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以前贺霖枫很听我的话……我说要爬树,他就蹲马步让我踩他肩膀往上爬。我说要捉迷藏,他立马数数让我去躲着。我说要养蚕,他就跑去山上帮我采桑叶,还摘了很多酸甜美味的桑葚回来……
我小声道:“你以前不会骗人,不会玩弄感情,不会不爱学习……说话做事也不会像这样不可一世。”
他眯了眯眼睛,眸中的光让我难以读懂。静了片刻,他嘴角勾起一道弧:“我忘了以前是什么样了。”
我:“……”
我失望透顶,根本不想跟他说话了……贺霖枫变了,彻彻底底地变了……
我坐在了长椅上,撇开头去看亭子外面的景色,微风轻抚,竹叶左右摇曳,投下斑斓的影子。月季和牡丹开得正艳,一两只蝴蝶在其中悠然飞舞。远处树上,几只不知名的鸟在恰恰啼叫……以前我除了去看李轩打球,就是去食堂吃饭、在教室看书,很少来这里感受校园的美丽,原来夏末的博学亭,景色如此的诗情画意。
见此美景,我的心情转好,侧脸看了下贺霖枫,他却在盯着我看,他斜飞的剑眉英气逼人,鼻梁高挺,绯唇饱满,眸子如天狼星灼灼有光……
我本能地往后退了退,想要开口说话,他却欺身过来捂住了我的嘴……
我惊得瞪大了眼睛,往后猛缩,他却跟着往前凑,眼睛看进我眼中,好像要用我的眼珠照镜子,直到我的背靠在了柱子上,他另一只手撑住柱子,半躬下身子……
他要干什么!我的心陡地跳到了嗓子眼……
他的脸越来越近,2分米……1.5分米……1分米……
他终于在半分米的时候放开了我,平静道:“你长得一点都不像小时候了。”
我仰头喘气,面上煽热,手心出汗……刚才有一瞬间,我竟然失神了……
我羞得瞪眼看他,他却狡黠地笑道:“样子变了,性格没变,还是那么烈……”
我:“……”
我的心莫名地软了软,突然手机响了,铃声却是:“快给老娘接电话,惹我者,死(shi)……”这铃声是早上夏榆哲给我换的,他说多有个性呀,让我别调回去,于是,我真忘了调回去,此时一响,让我囧得要死,贺霖枫笑出了声来,我白了他一眼,接上了电话。
那一头夏榆哲大叫道:“你去哪了啊?教室也没见你,我的钱包在你那,我要买水喝啊啊啊!!!”我一阵耳鸣,将电话拿远了点:“我哪里拿你钱包了啊?”
“我打球的时候塞你袋子里了。”
我摸摸口袋,果然有个钱包:“我就回来,你等下啊。”正要挂电话,手手机却被贺霖枫抢了过去……
“她没空,你自己来博学亭。”贺霖枫如此一说,我炸了毛。
那头估计在问你是谁啊,贺霖枫回道:“我是你女朋友的未婚夫。”
#@#¥%……
贺霖枫,你能再渣吗?这种话你也说得出口!我的小宇宙再次燃烧,挥起一拳朝他打去,他悠悠然抓住了我的手,反手一扣,我踉跄跌入了他怀,他的手臂箍住了我的身子,坚实的胸膛贴在我背上……
“还想打我?这可不是小时候了。”他滚热的吐息吹进我的后襟,我身子一僵,全身定住了……
小时候,我一生气就会捶打贺霖枫,不管是不是他的错,我都喜欢打他,而他也不会还手,估计那个时候他很听话是因为屈服于我的暴力之下吧,而现在,他显然不吃我这一套了。
我红着脸挣开了他,他眸色狡黠,将手机还给了我:“以后我晒太阳,记住别过来了。”
呸!别说晒太阳,就是你晒月亮,我也不爱管了!
我气冲冲回到教室,夏榆哲一点都不看我脸色就上来八卦电话里的“未婚夫”……
“是不是李轩啊?你俩都发展到这个程度了啊?这小子也不跟我说,回头找他请客去。”
“不是他,你别问了。”我心中犹有怒火。
“那是谁啊?他怎么说是你未婚夫啊?刚才你俩在干什么?”
“你再问!姐有脾气的啊!”我扬起手要打他,他见势不妙,拿走钱包溜掉了……
大煞风景
一场雨后,天气不再燥热,太阳从云中探出了头,金黄色橙橙亮犹如一个蛋黄派。
今天中秋,下午放假,我将尹姗给我的电视散文塞进书包里,回家继续改剧本。
橙黄橘绿的季节,转眼就会满地落叶。我踩在湿润的青草上,珍珠似的水珠滚在我蓝色的帆布鞋上,水珠渐渐晕开,蓝色变成了深色。
“宛欣。”是李轩的声音,我心中一跳,激动地转过身去,差点被自己绊倒……
李轩推着自行车朝我走来,水蓝色的球服和洁白的运动鞋相映成辉,给人清新阳光之感。
“放学这么久了还没回家?”他问我。
我甜蜜地笑:“恩,有点事,多待了会儿。”低着头,和他并行走着。
他眸色闪烁:“谢谢你昨天给我们加油了。”昨天年级篮球赛,高一队VS高二队,夏榆哲让我广播时给他们加油,我就借着点歌的时候给高二队鼓了把劲。
我低低笑道:“我还以为你们没听到呢,比赛那么吵,广播的声音一定很小……”
他笑道:“怎么会听不见?你的声音那么特别……”
“特别?”我抬头,正好对上他的眸子,长长的睫毛弥蒙着金丝色的阳光,十分好看。
他柔笑了下,声音略小道:“你的声音很轻柔,听着很舒服……”
我心下一颤,脸有些热了。
他又道:“上回你喊广播,要寄宿的学生把被子拿到阳台上晒……结果我们班那些男生全都乖乖回去晾被子了,要是平时,就算驾着枪威胁,他们也不见得回去……”
……我一愣,随即大笑起来,他一脸严肃道:“我是说真的,你笑什么?”
……我笑得更厉害了……并不是好笑,只是觉得开心,很想笑。
他被我笑红了脸,也笑了起来。
单车碾过草地,发出丝丝清爽的声响,我们的笑声明朗好听。
我忽而想起电视散文的事,请他帮忙。他点头答应了,说他先试一试,不好的话,我们再请别人也行。
“没关系的,我们都不专业,算是实践锻炼嘛。”我说着,对他笑。
不知不觉走了好长一段路,大街上此起彼伏的吵杂声扰得我没法和他说话。
突然身后一阵疾风,榆哲骑着自行车越过了我俩,拦在了前面:“嘿嘿,被我抓住了吧!”
紧接着,又有几人跟着骑了过来,一见李轩就道:“一起回家啊!宛欣上车,让榆哲载着你。”
……我眼角抽了抽,这群人,真没眼力劲,好不容易逮住个机会能和李轩单独聊聊,这不是破坏气氛么?
榆哲道:“你们没看见么?宛欣这是要轩哥载。走走走,我们先走了。”他往前踩了几米,又扭头看我们:“我说轩哥,你干嘛还推着单车呀!把宛欣一起载上,让人家走回去,你是男人吗?”
李轩脸色微红:“没见到我单车后面有篮子吗?”
“你让她坐前面啊,我们可以装作什么都没看见。”榆哲贼贼笑。
我脸通红,赛车坐前面,两人需要抱得多紧啊……
李轩白皙的俊颜越发红晕:“你走你的,哪来这么多话!”
榆哲愤愤然:“太他妈重色轻友了,明天找你算账!”
看着这群人冲过了十字路口消失在视线里,我和李轩突然没了话说,有些尴尬。
我看了看手表道:“已经十二点半了,今天过节,你家里人都等着吧,骑车先回去吧,我慢慢走就行。”
他回道:“没事,不急。”
“……可我听说你爸妈管教很严,你晚回去不会被骂吧?”
他轻轻一笑:“这么大了,没那么管了。以前父母怕我变坏,所以管得严……”他满脸孩子气地笑:“小时候我翘课翻墙去游戏厅打游戏,有次还被我爸当场抓回来,告诉了老师……”
我惊讶道:“你成绩这么好,也会翘课打游戏?”
他不好意思地笑道:“我小时候很调皮,上房揭瓦、打架斗殴是经常的事……”
原本天晴得格外明朗,风吹得尤其温柔。李轩给我讲他小时候的故事,他的喜好,他的梦想……我美美地听着,甜蜜地笑,他的声音听着很厚实,很暖心。此时此刻,街上似乎只有我们两人……
可惜在这大好时光,有个人,煞风景的出现了……
也不知他看了我们有多久,总之那双半眯不眯的眼睛绝对不是因为阳光太刺眼造成的,他一身洁白的便装,慵懒地背靠在他家那辆黑色小轿车上,手插着裤兜,见我终于发现了他,提起地上的月饼锦盒朝这边走来……
我本能地往后退,退……
“怎么回来得这么晚,等你好久了。”他对我开口,柔柔笑。这笑绝对不是他平时的笑啊!
“你,你,你等我做什么?”我没来由地瞟了眼李轩,他好像蹙了下眉。
霖枫也看向他,一派绅士风度道:“这位同学,谢谢你送我未婚妻回来,我正想要不要开车去接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