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快了么?”他的话比鬼还轻。
我大大咧咧地点下头:“还好!”
他笑了,这回是真笑了,笑得眼角眉梢皆是一片勾心夺魄的蛊惑。太可怕了,我登时和被狼盯上的兔子样随时准备拔腿而跑,事实上我也这么干了。双脚一蹬,我蹦下椅子:“我、我吃饱了,去睡了。”
没跑掉我很悲伤但也在我意料之中,衣袂擦过耳际的声音尚有残留,我人已在了他掌中。头被他折转的发晕,一眨眼我就被仍在了里间的床上,五雷轰顶都不够形容我此刻的心情。云溯压……不,是扑了上来,驿馆窄小的床塌上没有多少空间供我挣扎,他很轻易地控制了我胡乱蹬踏的双腿。屈起的膝盖很轻松地分开了我双腿,我的脸色一定差极了因为我感到哆嗦着的唇比冰雪还要冷。
“放开我。”好不容易我从快要窒息的胸腔中挤出这几个字,他挤上来的身躯滚热而极具侵略性让我忍不住想给他一巴掌然后尖叫。给他一巴掌我是不可能做到了,至于尖叫我还不想明天街头巷陌都在传才嫁人不久的嘉平公主与亡她国的皇帝之间有一腿。我只能极力忍耐地一遍又一遍道:“放开我。”
“做不到。”他恬不知耻道,和他身体同样温度的唇摩挲在我越来越没有温度的脸颊上,最后发狠地咬在我的唇上:“我想要你,阿衍。”这几个字让我眼睛发黑,掐在掌心的手指展开了又掐进去,指甲戳破了虎口流出黏糊糊的血。
他这次是发了狠了,或者说发了情,原谅我不文雅的用词但这时候要我保持文雅实在太困难了。我觉得我还有理智能对他说出:“表哥,你有后宫三千佳丽,为了我这个臣子之妻不值得。”这样的话来已实属不易。据我所知,百分之九十面临□的女子大多数表现出哭骂和求饶直至最后无奈的服从,武艺高强的女子不在此列,她们的表现是让对方哭骂求饶直至断子绝孙。不巧的是,我是前者,退一步说就算我会武功,看云溯的架势我也不会是他的对手。
发了情的云溯简直化身成了妖,风情万种得妖气四溢,浅色的眸子和琉璃样闪着熠熠光泽。他没有采取直接的暴力举动,而是一点点啄吻过我的唇、下颚和颈脖,不怀好意地厮磨着我的意志。他和条蛇样紧紧缠着我,愈挣扎缠得就愈发紧贴,我被迫感受着他身上的变化,让我难堪得想死。在他撩开我裙子探手进去向上摸索时,我终于哭出来声音尖得把自己耳膜都戳穿了:“你滚开!”
那只手竟然应声停住了,这是我生来屈指可数的几次在他面前落泪,因为次数稀少故而哭得甚是惊天动地,不逊于屋外暴雨的眼泪无穷无尽的落下,湿了自己的衣服后又湿了他的。边哭我边想,早知道这样他就停手一开始我就哭他个声嘶力竭。
这样的庆幸只停留了短暂的一瞬间,因为下刻我又被他抱紧了比刚才更紧!我多想骂人啊,现实中我也破口骂了:“你他娘的有完没完啊?你个王八……”
砰砰砰,铁箭插进床板里的钝响盖住了我的叫骂,接而破窗而入的箭雨让我无暇去追究刚才的强/暴未遂事件,逃命转眼就成了眼前唯一紧要的事。外面的雨刷拉拉地下,驿站里安静得像个坟墓,外面的马匹下人像是统统从人间蒸发了或者说丧命了……这种情况我不是第一次遇到,立马就明白过来是刺客来行刺了,他们的职业道德可真高啊,大下雨天的都来了,当然选择雨天来行刺除了增加我们的逃生难度外,骤急的雨水能迅速地冲刷掉现场所有的痕迹。
打死我也没想过有一天会和云溯一起同心协力,哪怕是逃命……第一波的箭雨像是个警告,短促的一阵爆发后就是让人更加不安的沉默,屋外什么情况我不清楚,但一般刺客的多少是根据由被行刺人的身份决定的。被云溯裹在被子里滚进床铺里面的我迅速地对比下我与他的地位,衷心希望对方是来冲我来的我,虽然我找不到自己有什么值得行刺的价值……
对方明显是冲云溯来的,箭雨之后我仿若听见了无数长剑整齐出鞘的冷硬声响。云溯贴着我道低声:“阿衍,就算你再讨厌我,我们也都要死在一起了。”
这时候他还能笑得出来,我真想踩扁这张笑得得意的脸。他和占了什么天大便宜似的亲了亲我耳朵:“看来你不太高兴?”
经过这么一连环的刺激我快精神失常了:“陛下,我是个普通的庸俗人,我还没有看够这个红尘俗世、还没生孩子没做娘,最重要的是还没吃够肉!别说和你,我不想和任何人就在这时候莫名其妙死了。”尤其是被你拖累死。
他眸中精光一闪,嗤笑道:“我以为你有多大的理想,原来就这点追求。”
屋外的人已经逼近了过来,门吱啦被捅了开,然后就没动静了。时刻倾听的我稍稍怔了下,然后心中大叫不好。果然不出一刻,裹着油脂味的松枝穿过门窗流星样掷了进来,大多是朝着床铺这边来的。他们想烧死我们……
我崩溃道:“你不是会武功么?”
他好整以暇道:“我是会武功,但对方人数众多又有你这个拖油瓶在,就算勉强冲出去你敢保证没有别的埋伏吗?”
被打击的我下决心不和他说话了……
火烧了起来,呛鼻的浓烟渐渐充满了整个屋子,等不到被烧死我们就要被呛死在这了,我心如死灰了。在这个时候云溯的狼爪还不安分地到处乱摸:“阿衍,你知道我们背后是什么?”
我粗声粗气道:“知道你个屁。”
他轻笑了笑,火舌舔上了床上勾着的帐幔,眸子在火光中仿佛也烧着一片火海:“你害怕了?你可知当年被你推进寒水里的我亦曾这样的害怕过?我这人没别的优点,就是擅长记仇……”“嘎达”轻轻的一声木头摩擦在一起的响声,他诡异地转换了个问题:“你知道驿站后面靠着什么吗?”
身下的床榻骤然一塌,下一刻我就知道靠着什么了……秦河……
刚刚脱离被烧死命运的我立马面临了被淹死的困境……
作者有话要说:更新……明天还会继续更新,我快困死了。看文快乐~
38
38、亡命天涯 ...
三月的江水依旧冷得刺骨,在前方烧红了半边天的火焰映照下,那种寒冷往骨头里又扎深了一分。疼,冻成青白的手脚疼,呛进冷水的胸腔疼,挣扎沉浮在水中的身体像被密密麻麻的蚂蚁在撕咬。
我不大通水性,可以说基本不会,现在这会没沉下去完全得归功于长期在国师府里观摩阿岚洗澡。这手狗刨式虽识得不甚优雅,但能保我一命已是大善,反正旁边也没人看。想到这时,才冒出水面大张着嘴呼吸的脑袋被一只手霍地按了下去,水漫进眼睛里生生涩疼。使劲摆了摆脑袋,始终挣脱不得那只如影随形的手。
云溯说到做到了,他说很记仇现在果然就要把我淹死在这里来报仇。江水在我眼前织成一片茫茫碧青,茜草色的锦绣若即若离地拂过我的脸,喉咙里剩下的一点儿空气都快被挤出来,可他没有丝毫要松手的打算。碧青的江水与紫红的锦袍逐渐在我眼前混杂成五彩斑斓的色片,唯一清晰的是他琉璃珠子样的眼睛,浮在不远处袖手旁观地看着我苦苦挣扎。握住喉咙的手慢慢失去了力气松落下来,我又想笑了,在他面前我从来不愿表现出一丝软弱。就算是死,我也要死得从容不迫。
他冷然对视的眸子突然惊惶无措了起来,隔着几尺的江水似乎很焦急地在朝我喊着什么,这人真是傻了水里说话我怎么听的到呢?在他抓住我的胳膊时,冲破水面射来的箭也噗得声插/进了我腿上,鲜血染红了江水。原来我不是被淹死的而是被箭射死的啊……
“辛衍,不准闭眼。你给我清醒点!”他压抑的咆哮一顿一顿地刺激着我的快麻木的神经,继而他发出声闷哼,将我搂得更紧了些,口齿不清道:“阿衍,阿衍……”喊得每一个字都是那样的用力,几乎,几乎让我联想到了一个词——刻骨铭心。
我神智很不清醒,竟然会觉得自己看到了云溯眼眶红了。他哭了,他怎么会哭了呢?我死了他应该很开心才是,这个小心眼的男人终于报仇了应该很开心才是啊……
腹部被人使劲一压,积在腹腔里的水被迫吐了出来,新鲜湿冷的空气争先恐后地涌入口鼻里,重获新生的我贪婪地呼吸着。
“阿衍,你感觉还好么?”云溯轻拍着我的背小心翼翼地问。
我虚弱地瞧向他,眼睛有点花对了好几次才对准他的眼睛,咧嘴一笑:“我饿了。”
“……”
从小到大这么大的阵仗我还是第一见到,有次游学回来的方晋嘲笑我是没见过世面的乡巴佬,这次我没有打他因为我觉得他说的实话,但是我很淡定地对他说:“嘲讽公主是对皇室的大不敬,要被阉了做太监的。”从此以后他就再也没嘲笑过我了。一想起方晋,胸口某处揪着隐隐作痛起来。将就着拧了拧衣服的云溯抬起脸要说些什么,看见我的脸色沉了沉眼问:“怎么了,是不是还有哪里……受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