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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纸春宵/仇英传 完结+番外 (咩夏)


  一席话引得众人频频点头,此番之前还算和谐。但毒舌周俊向来口舌刁钻,又岂是这般客套的,只听他话锋一转,便开始叫人难堪:“吴老的作品,用山之静反衬涨潮之汹涌,以高山重楼反衬浪潮之高,姜老的画作以渔船、水波来表现浪之凶猛,较之古人着实很有些新意。只不过,二老虽有微小创新,但终究还是在浪潮上做文章,相较之下却不如作为后辈的仇英之用意。”
  此话一出,不止二老脸色不善,围观者也为他轻狂的态度稍感忧心,而最为意外的便是仇英了——想不到周俊竟留意到她在画中的用意,也想不到他竟在众目睽睽之下为自己说话,他一向与自己不和的,不分青红皂白的不合,不是吗?
  有人忍不住问道:“你说仇英此画有真意,你倒是说说看。”
  周俊闻言,修长食指扣在画面上角的一条细长白线,道:“钱塘江涨潮之初,江面十分平静,第一轮潮水涌来,只会在江面上连成一道白线,便是如此的风平浪静,才能彰显其后滔天浊浪排空来,翻江倒海山为摧的旷世奇观。”
  众人经由他的解释,才稍感信服,周俊接着道:“钱塘秋潮虽为壮观,但它的破坏力也很强大,江上渔民断不会在此时行舟,姜老的立意新颖,可与事实不符呐。”
  姜逸飞闻言默默无语,吴家安见冤家受到挑衅,面上并无欢欣之情,亦是脸色深沉。有人不服道:“那仇英便凭着这一条白线,便就取胜了?”
  周俊道:“若只有这一条白线,只能说创新有余,实力不足。钱塘之潮,若通篇并无潮之将来的预告,亦属牵强。不过仇英在此画中亦有交代,便是这名女子。”
  众人随着他的指引看向那名女子,忽而有人惊呼道:“是了,这女子并非凭栏伤春悲秋,看其身形该是为阁楼挂上隔水之帘。”
  这一番解释出来,早前不明所以的人如今也明白了。浪潮之高,需要山中楼阁的仕女挂上帘布防水,便可窥见其浪潮有多汹涌了,纵观此画,便是取其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意思了。至此,吴家安和姜逸飞面上虽谈不上欣喜,倒亦是有些心服。
  周俊却还似未说完,道:“但仇英作画,有一大劣势。二老此画都有诗文点题,不仅风雅且起到点睛之功用,而仇英此作,仅在山石之上以小楷标以姓名,可见其诗文功底不足,还有待提升呢!”
  围观者此时亦为仇英抱起不平,道:“仇英,你便在那空白之处写上几句,亦不辱你这幅佳作了,何必讨他奚落?”
  仇英却只微微摇头道:“我本只是善画,并不善诗文。若叫我说,我那诗文和书法,亦是配不上我这画的,也就不自讨苦吃,将画儿作好便罢了。”
  这一番言语亦不知是太过自谦还是太过自傲,惹得众人哄堂大笑,便也罢了。周俊听了却是轻哼一声,道:“难得你仇英还知道自己有短板,也还算是有救的。”
  至此,那张选票还握在他的手中,众人催促道:“如今也都分析好了,究竟是不是仇英胜?”
  “既是比试作画的,便是他大字不识一个,也得叫他赢了去,何况这人还识得自己的名字?”周俊说了这话,鹅黄色的箴纸轻飘飘落在仇英的面前。众人发出一阵欢呼,钱塘之宴的比试终于告一段落,只待八月十八的钱塘江大潮了。
  作者有话要说:呼呼~~最难写的比赛终于写完了~~要查多少资料,还要费多少脑细胞~~且木有JQ总担心大家不满~~可是,还是给它暂时写完了~~长长长长的松一口气~~
  但愿接下来的不要卡成这样~~桑不起啊


☆、钱塘江之别

  圆月之夜,空气微凉。
  仇英代表墨林画苑夺魁,项元汴在众人的笑闹之中拍板,就着玉林楼设宴款待宾客,以示庆贺。仇英被一轮一轮的敬酒闹得头重脚轻,终于吃不消,借口如厕上园中走一走,顺带着醒一醒酒。
  玉林楼终究是钱塘江边文人墨客最青睐的酒楼,这里不仅场地空旷适宜集会,且附带园林供人游玩。仇英信步游走,穿过长廊经过假山,却听见一阵压低着嗓音的争执。
  仇英微微好奇,便依着长廊坐下,只听得一个颇为熟悉的男人声音道:“我请你来是为了扳倒那人,你倒是好,将吴老与姜老奚落了一通,他二人可是我花了大功夫请来的,你这样叫他们脸面何存,又叫我如何交代?”
  什么吴老和姜老,仇英被酒坛子麻痹的脑袋一时转不过弯来,只一心想着这个讶异着怒气的嗓音到底是谁,总觉得最近常常听到。
  另一个较为年轻的声音答道:“我来鉴评,只为着公平公允,并非为了答应你扳倒谁。”
  这个声音更加熟悉了,仇英挠一挠脑门,蹙着眉头紧紧思索。
  “哼!说什么公平公允,你不是素日与那仇英不合,怎么今日说出这样的话来,真是叫人笑掉大牙。”
  咦?有人提到自己的名字……仇英扶着栏杆站起来,往争执的那一处走去。
  “孙老板,我的确与他不合,亦对他没什么好感。但文人该有的气节不能丢,是非对错自有公论。”
  “我是生意人,你不必跟我谈什么文人的气节。这一次既成定论,我再追究亦于事无补,你日后好自为之,定要将今日我的损失弥补起来。”那孙老板本还有长篇大论要发表,一抬眼却见着假山旁倚着一人,定睛一看竟就是仇英,心里咯噔一下,亦不知他听去了多少不好自行圆满,只好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周俊未料到他这么轻易便放过自己,一转身也看见仇英,莫明为着方才那一番话有些面上泛热,正待解释些什么,却听得仇英开口了:“哇,我知道了,你是周俊……方才那是孙老板……”
  语速竟比平日里慢上三四倍不止,周俊侧耳倾听半天,才将他的意思组合起来。走近一些,却闻到这人身上冲天的酒气,原来竟是醉了。
  这人倒是有趣,醉后一双眸子晶晶亮亮,定定的盯着人看,以为他多么清醒,讲话却慢慢吞吞,反应迟钝。周俊本想丢下他不理,仇英却攀上他的胳膊,慢吞吞叫道:“周俊……周俊……”
  周俊无语看着手中吊着的无尾熊,扶额道:“你有话快说。”
  仇英呢呢喃喃,周俊听得亦不是十分清楚,在他耐心将要告罄之时,见着项元汴寻了过来,亦不知是什么心理作祟,竟将这个醉鬼一般的死对头挟到自己怀中,还来不及为着那一份不属于男人的柔软身躯感觉到奇怪,便被来者一个用力拨开。
  仇英只觉得一阵头晕目眩,便从一个怀抱换到另一个。抬头一看,竟是子京,仇英深深叹出一口气,忽然感觉到一阵前所未有的疲倦。挥开那个怀抱,挥开那个人,无视他充满疑惑和探寻的眼光,一个人慢慢走开。
  “英哥儿,你既已行了弱冠之礼,也是时候谈论婚事了。你既无父母做主,又在我项家宗庙成了礼,我项家自当为你主事,可有哪位看中的姑娘,且与你伯母说一说,我使汴儿去为你置办,定不能亏了你的礼数。”这是项母的声音。
  “虽说是书中自有颜如玉,但那如花似玉的美人却不会真从书堆你钻出来。仇公子年少英才,得多少姑娘的爱慕,何必与我相公成日躲在阁子里头,错过了多少好姻缘?”那一日,徐氏爱莲带着小德纯来探望,临走时也这么嘱咐着。仇英虽不伶俐,但也并不蠢钝,听得出这婆媳两人急于让他与项元汴撇清关系,当下装傻弄乖只是不知如何反应才为合理。
  “你堂堂男儿又有一技之长,做什么赖在别人屋檐下?莫拿着作画骗人骗己,你可有具体的定单,可有借宿的期限?以你的条件什么样好人家的女儿娶不到,却偏偏巴着同为男人的三爷,你敢说自己不是居心叵测?”到底是年纪轻轻敢讲敢言的泼辣子吴彩棉,说出了项母和爱莲不敢说出来的真心话。仇英当时虽还以颜色,但终究立不住脚跟。
  早在察觉子京对自己的异样感情,早在了解子京竟已然成了家,便早该退出这一场混乱了。却由着他满天下为自己寻画,由着他为自己操办成人礼,由着他的感情满溢。对他有着不该有的期待,所以总在心内为他寻一千个借口。因为那层窗户纸没有捅开,便隔着安全距离享受这般的暧昧。这样的自己,或许真的如彩棉所说,是居心叵测的吧?
  仇英忽然恨极了自己女儿的身份,若是当初父亲母亲将她生做男儿,今日遇到这样的事,她又岂会为几句人言而自责自问,又岂会涌现出这么多烦躁抑郁的感情?
  离开吧,离开吧!脑海中有个声音在叫嚣着,借着酒意,压倒一切其他的念头,跌跌撞撞赶回宴会现场。
  厅内,觥筹交错人声鼎沸。厅外,夜凉如水,只有隐隐的潮声起伏。
  仇英眼中闪着坚定的光,正要踏入,却被追过来的项元汴扯住了手臂。项元汴早就注意到她今日的不寻常,又为她眼中的决绝所惊讶,虽知道这人是醉了,可也不愿放她离开,生怕她这一走,便是无可挽回。
  仇英被绊住了,有些迟缓的回头看他,她的眼中盛满了委屈和自责,看得项元汴一阵莫名的心痛。“好好的,你这是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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