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不信,而是……”怎么和他听来的差那么多?
“你听说过那年太后举办的琼华宴会吗?”
“听说过。不就是为金盛圣德皇帝选妃的宴会吗?”
据他所知,今天金盛朝专宠后宫的那位林贵妃,就是在那次琼华宴上被选进宫去的。
而且最近传来的消息说,当年琼华宴上另一位名列三甲的苏姓女子,居然就是搅得特洛耶国天翻地覆的失踪的亲王妃。
“非也非也!琼华宴上,太后广招天下才女,量才选用。那可是一场前所未有的女子才艺比试,百年难得一见的盛会!比起那三年举行一次的科举考试,更胜出一筹去!”
“受教了!……可这和郡主有什么关系?”
不光军师觉得莫名其糊涂,连洪谨和耶律齐也都被她吊起了好奇心。
“关系大了!那天郡主也参加了琼华宴。你知道吗,能参加琼华宴,那也是从百里挑一,千万人中出类拔萃的人物啊!”
“不过,据我所知,那前三甲中,似乎没有郡主啊。”不用瞪他,他也是实话实说陈述事实罢了。
“郡主妙笔生花,写出了经略天下的文章。不过,初选的是皇后和太后,深宫女子,又如何能了解郡主怀揣天下的志向,如此的锦绣文章,却不曾进入圣德皇帝的眼中,真是可惜啊可惜!哎!!”
其实当时的真相是:太后出题要即景写一首抒情的诗词,而她却洋洋洒洒,写了篇长长的《论天下》。人家本来就是为皇帝选妃,才貌兼备,她却真的以为要为国选才,量才选用。
不过,她可能万万没想到的是,正是因为她这篇颇为自得的署名“小菊”的《论天下》的文章,被李昊天无意中看到,她才被“骗来”——哦,不,选来和亲。
“哦,原来是落第……”
一旁的耶律齐低喃了一句,说完赶紧转过头,避开某个女子杀人一般的目光。
“小齐,你……哎,不是郡主文采不够,只是没有识得千里马的伯乐而已!”
她摇头叹息。颇有些壮士怀才不遇的感慨。
郡主怀才不遇,她感慨个什么?
*——*——*——*
是夜,王宫,汗王的寝殿。
宽大的屋子里,宫人们全都被遣开了。只有两个人在灯下密谈。
“她真的这么说的?”声音略略挑起,带着些惊喜。
“是的。”
“有些见地!我果然没有看错人。”欣慰中却有点儿酸涩的味道。
“王,是不是该……”
“再等等。”
“可这样下去,她锋芒毕露,只怕他已经起疑心了。”
“若不是如此锋芒毕露的女子,又如何能让他动心?”
“属下只怕……”
“所谓兵行险招,怕什么?”沉吟了片刻,似乎他也有所顾虑,放低声音嘱咐道:
“这样,你……”
第二十九章 搅乱一池春水
一个月来,小菊几乎每个白天都跑出宫去,而且毫无阻拦。
就连南儿和小萱,也似乎得到了某种指示,除了第一次之外,都不曾拦阻过她。只是南儿每次都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问她又什么也不说,小菊也懒得再管她。
自从“那个”的晚上后,耶律洪德还是时常会来找她,不过却从不曾再留下来过夜。他似乎也默许了她每天都出宫的事。而且,从不曾当面问起过她具体的情形。
或者,掌控着整个王国的他,根本无须问起吧。
小齐曾经说过他的父王要他去军营中,好好学习和历练一下。而耶律洪谨也似乎是看在贤相萧远的面子上,任由他在军营里自由来去,并用心训练他和培养他。
今年春旱。自春天以来,哈努儿一直都不曾下雨,连有云的时候都很少,天气十分的干燥。
不知从何时开始,小菊开始独来独往起来。不知是有意的,还是无意的,耶律齐似乎总有事情缠身,不再陪伴在她身侧。
有时候他和小菊一起来到了练兵场,然后就消失了。而更多的时候,他一大早就独自一人离宫去,只会在下午时来找她一起回宫。
不知是习惯使然,还是真的对练兵场感兴趣,即使经常要独自一人前往,小菊还是会经常跑去,轻车熟路,走顺了腿儿。
兵营的守卫们都认识了她,知道她是王爷身边的人,而且据说是王爷“看重的”人,见到她都客客气气的,不曾拦阻过她。
日子过得飞快,小菊只觉得这一个多月过得充实而快乐。而唯一让她心有遗憾的是,自从大婚那天,她就没再见过林子峰了。
林子峰最近正好离开了大都。据说是去迎接护送东西前来的副将。
今天,天上终于飘来了几朵白云,遮住了往日炙烤的太阳,顿时,风也似乎变得清凉舒爽起来。树叶刷刷的随风摇摆,更增添了几分午后的闲适。
“吃,吃啊!”
小菊一只手拿着一个红色的锦织口袋,上面绣着朵朵盛开的金菊,随着她手臂的晃动,在风中摇曳生姿。
她的另一只手展开着,上面放着几块喷香的麦芽糖,努力伸到黑色的骏马的鼻子下面,you惑着它。
“疾风”犹豫着,把头甩来甩去,似乎努力在抵御着那麦芽糖的香味。小菊的手如影随形地跟着他的嘴巴,一边小声的诱哄着。
不知是终究抵制不了她持续不断的骚扰,还是那麦芽糖的味道太过诱人,“疾风”终于伸出了长舌,一下子卷走了她手上的糖块,并顺便舔了一下她的手心。
好湿,好痒!
小菊咯咯地笑了,伸手到口袋里又抓了一把糖块,再放到大黑马的鼻子下面。
可是这次“疾风”却说什么也不肯再吃了,而是低低地嘶叫着退后了几步,头却一上一下地向小菊身后的方向晃动,似乎在示意什么。
小菊回头瞅了一眼,却什么人也没看到,于是安慰地对大黑马道:
“过来啊,再吃一点……没关系的,不怕,你的主人不在呢!”
她的话音刚落,就听到从自己的身后,刚才视线不及的地方,传来一个低沉的男声:
“你在做什么?”
出其不意的,小菊被那声音吓了一大跳,她猛地转过身来,却见她刚才说的那位“不在”的马主人,耶律洪谨正微皱着眉头看着她。
“没,没做什么!”
小菊后知后觉地把握着糖块的手和装糖块的袋子一起藏在了身后。
“那你手里拿着的是什么?”
他眉头一展,看着她那样子觉得有些好笑。
“没什么啊!”
自己动了他视若宝贝的大黑马,会不会他一怒之下……打她个一百军棍?她打死不承认可以吗?
闭上眼睛偷偷地想要把手中的东西臧起来,却见他几个大步,迈到了跟前,一左一右从她的身侧伸过手去,把她藏在身后的双手牵过来,所有的“罪证”顿时统统缴获。
在他的长臂包住她的那一瞬间,小菊觉得自己心几乎忘了跳动。
如此暗昧的距离和姿势,让他的气息浓浓地包裹着她,侵袭着她的所有感官。
“多久了?”
“快……花了快二十天,我才好不容易让它放下戒心,让我靠近它……又用了十天时间,它才肯吃我的东西。”
他能不能松开她的手?她的手心在出汗哎!
“这匹马儿生性倨傲,你居然能让它吃你的东西,不容易。”
他语调平静,眼光在大黑马和她之间来回徘徊着,不知道他此时在想什么。
“你还真有耐心!你想要骑它是吗?”
“王爷,我,我不是想夺人所爱。我喜欢它……我有一匹马,也和‘疾风’一样,不太容易驯服,我第一次想骑它,结果差点被……被摔断了脖子。”
他可不可以不要这样用手指抚摸她的手背?不知道哪里很敏感吗?心中仿佛被一根羽毛不停地撩拨着也跟着浮动起来。
断断续续的描述着她的“闪电”,她如何用同样的仿佛和闪电相处,如何取得两匹大马的信任。洪谨默默地听她说着,握着她的手,却始终没有松开。
他那样的不轻不重的而力度,让人好为难啊!她想要偷偷抽出手掌,却又怕惊扰了他。
这种惩罚,简直比打棍子还让人遭罪!
最后小菊忍无可忍,双手用力从他的大掌中抽了出来,只把那只绣了桔花的袋子留在了他的手中。
洪谨也不还她,径自拿在手中把玩起来,似乎那锦织的袋子,和她的手掌一样令他流连。
“其实对这样脾气暴躁,桀骜不驯的马儿,光培养感情,接近他还不行,还必须要降服他才可以。否则,他永远不会把你当做他的主人。”
“降服?”
小菊的眼睛始终瞄着他手中的袋子,见他终于结束了把玩,状似无意地收入了他自己的衣袋中。
那可是她苦熬了一个月的成绩啊!她心中呐喊着,却又不敢开口索要。看着那袋子在他的衣衫出撑起了鼓鼓囊囊的一块,心中竟然莫名其妙地有种甜甜的滋味。
他霸占了她的东西,为何她不生气反而觉得莫名的高兴?真是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