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景涟了解对方的脾性,在气头上的时候就不能犟嘴,亦不好反驳。只有什么都应了她。等她的怒气慢慢消去后,才能将自己的想法说出来,故而此时见着时机到了,便缓缓说道:“他知道这其中的缘由。女儿若是不依他,他就要将事情抖出去。”
“他威胁你了?”
楚景涟点头,“可不是?否则女儿亦不想和他再有牵扯的。”
“这还真是个麻烦。”
楚太太闻言。现在这姓原的拿捏住了自己的把柄,可不是得什么都依着他吗?可他们间的私情若继续发展下去,难免就不被人发现,到时候君家那边可没法子交代。她想着连心都烦躁了起来,忍不住就指责起对方,“当初你就不该和他有往来。”
楚景涟暗自反驳:当初你知晓他是官家子弟,可是鼓励着眼巴巴自己与他交好。现今倒是责怪起自个来了。
不过懂得分寸的她自然不会将这些话说出口,只是一味的自责,“是女儿的错,连累母亲您替我费心了。”
“那现在怎么办?”
楚景涟亦做为难,“我只能如此应着他。母亲您也知晓。原家和君家是亲戚,这今后总有见面的时候。若是他真决心不放过我,可是躲也躲不掉的。女儿个人是小事,就是担心连累了家里……”她伸手用帕子摸着眼泪,很是伤心地言道:“他不放我回君家,我不敢违背啊。”
“原来是他逼着你的。”
汪氏听了解释,终于理解了她为何叛逆自己想法,原来是身不由己,起身就拉着她同坐下。“那你怎么不早早跟我说?”
“这、这等事……您让女儿怎么开口。”她说着掩面痛哭。
楚太太就揽住了对方,拍着其后背安慰道:“好了,别哭了,都是娘不好。”
趴在汪氏肩膀上,楚景涟浅笑了笑。
只要让她回来,这里还不都是她做主。想如何就如何?
相信只要等回到君家,日子照样如此。忆起方才已经说服了原仲轩,便低言道:“对了,女儿方才求他了,他亦应了让我回去。母亲您不要为难,等回了君家,我会乖乖地听老夫人的话,不会让她们生疑的。”
说到底,汪氏最担心的就是这个事了。如今这等关键时候,就是怕蒙骗不过君家的人,听得闺女这话就笑了出来,“他真的放你回去?”
“是啊,左右大爷不在府里,我回去,他没什么不放心的。”
“这样好,你早该那么跟他说。”
汪氏越想越激动,拍着对方掌心就道:“那你赶紧让人收拾下就离开,今儿下午就离开,省得他再回来找你麻烦。”
“可他若是还要见女儿,怎么办?”
“这……”汪氏表情僵住,可不是为难吗?
对于原仲轩,她忌惮的很,就生怕对方阻碍了自己母女的富贵路。
“母亲,您教教女儿嘛。”
汪氏琢磨安静了会,终于开口,不以为意地言道:“不过是个男人,哄哄也就罢了,涟儿你说是不是?”
“哄哄?”
见对方似有迷茫,楚太太便深笑了解释道:“他不肯放开你,自然是付出了真情,你说说好话多顺着他,必然就不忍心你在君家难过的。”
“母亲您的意思是,要女儿继续和他往来?”
察觉对方眸中一闪而过的恐惧和害怕,汪氏就不停地劝道:“不然能够怎么样?涟儿,他既是真心对你,便只有你才能够安抚住他。放心,母亲不会让你委屈一辈子的,等到之后必然替你赶走他。可那人,先前你不在家里不晓得,我就是去寺里上个香,他便让人弄翻了我的马车,让我在床上躺了许多时日。”
这话的直白意思就是,原仲轩性子偏激不好惹,为了你娘的安宁,就委屈你些了。
楚景涟听得真切,仍旧抿了抿嘴唇,最后才不得不答应,“女儿知道了。”说着低首想去查看对方的双腿,“您的伤可好了没?”
屋内便出现了副母慈女孝的场景。
等到日落西山,楚景涟就坐着君家的马车回了夫家。她额头的伤不重,如今就只剩下个浅浅的印子,进了君家后便去了荣安居请安。
老夫人看到对方,这满脑子都是她不忠,辱了自己长孙名声的愤怒。
却依旧故作从容和平静,笑着寒暄了几句便让她回去休息。
“老夫人,您怎么不问问大奶奶?”
对于谷妈妈的话,老夫人鄙夷道:“有什么好问的?她不要脸面,我们君家可还要顾着名声呢。如今她才回来,亦不好招人话柄,等过几日再说。”说着侧首询问道:“对了,那个药配好了没?”
“奴婢早听您的吩咐,已经准备好了。”
谷妈妈似乎觉得主子太狠,可心知动摇不了对方决定,便收回了到嘴边的话。
楚景晨回到晴空院,看着精致华丽的屋子,府里布置和摆件,比楚家贵重了不知多少倍。坐在妆镜台前,翻开着木盒匣子内的首饰,不停地在旁边比划。
“奶奶,三位姨娘来给您请安。”
安宜依旧是大奶奶的婢女,今日在旁边亦不停地提醒暗示了许多。然而,此刻听到对方说话,楚景涟可没有心存感激,她满脑子都是自己婢女被楚景晨杖杀的怨恨,盯着对方就上下琢磨起来。
第一百四十一章 毒燕窝
乍见眼前女子的目光,安宜便觉得浑身不自在,心知楚景涟已非从前的主子,更容不得她出任何差错,便忙垂下了脑袋。双手手指似乎不知该如何安置,直紧张地冒出了冷汗,低声重复提醒道:“奶奶,三位姨娘过来了。”
“我听见了,让她们等着呗。”
楚景涟似笑非笑,目光依旧在对方身上打转,似乎正在寻思要如何折磨她般,眸角处燃着报复的快意。
安宜便不禁回想起了真正主子离府前的叮嘱,说她走后服侍眼前这位主怕是得多加小心。自己手头里虽然有旧主留下的银两,然她却不好立即离开,便只好强忍着继续服侍。
“你叫安宜?”
“回奶奶,是的。”
看着毕恭毕敬的侍女,楚景涟直起身,就着手中金簪朝对方走去,缓缓举起了将冰凉贴上对方,“模样长的倒是好。”
安宜的身子微颤,感受着那尖利的簪头轻轻拂过自己的肌肤,好似下一刻就要刺破她的脸庞,浑身颤抖了连大气都不敢出。此刻的她,竟是有些羡慕起当初被打了赶出府的安浓,好歹对方现今已经自由,她却还要应付眼前的这位。
“可惜,我从来不喜欢收别人用过的人。”
楚景涟慢慢逼近对方,似乎很满意眼前人露出的惊惧,徐徐问道:“你可记得,你们是为何进的君府?”
“当时大奶奶身边缺服侍的,奴婢们进府后就被选中在了晴空院当差。”
“可知为何大奶奶身边会缺服侍的?”
楚景涟再问,见对方此刻吱唔着似乎不敢答话了。便自答道:“因为从前的两名陪嫁侍女,死了。”说着语气极轻极缓,“你知道她们是怎么死的吗?”
安宜心中骇然,主子不是说如今不会有危险的吗?她说这位新奶奶对这周围都不熟悉。必须需要自己的帮衬,怎么还会这样?她忍不住双腿微软,忙跪在了对方脚下。“奴婢、奴婢听说过。”
楚景涟将金簪收了起来,轻蔑地俯视了眼对方,“慌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起来吧。”
“奴婢、奴婢会好好服侍奶奶的。”
楚景涟到底不是个糊涂人,心知此时方进君府还不能轻举妄动。她转身朝内,命令道:“取身衣裳,替我梳妆。”
“是、是。”
安宜方从地上爬起来。复又听身后人添道:“我要她没穿过的,还有,待会寻个人来,替我重新裁衣。”
“奴婢明白。”
三位姨娘在厅堂内侯了两盏茶的功夫,才终于见到大奶奶。难免心底都存了几分怨气。不过就回了趟娘家,难道脾气都见长了?不过过去楚氏的威严和脾气到底让她们不敢放肆,规规矩矩地冲着主母行了个礼。
楚景涟天生就好强,即使现今还不知君家大爷是何模样、人物,亦不计较对方是否为自己所爱,然名义上挂了个丈夫的名声,使得她对这些妾侍分外不容。目光逐一扫过众人,最后停在二姨娘朱氏的身上,长得好生狐媚!
方才在内室的时候。安宜便将三位姨娘的习性和样貌特征告知了她。然在看到对方即便轻施粉黛亦胜自己一筹,这心底里就不舒服,如此喊着对方站在中央就好通责骂训诫,似嘲似讽地说大爷都不在府里,穿得如此花枝招展,是想勾引谁不成?
大姨娘文氏和三姨娘宋氏见主母如此不分青红皂白就说出这等刻薄严厉的话。看不过去忍不住想帮着说话,熟料均受了番教训。听说三姨娘过去观察得宠,楚景涟就指桑骂槐地说不知从哪里来的狐媚子用了不干净的手段,而提起大姨娘文氏就说拿起对方娘家的什么古玩铺子,亦是冷嘲热讽,隐约还拿之同楚家做比较。
谁都不知晓,为何大奶奶回了趟娘家就如此大的脾气。过去楚氏虽然偶有严厉,可只要不招惹得罪她,对于姨娘们皆是放任的态度,何曾有过这等赤脸的时候?再说,便是有话要训诫,亦都是轻声慢语,听得闻者自己知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