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酸楚的滋味猛地涌到喉间,南宫雨陌的眼睛朦胧了,想开口,却发不出声音,只是睁大眼睛看着沐央。脑子里有一个声音在狂呼:是他,是他,是夜……
刹那间像有电光照亮黑暗,她想起那晚骤然醒来,看到坐在床前的身影。明明不认识,却有异常熟悉的感觉。
当时,他说,他是沐风的仆人,现在她知道了,他是苍夜。
夜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躲着我?
“他扮成车夫送你回家,怕你认出,永远只用后背对着你。他守在你床前,你从梦中醒来,他不得不骗你是我的仆人……”
眼泪几乎夺眶而出,南宫雨陌死死忍着。
“我那位朋友,他叫苍夜。”
心痛如绞。
强忍的凄怆还是泄露了她的心事,沐央顿感欣慰。果然,自己所料不错。
“为什么他不肯见我?他有没有告诉你原因?”竟然,要沦落到向别人打听你的心事么?夜,你可知我有多无奈、多心痛?
沐央歉意地摇摇头:“他什么也不肯说,我想,他有不愿为人知的苦衷。我虽然是他的朋友,却也不愿过分打听他的隐私。”
他看着南宫雨陌,像朋友似的坦诚:“只是,我看得出他喜欢你,不是一般的喜欢。所以,南宫姑娘,我多嘴把这件事告诉你,是希望能够帮到你们。
若是他有什么心结,但愿你能为他解开。”
一缕苦涩的笑容从南宫雨陌唇边掠过:“可是,他把自己套在一个壳里,谁也敲不开那层壳。我才刚刚见过他,他对我十分冷漠。”
连她自己都不明白,为什么对这个才第二次见面的人毫不设防,也许,因为他是苍夜的朋友吧?
“你刚见过他?”沐央大吃一惊,“怎么会,他不是……”几乎脱口说出“他不是在黎国么”,猛然想到苍夜的身份是隐秘的,连忙改口,“你在哪里见过他?”
“他在京城拂云,麒麟王府。”
沐央愣住,在麒麟王府?麒麟王萧暮寒不是他最大的敌人么?
“他怎么……”他装出懵懂的样子,“他怎么和官府的人结交?”
“你反正要回家,去京城找他,就会知道了。”
“哦,哦,对,反正我家就在京城外。”沐央大喜,“我去见他,问问他发生了什么。还有,南宫姑娘,我也会顺便帮你开解他,看这死心眼的人有哪根筋搭错了。等他想明白,我让他来找你,向你赔罪。”
南宫雨陌心里涩涩的,沉默不语。
直到两人各自上马,分道扬镳,沐央皱起眉头,心中疑虑重重。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苍夜的转变这么大?
看起来,这南宫雨陌根本没有做什么襄王妃,她喜欢的还是苍夜。那么,这中间的障碍便只有杀父之仇了。
沐央生性狂放,不受世俗规矩约束,对他来说,什么事情都不比活得恣意洒脱重要。愿意留在貔貅堂,完全是出于对苍夜的敬意与报答他的救命之恩。
男人之间的意气相投、肝胆相照,不需要用利益来衡量。
对他来讲,只要两人真心相爱,便是隔着天堑也能相守,什么恩恩怨怨,就让它见鬼去吧。
他决定去京城,见苍夜,说服他。
第一百零九章 意外推理
苍夜留在京中的日子前所未有的安逸清闲,除了每日晨昏定省、与萧鸿蒙一起练功,大多数时候他都窝在萧沉璧的书房里,狼吞虎咽地看父亲的书,还有父亲这些年身为龙镜阁主所写的手札,记录的都是他所经手的案子。淋漓尽致地书就宦海沉浮、官场黑暗,还有一些叛逆之徒的狼子野心。
通过这些文字,他越来越了解自己的父亲。这个外表看似风流倜傥、懒散不羁的人,骨子里有着鹰一般敏锐犀利的视觉,山一般刚毅稳定的性子,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对朝廷、对皇帝的赤胆忠心。
一点一滴地看,一点一滴地感悟。心里有什么东西悄悄融化,变柔变暖。面对萧沉璧的时候,他脸上少了冷漠,多了温顺与敬意,虽然极淡,但萧沉璧还是敏感地觉察到了。
父亲看儿子的眼光再也没有刚开始的尴尬,而是变得像对自己另外一双儿女一样:亲切、随意、无拘无束。
萧暮寒带他去过神策军,让他好好见识了一番神策军的实力。如果说子涵带他检视黎国军队时,他有肃然起敬的感觉,那么见到神策军,他就只能由衷地叹服了。
双方军队同样威猛有序,可是神策军给人的感觉是“活”的,整支军队充满一种蓬勃向上的朝气与活力。它动如脱兔、静如处子,化零为整时,凝聚成一座顶天立地的山峰,阻断一切;化整为零时,犹如水银渗透进每寸肌肤、每个毛孔。
苍夜终于明白,为什么麒麟王威名远播,是人人心目中的无敌战神。
然后他想起子涵,心一阵收缩,大王若来挑衅,恐怕毫无胜算。结局是什么?战败亡国,成为俘虏,丢掉江山、丢掉王位,丢掉一切尊严。
成王败寇,自古皆然。亡国,就意味着在历史上刻上一个耻辱的烙印。
他勉强牵了牵唇角,露出一个苦涩而嘲讽的笑容。仗还未打,就已经自动站在大哥这边了么?就已经判定了大王的结局?苍夜,你的心是不是已经在不知不觉中移向大凤?
当矛盾越来越尖锐,当自己不得不面对两难的处境,一边是亲人、一边是恩人,我将何去何从?
大局都难定,更遑论私情。
可是静下来的时候,还是忍不住一遍遍摩挲南宫雨陌的那支笛子,一遍遍想起她的面容,一遍遍回忆与她相识的点点滴滴。
相思最苦,离愁如火。
萧沉璧还拉了他去龙镜阁走了一趟,完全没有隐瞒自己的儿子,包括那些隐藏在暗处的暗卫、龙镜阁下属的枝枝蔓蔓、龙镜阁的囚牢、龙镜阁的卷宗。
苍夜当然对那个牢房已经不陌生,因为自己亲身体验过。只是他发现囚牢外围的那片林子布局已变,阵法更加精巧。想是因为自己的逃脱,父亲已及时改进这些防护措施。
等回到萧沉璧书房,苍夜终于提起自己几番想提的那个要求:“爹,那块玉佩可不可以还给孩儿?那是娘留给孩儿的唯一遗物。”
萧沉璧心里有些别扭,毕竟这玉佩不是自己的,是皇兄的,却被无忧当成宝贝一样珍藏了这么多年,如今又传给自己儿子。
可是见儿子这么认真的模样,他又觉得没必要去分清这块玉佩究竟是谁的了,就让他当成是自己的吧。儿子把它看得这么重,不正证明自己在他心目的地位么?
把玉佩拿出来,交到儿子手中,见儿子郑重地把它收在身边,还郑重地跟他说了声:“谢谢爹”,他心里那点小小的疙瘩早就烟消云散了。
目注儿子,凤眸中弯起小小的弧度:“夜儿,在家里一切都好吧?”
“是,孩儿样样都好。”
“那么,还想去浪迹天涯么?”问这句话的时候,眼里已稍稍带了些威胁,言下之意是:你敢说想试试看。
偏偏苍夜垂着眼帘,没有看到父亲的眼神,只是微微一滞:“孩儿……”
萧沉璧心一沉,眉一皱,难道你还想走?这家不够温暖、不够让你留恋么?
苍夜抬起头,目光清澈,却没有寒意:“爹,孩儿是男子汉天丈夫,一些事必须自己去面对。孩儿想离开一阵,但不是去浪迹天涯,只是去解决一些事。”
“等孩儿了无牵挂时,自会回来,给爹与大娘尽孝。”
了无牵挂?这四个字好像讽刺。苍夜,你背负了那么多罪孽,如何洗得清?又何时能够了无牵挂?
可是,面对父亲殷切期盼的目光,他觉得异常困难,不知道该作为解释。爹,太多的事,我不能对你讲。你的儿子不仅仅当过别人的娈童,他还杀了无数大凤人。
“你是想回黎国去,向子涵交代清楚,是么?”萧沉璧的眼里慢慢笼上凝重之色。
苍夜不语,似是默认。
“你可知,你现在的身份已经与子涵势同水火,你打算向他去坦白你的身份,求取他的原谅?”萧沉璧气极,“杀子淹本来就是为他自己除去登基的绊脚石,不是专门为了你。他对你唯一的恩惠是没有杀你,还把你送到无极去训练,让你成了绝顶高手。”
“可你也为他杀了刘佑诚与李泊!你要爹讲多少次你才明白?子涵不过是利用你,就跟他利用其他侍卫、影卫或杀手一样!”
“不,不一样,他在孩儿最肮脏、最卑贱的时候用欣赏的眼光看我,他不仅留下我的命,还把母亲送出宫,派人照顾她,为她看病。”
“等等!”萧沉璧猛地打断他,最后四个字像一声闷雷从他耳边滚过,心里隐约闪过一个模糊的念头。
他眯起眼睛,盯着苍夜道,“你娘是在你进入无极之后过世的?”
“是。”
“那时她在宫外?”
“是。”
“她得了什么病?”
“她得了虚痨,病情急转直下,大王派了宫内太医为她医治,吃了大量补药,不见好转。是孩儿十六岁那年年末她患的病,第二年春天她便去世了。”
“期间孩儿只见过她两次,一次是回家过年,那时候她刚刚生病,只是脸色特别差、心慌气短。再见到她,她已经奄奄一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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