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氏暗自长叹,都是命吧,注定让她撞在了这当口上。不知道等待她的会是什么,唯一怕的是连累了女儿。
抬眼真见到殿外明黄身影徐徐而入,怀中稳稳抱着的真是她的女儿。
黎氏急忙迎上前,站在一旁委身行礼,“参加陛下。”
回应地是一阵沉默,黎氏有些疑惑的抬起眼,恰好撞上到皇甫瑨霆投来的异样目光,不免有些心惊,忙又垂下眼去。
正从殿内行出来的玲珑见了皇甫瑨霆,脸带错愕,惊慌失措地跪地行礼,但见他不予理会,也就识趣地站起身走出大殿,又反手将殿门关上。
一转身见黎氏坏惴不安地盯着那殿门,不禁疑惑,“老夫人?”
黎氏淡淡瞥了她一眼,纳闷道:“为何琇儿不抬头看我?”
方才她一看见皇甫瑨霆时,乃至在行礼跪拜之际,也不见盈琇抬头来看她,她只觉得奇怪,难道是因为先前在御花园之事,而受了责骂?
玲珑动动嘴唇,歪头想了一会儿,道:“可能是因为害羞……”
“……”黎氏默然无语,也许吧,可能是她多想了。可是为何,她心底总有一股不好的预感。
台阶下站着的徐欢听见了两人嘀咕,摇头叹了一声,幽幽道:“都瞎想什么呢,娘娘是受了惊吓,方才在紫霞殿与德妃娘娘争执时给推倒了。”
“什么?”黎氏惊呼出声,急忙问道:“那琇儿……”
让将微皇。徐欢暗自叹自己,这不是没事儿找事儿么?但碍着眼前这妇人是皇贵妃的娘亲,也不好糊弄,便道:“不碍事,”扭头望了一下紧闭的殿门,轻笑道:“您瞧……陛下正哄着呢。”
黎氏这才放心的点了点头,对着徐欢恭敬地弯了一下腰,“多谢公公。”
“老夫人不必客气。”徐欢笑嘻嘻回答着,起初,他并不知道这位妇人是皇贵妃的娘亲,刚跟着陛下来的那会儿,他就觉得纳闷,重华殿何时多了这么个妇人,后来像俞墨一打听,才知晓,这妇人竟然是皇贵妃的母亲。
却是想不到会出现在这儿,想起早前在金銮殿上,李贵当众拒绝陛下要求的事情,两者连在一起倒也明白了个中缘由。
殿内
皇甫瑨霆将盈琇轻放在床上,松了手正要将她身子放平,熟料,她却不依不饶,双手缠上了他的脖子,抬起清湛的眼眸,期期艾艾望着他,像是无声的说着,别走。
他抿唇一笑,心中暖意融融,却又泛着无奈,“别怕,不走。”她身上也看不出有明显伤处,又不言不语,也不知她身上有没有撞到哪儿,伤到哪儿,想着,他便又开口问,“有没有伤着?”
盈琇摇头,轻声道:“丽妃做了肉垫,想必是她撞到了。”
皇甫瑨霆了然地点了点头,而后倾身在她额头上吻了一吻,复而垂眼望她,见她默然无语,道:“怪朕?”
盈琇眨着眼睛,轻轻摇了摇头,满腹千语万言,却不知从何说起,其实,终归一句话,只希望他从轻发落。
她望着他不语,他亦如是,怕一开口便是难为人的话,是伤人心的话,彼此心中都明白,这事态的严重性。
怔忪了许久,还是她先出声。
“你要怎么处置?”
他仿佛早已想好了腹稿,轻声道:“即便不是故意,也是重罪。”
闻言,盈琇心中一凉,难过的说:“就不能放过她么?我敢保证,娘亲绝不是故意的,当时,还有德妃在场,一定是她使了什么诡计,方才在紫霞殿时问她话,她一句都答不上来,甚至答非所问。”停了一瞬,抬眼望着他,眼中满是哀求之意,“就当我求你了,放过我娘,好不好?”
皇甫瑨霆轻叹一声,缓缓将她拥入怀中,沉声道:“朕知道你心中难过,可朕……也心如刀割。”
盈琇眼睫一动,呜咽一声,一滴泪水从眼眶中掉落,渗入到他明黄的衣衫里,印染出一朵模糊的水花,好似她此刻的心境,被那鲜红的血水染地模糊不清。
他说他也难过,也伤心……是了,至亲骨肉,到底是自己的血脉,怎么会不伤心呢。
“你很在意那孩子是不是?”
犹豫了许久,还是问出了这句话,她能理解他心里的痛,只是害怕他心底其实也在意惠妃。其实用心想想,这又有何分别,那是惠妃怀上的孩子,就算他在乎一下惠妃也是应该的,可她心底却偏偏要将两者区分开来,若他只单纯地担心孩子,而非惠妃的话,那她心里会好过一些。
想想,自己这样作区分,真是自私又小气,可她却做不来大度,只想他属于自己一个人……
皇甫瑨霆微微松开手,垂眸望着她,脸上难掩伤痛之色,“那是朕的亲骨肉,怎么不在意?”顿了顿,似是无奈道:“还以为你会懂朕,却不想,你只在乎你娘亲。”
话是这么说,可他也知道,黎氏是她的命,可她又何曾想过他的为难之处?唉,他虽为难,却也清楚,即使失了孩子,也万万不能失去她。
当下,他能保持这样的念头不动摇,却不代表明日,一如此刻。明日这事儿散开了,首当其冲应该是季文贤。方才在紫霞殿时,惠妃拉着他哭哭啼啼,说的无非就是要他为她讨个公道,为死去的孩子报仇。
但是,如今事态并不明朗,若是这么贸贸然下定论,未免太过荒唐,再者,就连惠妃当事人也说的模糊不清,只知道背后有人推了她一把。
想着,他便补充了一句,“若非万不得已,朕一定会保全你娘。”
盈琇被他短短几句话说的无言以对,她哪里没有想过他,有时候就是太替他想了,才弄得自己矛盾不堪,也许是因为自己太执着了吧,也怪她自己闷嘴葫芦,又常常口不对心。
她咬咬唇,沉默片刻,轻声道:“我…不是只在乎娘亲,而是想知道你是在乎惠妃还是只是单纯的……在乎孩子。”
皇甫瑨霆微微一怔,随即弯唇笑笑,“可以理解为你在吃味儿吗?”
一直以来,她都这样素素淡淡,对他亦如此,鲜少表现地有多么强烈的想念与在乎,只是偶尔说上一两句让他欣慰的话,今日听到她这样问,当真叫他震惊。
盈琇微微一嘟嘴,却是低下头不看他,脸上微有羞赧之色。
皇甫瑨霆将她拥进怀中,慢慢搂紧,“朕心中在乎的只有你一个。”
盈琇抬起头来看他,而他亦低下头看她,她与他的脸,相距不到一跟手指,她心中一动,嘴唇微微往前移倾便吻上他的唇。
如此说来,他在乎的便只是孩子了。
皇甫瑨霆微愣了一瞬,而后化被动为主动,热烈地回吻着她。
缠绵热吻,没过一会儿,他的欲/望就被挑了起来。他低吼一声,反手将她压在身下,一手伸到她腰间,三两下就解开了她的衣带……
她嘤咛一声,慌忙推开他,气喘吁吁,“你…疯了,现在是大白天……”
“正是好时机。”他垂眸低笑,眼中似点燃了两簇火,熊熊燃烧着。
“呃……”
她还要说什么,嘴却被他牢牢封住,在他软硬兼施的举动言语下,她几乎没有招架的余力。
窗外正值日落时分,缤纷晚霞在天空印染着绚烂之色,正如室内挡也挡不住的迤逦霞光。
次日,一到金銮殿,皇甫瑨霆就敏锐的感觉到朝堂上的诡异,他只当没察觉到,更是无视工部尚书季文贤一脸黑青的脸。
大略讲了该讲的事情之后,便扬声道了句:“诸位卿家,有事起奏,无事退朝!”
众官员面面相觑了一会儿,正要跪拜行礼时,却听见一记洪亮的声音响起。
“启禀陛下,臣有一事启奏。”
说话的正是季文贤,他头微垂,脸上神色依稀有着愠怒,却是压抑着。
一时间,大殿上静默无声,纷纷等着座上的皇帝陛下如何表态。
皇甫瑨霆心中暗叹,还想着早些退朝,避免昨日之事,拿到朝堂上来议论,不想,却还是躲避不了。
“季爱卿,有何要事?”
季文贤躬着背,头依然垂着,握紧了手中笏板,朗声道:“还望陛下赎罪,臣欲奏之事,本不应在朝堂上提及,但因此事事关皇室血脉,微臣再三思索之下,才斗胆进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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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1、疲惫
更新时间:2013-3-6 1:04:26 本章字数:3329
季文贤躬着背,头依然垂着,握紧了手中笏板,朗声道:“还望陛下赎罪,臣欲奏之事,本不应在朝堂上提及,但因此事事关皇室血脉,微臣再三思索之下,才斗胆进言。”
察觉身后官员已是议论纷纷,季文贤只当没听见,继续道:“微臣听闻昨日惠妃娘娘所怀皇嗣被人蓄意谋害,还未出世的小皇子已不幸夭亡,但害死小皇子的凶手却还逍遥法外,敢问陛下,这是何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