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底有些为难,然想起近来老夫人的态度,神色便越发犹豫。景晨并非是个好事之人,本身状况都没解决,又何必再管其他?她的世界很小,于生活亦不贪心,所求的无非只是岁月静好,安然宁和。
从前是独自,现今有了德馨,便想彼此相伴。
毕竟,争夺而来的荣华,皆不过是过眼云烟。
闭目睁眼间,化作虚无。
随着时日过去,离二爷和五爷赴京的日子越来越近,整个君府亦渐变热闹忙碌。对于楚二姑娘进君府的事,早在几日前就正式推辞,这倒非三房主动愿意,毕竟有机会能够打压嘲讽大奶奶,三夫人求之不得。
然不得已做出这个决定,却是她被迫同意。
具体过程如何。外人间不得而知。只知晓前阵子三夫人突然上了趟楚家,回来时就黑了整张脸,而后同五爷相处时似有不快,跟着不久裘氏便亲自取了赔罪礼上楚家。说这门亲事结不成,还说了好番致歉的话语。
众人皆觉得莫名其妙,然三夫人对此缄口不言。疑惑不得揭开,便只好将目光放在长房的大奶奶周身。
景晨则镇定自若,在对上三夫人挑衅怒瞪的目光时依旧泰然处之,似乎对方的所为根本没有丝毫意义。
“烨儿,这回进京,你可要给娘争气,定要比过大房的人。”
广源堂内。三夫人高坐,盯着下首处的儿子,近乎咬牙不甘地叮嘱着,“上回你帮了姓原的,这回京城里他总该照应下吧?银两什么母亲都替你准备好了。不管怎么样,我的儿子可不能输给那个庶子!”
五爷神色不耐,漫不经心地答道:“母亲,我本就不如二哥聪明……”
话还未说完,就被对方打断,“这说的叫什么话?”冷眼含怒地骂道:“前儿若非你做出那等糊涂事,会让楚家的人拿捏住了把柄?若非你平白无故去睡了别人的妻子,在这秋闱前闹出那么大的事,我会因为你的前程去给楚家那妇人低声下气?”
“好了。这个事您都唠叨多少遍了?”
五爷立起身就似要出去,边往门口边回道:“母亲,没几日儿子就离开了,您别总这么严肃,否则这家我还呆的下去吗?”
“站住!”
裘氏从位上起身,眉宇间俨然有了怒气。“这是你该有的态度?我是你母亲,难道还能害你不成?你再这样不长进,府里的好处都教长房里的人占完了!”
五爷被阻拦,不再前行却依旧背对着身后人,“他们要争就让他们争去。”
“瞧你这点出息,我……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儿子?”绕道儿子面前,三夫人伸手戳了对方脑门,怒其不争道:“这个家,你是真不想当?别总说母亲自私,这还不都是为了你?要没有我做那些事,你现在能这样逍遥?我跟你说,烨儿,别总这样不务正业,该想想如何接管这些事才是真。”
近来同丈夫吵架,偏得儿子还不听话,裘氏心力交瘁,闷闷沉声道:“我看呀,这个家,不分也得分了。”
“分了最好,咱们就单独立户过日子。”
瞧着五爷如此没心没肺的德行,三夫人举起手,僵在空中却是如何都落不下去,“唉,你今后着急了,别来寻母亲!”
“不是您要儿子表现得这样的吗,现在还怪我不务正业?”五爷分外无辜,亦不甘地驳道:“母亲您别着急,现在胜败如何还不可知呢,将来这整个府邸都是咱们的,何必计较一时得失?”
他倒是难得有耐性,反倒是不紧不慢地说服起裘氏。
闻者瞠目,如此是何情况?
五爷心里亦有些自个的算盘,长房如何拼算,可有个假的大奶奶,就如何都胜不了。自己有着大嫂的把柄,今后还怕她不乖乖听自己的话?现儿让她打理算弄,最后不说是家里的生意,便是她的人,可都是要交到自己手里的。
“烨儿,你听清母亲的话,这次你可不能输。”
虽说裘氏如此说着,不过她的儿子有几斤几两她心里很清楚,孤儿忍不住低语了又道:“烨儿,你到底有没有把握,和姓原的联系上了吗?”
“母亲,这些事您就别操心了。”
五爷出声敷衍,“放心,就是我没中,二哥又有什么出息?祖母平日都总说他只知读书,不懂变通,远没有我能干,您何必再着急?”看到对方还要说话,便抢先续道:“儿子的事自己处理,我都有分寸,您就别过问了。”
这、这……语气,三夫人当下后退两步。
“烨儿,你听清母亲的话,这次你可不能输。”
虽说裘氏如此说着,不过她的儿子有几斤几两她心里很清楚,孤儿忍不住低语了又道:“烨儿,你到底有没有把握,和姓原的联系上了吗?”
“母亲,这些事您就别操心了。”
五爷出声敷衍,“放心,就是我没中,二哥又有什么出息?祖母平日都总说他只知读书,不懂变通,远没有我能干,您何必再着急?”看到对方还要说话,便抢先续道:“儿子的事自己处理,我都有分寸,您就别过问了。”
这、这……语气,三夫人当下后退两步。
第一百二十三章 分家风波
“分家?”
景晨从位上倏然站起,看着底下规矩立着的安宜,不确定地重复问道:“你可是听清楚了?三夫人说的当真是分家?”
后者转首望了眼门外,上前几步点头小声道:“回奶奶,奴婢是听广源堂里当差的婢子说的,应该错不了。”见着对方容色绷紧,便细说答道:“三夫人特地让人请了五爷过去,好似还提到了进京秋闱的事,说是必须让他将二爷给比下去。”
“将二爷比下去?”
景晨扬唇轻笑,就五爷那荒唐的德行,他可以?
裘氏倒真是好强的望子成龙心思,只是也要看看自个儿子有没有那个本事才是。就他在这城内无法无天的行径,待等到了京都,别惹事阿弥陀佛了,还指望着他能考取功名回来?
想着分家吗?
美眸眯紧,从前三房就是以此做要挟,逼得老夫人和大爷不不退让?其实在她眼中,这种委曲求全着实无用,除了提高了对方嚣张的气焰,令他们下次越发得寸进尺,带不来丝毫好处。
如若这君府是她当家,景晨必然是早就允了三老爷和三夫人的愿望。难道这分了家,长房的日子还能过不下去?
简直是笑话!
她可不是养虎为患的人。
只是,现今,老夫人面前,自己还有说话的立场和分量吗?
她待自己,是日渐冷落。
景晨甚至已经有了断想,八成是那件害怕的事儿要成真了。
安宜察觉主子神色间尽显忧色。以为她是担忧今后前景,毕竟这个府里无人不知,很多事在外都是仰仗三老爷的。而如今大爷亦不在府里,如若在这等关键时候闹出分家的风波。怕是谁都无法平静。
“奶奶?”
景晨回神,表情微肃地答道:“这个事我知晓了,你且别同旁人说起。”
“是。”
“还有。”景晨唤住对方,添道:“可知五爷是什么想法?”
“五爷……”
自家主子鲜少私下问关于五爷的事,安宜不敢琢磨,忙回话道:“听说五爷好似根本不在意分家不分家,还反劝起三夫人,说她操之过急。”
景晨这心底便有了几分了解,私吞君府财产的念想。裘氏怕是很早前就有了打算。只是,归于某些原因,或者是老夫人的“大度”、“宽容”
,时机不成熟就维持了现状。
最近,因为那五千两银子的事。所以她才突然又有了这份冲动吧?
景晨甚至能料到裘氏的打算,他想占尽府中好处,亦对夫君严格,不许他在外厮混。三老爷在外生意总难免应酬,何况很多事都是他在主持,便是如此次番从庄上偷取私银,亦是轻而易举的事。
而如若分家,那财产命脉就握在裘氏手中,对丈夫的掌控可以越发严格吧?
何况。手头那般大的财产,亦是她久久想要的。毕竟,三夫人能做出那种违反律例的事,便是贪心甚重。
“你先出去吧。”摆了摆手,景晨潜退安宜。
独自在屋里呆了许久,细想入君府这半年多来的日子。想起前儿几日大爷传回来的家书,直接是送至老夫人的荣安居的。话中言辞担忧之意并不明确,提的很多都是外面的事情,景晨突然就想:那样一个男子,是过日子的伴侣,还是她人生里想要的伴侣?
或者很明确的说,如若当真要离开,是因为对这儿的不舍才引起对他的不舍,还是舍不下他总要留在这处?
她的心里有些没底。
如若岁月静和,与他共度一生亦是件美事。然彼此间并未到那种真正夫妻间坦诚相对的地步,景晨甚至都从未想过将自身的秘密告知他,留在君府里,更多的还是因为无处可去吧?
上辈子被禁锢了一生,外面的世界对她诱惑很大。
何况,今后的她不再孤单,有德馨。
终日徘徊在心底的矛盾,在随着老夫人待她的冷淡中,慢慢磨去,好似所有都变得不再重要。
夜深人静黄昏时,君府内外静谧,谷妈妈掀帘进了荣安居的主卧,主仆二人相话许久才退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