦子的身影,像个竹竿精一样。而兄弟二人放过了这瘦子,那些打架的人也追过来了,一个个鼻青脸肿的,往泉水边钻。
池安宁看着这群人,忍不住想,菩萨如果真给这群人赐什么福,那还真是眼睛瞎了……
“方才我看到了白雀,可是你义父传信于你?”
四周安静下来,慕容安定才小声问。
“没有,你在何处看到?”
池安宁拧起眉,疑惑地看他。
“方才有月辉落于泉的方向,那雀儿跟着月光一起飞过来,我以为是给你的。”
慕容安定也有些疑惑。
这种白雀极其罕见,而且只有池映梓会驯养,若不是他们的蓝岛之物,又是哪里的呢?
“那男子必有问题。”
池安宁沉吟一下,小声说。
“你也说雷夫人必有问题!”
慕容安定瞪他一眼,又说:
“我还能说,今天这里的人全都必有问题。”
池安宁白他一眼,拎着这碍人的长裙,快步往灵泉走。
灵泉边已跪满了人,看似虔诚地磕着头,燃着香。那眼泉就在人群的正中间,居然是弯半月形的,想来是因为时光的变迁,被泥土一点点占去了半弯,又长出了不少紫色的妖娆之花,半弯紫花,半弯碧水,月光就融在泉水中,煞是好看。
“这水千万不能喝。”
池安宁一见那紫花,脸色就变了,立刻对慕容安定小声说:
“此乃幻情花,有致幻催|情之用,今日月光这样盛,阴气重,只怕这些人等下就会发作。”
“难怪有送子之说,原来……”
慕容安定脸都绿了,这群善男信女,待会儿未必还要在庙里上演一幕幕狂|乱的大戏?还有,权醉菁给他下的那些乱七八糟的药,难道就是这种紫花幻情花?
天子脚下,有这样的庙就算了,居然还有这样的花不为人知!一定要阻止这种恶劣的事发生,这种敛财的寺庙,也不能再留着!
他拧拧眉,当下就走了过去,抬脚一顿乱踢,大声嚷嚷。
“喂,今晚这水是我买下来的,你们明天才可以喝,今晚想喝,交银子上来。”
他很凶很恶,一顿乱踢了之后,那群男人又被他激怒了,站起来要打架,可是又怕他带的那群如狼似虎,孔武有力的宁丁,两帮人对峙着,只听那清瘦男人尖声说:
“泉是上天赐给百姓的泉,那臭和尚管得着我们吗!”
☆、【80】月下迷情
突然,有人大喊了一声:
“快看,仙女!真的有仙女!”
众人抬头,只见一轮明月高悬夜空,一个女子正站在树梢上,一身大红锦裙,像朵盛开在月光下的红牡丹。绝色的脸上满是微笑,温柔地看着众人。
明明笑得很媚,很美,却没有一丝温度,反倒让人生了股寒意。
“司徒欣柔。”
慕容安定和池安宁对望一眼,虽然都已易容,衣服里也塞了厚棉,让身材更加宽厚,可毕竟和他同床共枕那么久,总会在言行中有似曾相识的感觉,只是不知司徒欣柔是否认出他?
正猜测时,司徒欣柔突然在枝头上跳起舞来,轻灵的歌声在夜空山谷里婉转回响。
“君当作磐石,妾当作蒲苇.蒲苇纫如丝,磐石无转移……”
她身材纤细,若柳的腰肢扭摆间,媚骨风姿,引得众人挪不开眼珠,竟似着了魔一样。
“把耳朵塞上。”
池安宁轻轻说了句。
幻情泉边幻情花,一生如梦幻情生。再看身边这些人的表情,个个都似坠入梦中,如痴如醉,有的在微笑,有的在默默流泪,还有的紧紧地抓住地上的幻情草,拼命往嘴里塞。
他们的敌人,多么可怕!
慕容安定和池安宁虽然做出痴迷的神情,但是心中这种震惊是怎么都按捺不下去的。
在过去的几个月里,如果司徒欣柔想杀慕容安定或者池安宁,易如反掌!
就在此时,她停了下来,手扶着树枝,怔怔地看着皇宫的方向,喃喃地唤了一声什么,别人没听清,慕容安定却震了一下。
“安定哥哥,我想你……”
“我是一把剑,只是一把剑……”
她又转过头来,看着底下这些人们,突然就笑了起来,血色的身形猛扑而下,一把抓住了面前那人的脖子,张嘴便咬。
血腥味儿涌了出来,那人痛苦嚎叫,可惜其他人都沉迷在自己的幻想世界里,完全听不到他的声音。
“你的血,是脏的。”
司徒欣柔轻轻地说了一句,推开他,一抹嘴,转头看向池安宁。
他的模样很美,让她看上去有些不悦。
她走了过来,手指轻抬着池安宁的脸,小声说:
“你这张脸不错,不如给我,我就能换一张脸,去安定哥哥那里了。”
她的指尖滚烫,像在熊熊烈火里烧过的铁,烙得池安宁一皱眉,他感觉到了,司徒欣柔已然走火入魔,所以才会在这月圆之时前来寻血。
她的手指一寸一寸地在池安宁的脸上游走,薄如蝉翼的人皮面具紧贴在他的皮肤上,若非亲自给他戴上去的人,是无法发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