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脸上覆着一张青玉面具,声音尖锐,像几把锋利的刀,割向司徒欣柔的喉咙。
她颤抖着,艰难地趴下去,小声说:
“徒儿不敢,徒儿只是实在忍不住想食血,师傅您已经两月未给徒儿解药了。”
“想要解药?”
女人一脚踩在她的背上,重重一碾,冷冷说道:
“为师养大你,不是让你去享福的,既然你争不上皇后的位置,也没多大的用处了。”
“师傅……”
司徒欣柔愕然抬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把腹中孩儿打掉,为师让你去做另一件事。”
女人态度还是冷绝,司徒欣柔一脸惨淡,苦笑着说:
“徒儿没有怀孕,只因他怀疑徒儿的身份,所以才假称有孕,想稳住他的心。”
女人弯腰,仔细地听了听她的脉搏,这才说:
“为师准备把你嫁给武林盟主叶淮安。”
“可他已经四十多岁了!”
司徒欣柔一脸悲愤,想站起来。
“那又如何?你如今不过是残花败柳,慕容安定玩旧了的,你还想有什么出路?去给为师笼着叶淮安,为师有用处。”
女人又一脚踩过去,司徒欣柔挣不过她,只能匍匐在地上,恨得双拳紧攥,无声地落泪。
“为师给过你机会,可惜你得不到慕容安定的庇护,认命吧。”
女人冷冷一笑,双臂一展,往月光浅浅处奔去,只留司徒欣柔坐在月光下,独自哭泣。
她爱着慕容安定,可惜一开始就道不同,不能走下去。
她是圣女手里的一颗棋,摆在哪里,她就得落在哪里……
☆、【69】躲不掉
权醉菁的脚肿得厉害,御医给她敷着草药,宫女端着药站在一边,准备伺侯她喝下。
殿中只有两盏烛亮着,光线昏暗,她挥退了御医,接过宫女端的药,仰头喝下。从宫墙上掉下来时,脚磕到了石阶上,磕开一条口子,这在她的计划之外,可也让她暗自高兴。
东方笑晴那贱人终于走了,只剩下云慕一个……
“都下去。”
她拧了眉,让宫婢下去,自己挥手解下了锦帘,躺下休息。
都想整她害她轻视她,她偏要活得好好的,活得万众景仰,宫中这些女人,毫不知什么叫真正的艰险,慕容安定还念着情义,在权家出这样的事之时,还不废她妃位,她就有八成把握反击成功。
云慕那丑女,总有一天也会被她逼到绝境。
她轻抚脸颊,无声地笑起来,到那时候,这后宫还是她的后宫,她的地位无人可撼。
窗户轻响,她迅速翻身,只见一把飞刀嗖地穿透了窗纸,准准扎在床头,她立刻拔下飞刀,上面写着两句话:“把纸烧毁即成毒,杀画公主。药效一天之后发作。”
杀那哑巴干什么?
她不解地拧眉。这飞刀传书的人,就是给醉蝶玉蝶,给她乱七八糟的生儿子的药的女人,她娘亲两年前在庙中结识此妇人,她自称是江南一名王姓富商的妻子,叫曼娘,已五十有余。可是,她那容貌却如同三十出头,长得肤如凝脂,明媚有情,怎么都不像个老妇。
她又称自己有永保青春的药,她娘亲服用之后,果然皮肤越来越好,和床|事上,也能让权之楚越来越高兴,从此对那女人越来越信任。
从那时起,权夫人便常常去庙会上寻她,可往往几个月才能寻到一次,每次她都会多买上一些药来维持青春美貌,又给权醉菁买了求子的药,让她带回宫中,企图迷惑慕容安定,永享恩宠。权醉菁也见过她两回,那女人说尽好话,说她有皇后之相,一生富贵荣耀。
就在那天她出宫寻父,又撞上了这女人,这女人自称能帮她夺回帝宠,条件是她当上皇后之后,江南一带的几样生意,全都得交给她们王家,让王家独霸江南。
权醉菁虽然不信,可女人却告诉了她一件秘密,让她依计行事,赶走东方笑晴,现在看,那女人确实不简单,来头不小。
权醉菁不想理会那女人什么来头,她人在深宫,只有如此一搏,才能重新得到以前拥有的一切。
可是画公主是哑巴,杀了她有什么作用?
权醉菁思前想后,想不出女人抱着什么心思。她犹豫一下,把纸烧掉,将灰收起,融进茶壶,然后把水倒进一只小玉瓶中,再把这茶壶摔碎了,让宫婢收拾走,丢掉。
忙完,已是深夜。
去打探慕容安定的宫婢回来,告诉她,慕容安定又睡在云慕那里。
“丑妇到底有何魅力?”
她冷冷骂了一句,抓紧小玉瓶,突然就有了毒死云慕的念头,杀画儿,不如杀云慕,再嫁祸她人即可。
————
翌日。
宫婢端着一只金盆进了云慕的寝殿,画儿紧跟在她身后。
“公主。”
云慕连忙起身,画儿抿唇一笑,摁她坐下,亲手用帕子包了冰块,挽了她的袖子,给她敷在伤处,替她消|肿。
“滋……”
云慕倒吸口凉气,这冰块可刺骨了。
画儿一手比划着,见她不懂,便过去拿了笔过来写:
“是皇上让我拿来,他心疼你。”
“公主也会做媒了。”
云慕忍不住笑起来,画儿也笑,脸上有几分羞涩的红晕。
“公主如此温柔贤惠,又善良,谁娶你都是福气呢,若我是男子,一定早早娶你回家。”
云慕不由得感叹起来。
画儿还是抿唇笑,继续用帕子给她擦手。
“权贵妃来了。”
宫婢匆匆进来禀报。
云慕抬眼看,只见几名太监抬着一只小辇过来了,权醉菁坐在上面,脚踝处缠得像粽子,即使隔这么远,也闻到了浓烈的药味儿。
画儿点头笑笑,坐到一边。
画儿和权醉菁来往甚少,权醉菁平常也不耐烦看她比划,常会嘲笑她,几回下来之后,画儿也就不再去自讨没趣。
“皇后的伤势如何?”
权醉菁一脸担忧,看着云慕。
“无碍,贵妃的脚没事吧?”
云慕看她的脚,小声问。权醉菁这一落魄,倒让云慕生起几分同情心,觉得是慕容安定太绝情。
“本宫没事。”
权醉菁笑笑,又转头看画儿。
“公主,好久不见,听说年易又提亲了,公主也要同情他一些,好几年了,我们都看着他可怜了呢。”
画儿脸又红了红,低头拧着帕子不出声。
“画公主怕羞,别说这个了。”
云慕给她解围,画儿感激地一笑,起身欲走。
“公主就在这里用膳吧。”
云慕连忙留她,画儿犹豫一下,看权醉菁,她不太想和权醉菁一起吃饭。
“不用在意本宫,本宫就要回去的。”
权醉菁也明白,笑了笑,让人过来扶自己。
“贵妃也留着吧。”
云慕客套了一句。
权醉菁摇头,指着外面说:
“快进来扶本宫呀。”
她带的宫婢连忙进来,不料进门的时候被裙子一绊,脸磕到了门槛上,摔得一声惨叫。
“怎么搞的!”
云慕连忙起身,和画儿一起去门口。
趁着众人都去看外面的奴才了,权醉菁快速把玉瓶里的药倒进了云慕的茶碗里。她做这恶事,脸不红心不跳手不抖,从容不迫的,居然没被任何人发现。
“小心点,快扶起来,先送她去医女那里。”
权醉菁假腥腥地说了声,宫婢们送那女子走了,又过来扶她。她笑笑,对云慕说:
“皇后见谅,奴才笨手笨脚的。”
“没事,贵妃好好养伤。”
云慕继续客气,亲自送她出去。回来时,只见画儿正在拔弄那些冰块。
“我自己来吧。”
云慕连忙从她手里接过了帕子,自己包上冰块往手腕上压。
画儿在她身边坐下,顺手端了茶碗来喝,也忘了这不是自己的,进了嘴才发现味道不对。有股淡淡的甜味。云慕发现了,笑嘻嘻地说:
“我的茶里放了五彩树叶,你喝喝看。”
画儿有些不好意思,毕竟喝了皇后的茶碗儿。
“没事,你来的时候才泡上来的,我都没喝,你别嫌弃。我这茶可是好东西,皇帝都没福气喝呢。”
云慕又说,推着她的手让她尝。
画儿也觉得这茶好喝,又喝了好几口,只觉得满颊留香,入喉甘甜。
“我让人给你送一点过去,苦就苦在五彩树在宫中种不活,否则我多种些,大家都有得喝了。”
云慕又感叹,五彩池的逍遥日子,她太怀念了。
画儿歪歪脑袋,一脸好奇的羡慕的神色,除了婴儿时,她去得最远的地方,就是皇宫外,年府!
“有机会我带你去。”
云慕见她这样,连忙说道。
画儿一听,连连点头,满脸兴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