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姑。”以蕊忽然开口,子凝惊了一下,一直以为她睡着了的。
“嗯?”子凝没有转过头,只是应了一声。
“你说,陆将军是不是很厌恶我?”以蕊的话中有一丝落寞。
从没听过以蕊说这样的话,以蕊从小就被大哥视为掌上明珠,她的喜怒哀乐一向是整个孙府的喜怒哀乐。她从来没有忧伤的样子,在子凝的印象中,她永远那么快乐。
也许,是她长大了。
“怎么会,伯言他与你只见过数面,他不善与人交谈,你习惯就好。”子凝淡淡地开口。
以蕊的心意已经明了,但是子凝还是不愿意承认以蕊竟然会对陆逊产生情愫。
“姑姑,那陆将军是不是喜欢你?”以蕊转过身,面对子凝,神色中有一丝忧伤。
子凝的心中像是被什么东西击了一下心,胸口一疼。
纵然心中是多么想要告诉以蕊事实的真情,然而当看到她无害的双眸凝视着自己时,子凝终究还是开不了口。
如果告诉她是的,她会怎样?她一定会伤得很深。如若告诉她不是,她又会怎样?
子凝心中顿时百感交集。
子凝不愿意伤害她,也不愿意期满她,这样,只会让她越陷越深……
“姑姑不说,就是了!”以蕊忽然哭了,子凝连忙起身替她擦拭眼泪,终于还是违背心意地说:“自然不是,我和伯言早已相识,怎会有情愫?”10sp9。
“真的?”以蕊立刻破涕为笑。到回奔下身。
“自然。”子凝说出这几个字的时候胸口的疼痛骤然加紧,在黑暗之中,子凝的身子竟然发起抖来。
“姑姑,你怎么了?”以蕊看到借着月光看到子凝痛苦的样子着实惊了一惊。
“无妨。”子凝挥了挥手,从床上起身。
“姑姑,你去哪?”以蕊看到子凝起身,忙问。
“不必担心,我去去就来。”子凝感觉到了胸口的疼痛正在蔓延,难道,真的应了臣远的那句话:毒已及肌理?
子凝艰难地迈开步子,强忍着疼痛向屋外走去子凝跑出门外,胸口的痛苦果然蔓延到了全身,四肢几乎都僵硬地不能够动弹。
子凝跌倒在了地上,地面冰凉,子凝的脑中全都是以蕊看着陆逊时那深情的眼神。她不希望在三人之间,有任何一个人受到伤害。
地面冰凉,寒气入股。身子被一片黑暗包.围住,子凝害怕地蜷缩起来。
身上莫名得疼痛似乎越来越厉害,子凝借着月光看到自己的骨节开始发白,手指僵硬地几乎是动弹不得。
子凝小声地抽噎,不想招引来任何人。
噬骨头一般的疼痛蔓延在全身,犹如那车裂的人被扯断四肢,如那战场之上,尸骸被四分五裂。
子凝强忍住痛苦,可是牙床已经开始颤抖,一滴滴冷汗流下,胸口一阵阵地抽搐。
这是从未有过的痛苦在吞噬着自己,子凝勉强支起身子,方欲跨步,腿忽然一软,身子向后倒去,原以为会摔倒,没想到身子却跌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这个怀抱有着熟悉的气味,它有着令人安神的气息,子凝的心顿了顿,即使心中是多么依赖这个怀抱,子凝还是咬牙一推,离开这份安逸。
“子凝!”陆逊的声音中透着担忧和不悦。
子凝强支撑着身体,身子的不适已经席卷全身。
“伯言,不要让以蕊看见你在我身边,她……她会伤心。”子凝咬了咬下嘴唇,推开陆逊。
子凝现在心中所想的就是对以蕊的担忧,要事她现在忽然出来看见自己和陆逊相拥在一起,该是会有多么伤心。她,还是个孩子……
“孙子凝,我喜欢你,与他人何干?!”陆逊低吼上前,将子凝拥入怀中。
“不,伯言,你放手,求你,快离开!”子凝额上的汗珠不断得滴下,滴到陆逊的手背上。
陆逊看到子凝的双唇已经被咬破,忽然拦腰抱起子凝。
“你干什么,放我下来!”子凝在半空中不断地捶打陆逊。
“你病得那么严重,你说我要干什么?!”又是一声低吼。
子凝被陆逊横抱到了陆逊的房中。子凝身上的痛苦不仅没有消退,反而更加凛冽。她的手紧紧地拽住陆逊的袖子,陆逊的袖口已经被子凝的冷汗沾湿。
陆逊的神色中掠过一丝紧张之色,起初原只以为是风寒之类的症状,没有想到子凝已经咬破了双唇,唇口上的鲜血一滴一点。
陆逊紧紧地抱住子凝,知道大夫来到。14885527
大夫为子凝施了针,勉强制止住了痛苦,但是子凝额头上的冷汗依旧不止。
“大夫,她的身子到底如何?”陆逊放开子凝,将她安放在床上,盖好被子。
“回陆将军的话,郡主的病症老夫从未见过,方才施针,只是暂时制止住了疼痛,但是治标不治本,老夫…….老夫也是束手无策。”大夫是从孙府叫来的,是前朝的御医,医术自然高明。
陆逊的皱眉,方欲开口,在床榻上的子凝忽然出声:“大夫。”
陆逊连忙回身,揽住子凝的肩,焦急地开口:“子凝,你怎么样?”
子凝牵强地挤出一个笑脸,转而向大夫说道:“大夫,你来时没有惊动我二哥吧?”
“郡主放心,老夫没有通报主公。”
“那就好。”子凝似是吁出一口气,“回去时也不要告诉二哥我的病症。”
“这……”大夫似是有些为难。
陆逊别过头,对大夫道:“郡主是不想让兄长担忧,还不快答应!”
“是!是!”大夫恐于陆逊的威严,连声迎合。
子凝朝陆逊微微一笑,碰触上陆逊温柔的目光,心中莫名一股苦涩。
待大夫里去后,屋内只剩下两人。
“伯言,以蕊对你的情意,你应该知晓。”子凝缓缓开口,目光晦涩。
“在我们两个人时,我不想提起别人。”陆逊脸色一凉,似是不悦。
子凝支起身子:“她是我大哥唯一的孩子,我好怕她会受到伤害。”
“我只有一颗心。”陆逊答非所问,只是深深地看了子凝一眼,眼中是深情和晦涩。
子凝抓了抓被角,垂下首,不语。
“等战事一结束,我就向主公请辞。”陆逊浅笑,手心覆在子凝的手背上。手背上一阵温暖。
子凝抬头,与陆逊的眼眸交织在一起。他的眼神中有一种让人安定的的东西,一如当年隆中孔明的眼眸。然而,伯言的安定,似乎更给人一种闲适,他是天生的将才,他的安定,是有多么来之不易。
而自己,却得到了这份安定。是幸。
“请辞?”子凝轻轻出声,有些惊疑。
“呵,当初入东吴是为了你,离开东吴自然也是为了你。战事一结束,我对主公的忠心也算是尽了。到时请辞,理所当然。”陆逊嘴角好看的笑容淡淡地挂着,没有了往日调侃的意味。
“怕是那战事没那么快结束。”子凝苦笑。
“你先养好身子要紧,外边的战乱你无须理会。”陆逊将子凝的肩膀轻轻搂住。
“伯言,你说,我得的到底是何病?”子凝靠在陆逊的肩上,道。
“别多想,我会寻尽天下名医为你治病。”陆逊话语中虽是在安慰,却暗含担忧。
子凝的以前身子因为常年在沙场上风餐露宿就特别虚弱,但也不至于会生这样的重病,难道,真当是应了臣远的那句话……
“伯言,那日在隆中,臣远曾对我说过,我的体内有剧毒,那时我不相信,还以为是他在戏弄我,难道,他说的是真的?”子凝缓缓开口,方才的疼痛虽然散去,但是还是有些虚弱。
“臣远良医 ,如若真是他所说的那样,你也不必担忧了,他必定有解毒之法。”陆逊与其说是在安慰子凝,倒不如说是在安慰自己,子凝的生死,他一向看得重。
陆逊将子凝的被角盖好,道:“今日我还有些事未处理,你先睡,我就在旁边。”
陆逊一笑,好看的嘴角在灯烛下更显俊逸。
陆逊将几案移到了子凝的床榻旁,子凝回心一笑,他倒是明白自己的心意,如若他不在身边,自己肯定无法安然入睡。
子凝轻轻合上双目,隐约中,看到了伯言在为自己盖踢掉的被子,嘴角浮起了一股笑意。
翌日。陆府。
阳光和煦温暖,子凝方起身,陆逊显然已经上朝去了。
床边不见的有他衣物安置的痕迹,想必昨晚他是靠在床沿上陪了自己一晚,一定是担心自己的身子在深夜有所不测。
子凝的心中一阵暖意,犹如今日的晨阳。
子凝方跨出门槛,迎面而来一个焦急的身影。
“姑姑!”以蕊神色慌张着急。
“以蕊,你怎么这么早便起了?”在自己的印象中,她一直都是一个贪睡的孩子。
“姑姑,你昨晚没事吧,可把我吓坏了。”以蕊嘟着嘴焦急地道。她脸色通红,想必是一路小跑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