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是啊,他已经不是昔日的不羁男子,即使回到了隆中,即使他的言语中还是依旧尽含嘲讽,如今的他,已经是剑指千军的大将,浑身散发的,是天生将才的英气。
不过,这样的他,更让子凝倾心……
“想什么这么出神?”陆逊笑着抚了一下子凝的肩。
子凝抬眸,笑道:“伯言,天下可有后悔药?”话语真切,含笑的眼中有着一丝泪光。
“嗯?”陆逊不解,有些忍俊不禁。
“后悔药。我…….后悔了。”子凝凝眸陆逊的双目,眼中的晶莹在月色下显得冰凉美丽。
“后悔什么?”陆逊看着子凝眼中的晶莹,伸手抚上她的眼角,疼惜地替她擦拭眼角渗下的泪水。
子凝抓住陆逊替她擦拭泪水的手腕,浅浅吸了一口气,道:“当初在在隆中,也是在这个地方,你说,你喜欢了我…….我却说这一点都不好笑……如今,我后悔了,可以吗?”
陆逊的手腕被子凝紧紧地拽住,他看到了子凝眼中的真诚与伤心,忽然将子凝一把拥入怀中,轻轻抚上子凝的发际,道:“傻瓜,你还记得!”话语中有一丝隐忍的心痛。
子凝靠在诸葛均的胸膛前,将侧脸贴在他的衣衫上,享受着他身上独有的气息,这种气息,是无论身份如何更替都改变不了的。
“那句话,还作数吗?”子凝将双臂紧紧得环绕在陆逊的腰际,轻轻开口。
“不作数。”陆逊淡淡开口。
子凝吃惊地离开陆逊的怀抱,抬眸看着陆逊,满脸的不解和困惑。为何不作数?难道他已经……
陆逊嘴角一勾,道:“我爱上了你,凝儿。”这才作数。
子凝的心弦似乎被牵了一下,在他还是诸葛均时,已经习惯了他的直呼姓名;在东吴时,习惯了他作为臣子的尊称,如今,他叫自己凝儿……心中被一种莫名的情愫牵绊了一下。
还记得那时,那个温润如玉的男子也曾经这样叫过自己……
然而子凝清楚地明白,同样的称呼,在不同人的口中说出,以为是不一样的……
孔明是暗含城府地引自己深入,而他,却是出自真心。
“伯言,我们不要再分开了,好吗?”子凝拦住陆逊,话语中有些娇嗔,眼中却是有泪水。10sp9。
他们的分离太多了,隆重初见,他们各自傲慢,各持偏见;江湖路上,他舍身救她,她却无情伤害;东吴浮沉,他们上下有别,何以相依?
说一句不分开,似乎道尽了平生事,此生,再无遗憾。
陆逊苦涩一笑,道:“若我死于沙场,切莫多憾。”
他是思虑了多久才将这句话说出口,死于沙场,不错,乱世之中,谁又能做到生死相依?
子凝捂上了陆逊的唇,不让他再说下去,心中骤然一疼。
“别胡说。”子凝嘴上虽是安慰,自己的心中却是比伯言更为忐忑。
明日的事,谁能够说了算,况且是这样的乱世,是容不得每个人的私心蔓延的,这,是一个群雄逐鹿的时代,谁能主宰沉浮,谁便是活到最后的人,没有一个人能轻易说:“我能和我爱的人永远相依。”
“若我r后出征,你一定要学会自保。”陆逊眼中满是担忧,他的担忧是没错的,的确,如若没有他在子凝的身边,子凝难以自保。
“嗯。”子凝颔首,眼中的清泪滑下,她踮起脚尖,吻上陆逊的薄唇。
忽然这一刻,好想吻他……
陆逊回应了子凝的浅吻,让她陷得更深。他将子凝横抱而起,走入近处的诸葛府内。
屋内,一如当日的布置,没有丝毫的变动。
陆逊将子凝请放在床上,俯身,凝眸子凝。他看到子凝眼中的娇羞。
“现在后悔还来得及。”陆逊故作狡黠得一笑。
子凝习惯了他的每一个动作,每一个表情,自然明白他狡黠中投射出的那一股真情。
她伸出手臂,勾住陆逊的脖子,笑道:“若我不悔,会怎样?”
陆逊浅笑,敛起方才那丝狡黠,轻解子凝的衣衫……
红烛摇曳,和风玉暖。洞房之内,妆容已残。
良宵美景,星辰已暗。与君同度,何惧何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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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呜呜,这一章节,我们的伯言终于把子凝吃干抹尽了,哈哈哈~~~)
第八十八章 惟愿世间纷扰事,都随流水祭落花。
宴席已经散去,司马府内一片安静。
水镜先生正襟而坐,对面,是面色冷淡的张臣。
张臣的性格便是那如此,他不会因为任何一个人而改变,即使对面现在坐着的是如父一般的恩师,他的神色依旧淡漠,没有丝毫的变化。
水镜先生一直等待着张臣开口,他知道张臣从小寡言,也不会刻意与人接触,只是没有想到,几年不见,他的沉默更胜于从前。
“臣远。”水镜先生终于开口,“你可知为师为何会叫你来?”
张臣抬眸,绝美的眼神没有一丝的变动。他绝世的容颜和他的为人一样让人困惑与沉迷。
“弟子不知。”张臣应了一声,声音却是依旧淡漠,仿佛这现在坐在他面前的不是他的恩师,这一切也与自己无关一般。
“不知?”水镜先生眼中忽然掠过一丝的困惑,张臣这个徒儿,早在三年前自己就曾经预言过,他日后不是大福即是大祸。以今日的情形来看,他似乎是后者……
水镜先生见张臣没有要回应的意思,便轻叹一口气,接着道:“臣远,当年你落难,你的父亲为你更名易姓,我记得用的应该是‘承受’的‘承’吧?”
张臣颔首,依旧不语,他的眼中仍然没有一丝牵动。
“承受的承,意为承受住世间所有的仇恨,承受世人所难以承受的一切。”水镜先生担忧地看着张臣,不急不缓的说道,“可是弱冠之后,你却用了‘臣服’的‘臣’,若我没有猜错,你是放眼天下,望天下都臣服于你的脚下,为师说的可对?“
张臣的眼中终于掠过了诧异,但也只是那么一刹那就转瞬即逝。如他一般的男子,不会将自己的弱点暴露给任何人,即使他面对的是他最信任或是最爱的人。
他,一向喜怒不形于色。
“看来老师都知道了。”张臣只是淡淡一句,忽然拿起了桌上的一盏茶,兀自品了起来。
水镜先生诧异于张臣的这一举动,但随即正声道:“呵,华容道上橙衣女子阻截曹操,与关于势均力敌;南郡一争首挂旌旗,与赵云兵刃相见,这天下还有谁不知?”
“……”张臣一如既往的沉默。
“臣远,当初你义父送你来为师这,是为了磨一磨你的戾气本想让你韬光养晦,如今你却……”
“够了!”水镜先生的话还没有说完,张臣兀地起身,茶盏落地,茶水四溅。
水镜先生显然是大吃了一惊!
这还是昔日那个安静沉默的孩子吗?水镜先生看着眼前张臣修长挺拔,却有一丝落寞的身躯,心中暗暗地想到。
“张臣无能,让老师费心了。”张臣直视水镜先生,眼中已然没有了一丝一毫的尊敬,“但是,您早该知道,我身上背负着的仇恨足以让我窒息,七年了,我没有办法压下这份仇恨,或者说,我根本没有想过要去压制它。”
张臣话语凛冽,正如此时他绝美的容颜冰冷生寒。
水镜先生拧眉,看着张臣,道:“臣远,你明知不可为,为何偏偏……”
“没试过,怎知不可?”张臣再一次打断了水镜先生的话,没有一丝敬意可言。
“试?臣远,你可知这一试将要冒多大的风险?”水镜先生是真心怜惜他这个弟子,话语中满是诚恳的劝导,“若你输了,会一无所有。”
张臣忽然嘴角轻轻地一勾,绝美的笑颜令屋室顿时蓬荜生辉,他这一个称得上浅笑的“笑容”中浸满了苦涩。要知道,张臣,从来不笑……
“呵,当初我离开长安时,我便已一无所有。”张臣的容颜上尽是苦涩,“如今失去,又有何不可?”
张臣话语冰凉,与他这一绝世的容颜极不相符,他的话,犹如那寒夜的星辰,纵然外表华美,里面,却是凉得彻骨……
张臣说罢拂袖而去,水镜先生望着张臣落寞孤寂的背影,轻轻叹了一口气。
翌日。隆中。10sp9。
晨雾已经褪去,清晨的隆中一片安逸。
远处司马府,子凝和陆逊正在同水镜先生告别。
“老师,此次一别,不知何时相见,还请老师多多保重。”陆逊作揖,恭敬地道。
“伯言,乱世之中,你也要多加小心。为师仍然记得你的脾性倔强,原本担心你在人营下难免会沉不住气,如今有孙郡主在你身边,为师也就放心了。”
说罢,水镜先生意味深长地看了子凝一眼,子凝含笑颔首,心领神会了水镜先生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