帘儿瞪着慕容云水手掌的玄色令,狠狠的吸了口气。此刻她已经顾不得为夫人和老爷的爱情而感慨,也顾不上为夫人的不平遭遇而叫屈。她盯着慕容云水手中的玄色令恨不得盯出一个洞来。
在慕容云水拿出玄色令时她虽有不解,却在慕容云水这一番解说之下也明白了玄色令的作用,即便这几年她在小姐的教导下已经可以做到处变不惊此刻却也被惊的瞪大了眼睛,没想到平时不显山不落水的三小姐手上竟然会有这么厉害的军队!太叫人难以相信了!而慕容云水接下来的举动更是让她震惊不已,如此重要的东西就只为换来二夫人和大小姐一命?
她紧张的看向云清,不知小姐会怎么决定,几次张口欲说些什么,却终究没有开口。
云清挑眉,清冷如碧潭的眸子静谧无波,半晌后,抬眸,静静的看向手掌的主人,面上波澜不惊,红唇轻启,吐出两个字来,“条件。”
慕容云水的眼底快速划过一抹异色转瞬即逝,水眸中一片清冷清淡,看向云清的双眸,语气淡淡却充满了坚定,道,“三妹不求二姐姐能不计前嫌,只希望二姐姐能网开一面,留娘亲和大姐姐一命,三妹感激不尽。”
以一抵百的强悍军队,三国皇室梦寐以求的玄色暗军,掌管着两万暗军的玄色令就那般的躺在一只白皙的手掌中,此刻送到了自己的面前。
拥有这支暗军即使是皇室也要忌惮三分,这绝对是强有力的保护伞,可是慕容云水就这么将其交了出来,没有一丝的不舍和犹豫,目的只是要保下两个人。
说实在的,云清此刻对于这个一向深沉莫测的三小姐从来就没有小看过,但都不如此刻来的震撼。此刻的慕容云水让人由心生出一种尊重。
试问这世上真正能放下的人有几多,即便是身为男儿也难有此胸怀。
云清淡淡开口问道,“值得吗?”
听到云清的问话,慕容云水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说实话,刚刚她还真有点怕云清会拒绝,通过这段时间的观察和了解,她心里非常清楚,对于云清来说,权利和荣华富贵只是身外之物,过眼云烟,不值一提。
真正让她放在心里的,是她在意和维护的,也只有她放在心里的那人和物,而一旦有人触犯了她的底线,那么极要有承受其怒火和报复的觉悟。
说白了,就是慕容云清这人,冷清冷性,却又十分护短,凡是动了她所要相护的人那后果绝对不是一般人可以承担的起的。
慕容云水绝对也是聪明的,能坐上这玄色令主可见她的心智也是非比寻常。手中掌握着这样一支军队不止是自己的保护伞,某种意义上来说也成了催命符,二十年前外公的所作所为更是在帝王的心里扎下了一根刺,如鲠在喉。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安睡,她相信,一旦时机成熟,上位者定会将这块难以下咽的鱼刺连根拔起。而目前的形势,让慕容云水嗅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机,不止是她的。
面对慕容云清和云霄宫,她可以背水一战,但若是在加上君国皇室和他国的阴谋,即便她愿意背水一战,但胜算也太小,更何况暗军的存在却是为守护君国而存在,每任的令主也是将守护君国为己任。
慕容云清虽然冷情,但起码暗军落在她的手里,不用担心她会觊觎君国的江山,算是比较稳妥的,同时也为暗军寻到一条出路。
同时她也清楚的知道想要让云清将以往的过往一笔勾销,那简直就是痴人说梦,即便是她拿出这个在别人看来或许是很有分量的筹码,然在云清的眼里或许是不值一文。所以,她分寸拿捏的很好,她相信她和她其实是同一类人,只为保护自己想保护的,她赌她会看在她和她同样的重视而网开一面,放她娘和大姐一马。
不得不说,慕容云水赌对了。
慕容云水轻吁口气,轻笑道:“值不值得,二姐姐比我更有感触不是吗?”
闻言,云清清冷的眸子里眸光微闪,划过一丝赞赏,慕容云水继续说道:“外公当年身为令主掌管暗军,对皇室一直衷心耿耿,只是因为溺爱女儿,才一意孤行,违背了暗军守护皇族的宗旨,险些铸成大错,心里自责不已,他将玄色令交给我的时候便叮嘱我一定不要辜负了暗军存在的意义。玄色令在我手里只是玄色令,而我相信若是在二姐姐手里定会发挥出他原本的功用。”
云清目光淡淡的睨着玄色令,也没有伸手去接玄色令,神色淡然波澜不起。半晌后,漫不经心的道,“的确是好东西,若是我不答应呢。”
她虽然欣赏慕容云水的冷静和果决,这玄色令也的确够有吸引力,但若是让她就这样便让她无视父亲和母亲所受的苦,无视母亲损落的生命,无视父亲一生的遗憾,无视她们母子九死一生的劫难,她——办不到!
慕容云水可以为了她娘和姐姐放弃这支颇有力量的暗军,她凭什么便认为这支暗军就可以收买了自己?云清的眼里一闪而过一丝怒意和冷意。
慕容云水眼里闪过一丝黯然,却也心中释然,若是慕容云清这么轻易便接受那也不是慕容云清了,也不值得她拿出这玄色令。
“或许,若是二姐姐知道娘这么多年是怎么过来的,也许可以理解几分。”
云清不置可否,不管二夫人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那都是她自找的,怨不得人。
“爹爹从来都没有正眼看过我娘,我娘虽然嫁进府中,却日日独守空房,空等不得,夫人活着的时候,爹爹的眼里只有夫人,对夫人疼宠有加,呵护备至,夫人不在了之后,爹爹保留了夫人的院子,不让任何人进去,而他若是回府,总是一个人待在夫人的院子,只是后来娘不忍你年幼丧母,将你接过来照顾,爹爹才对娘稍稍改观,可绕是这样,他也从不在娘的院子里留宿。”慕容云水的声音轻轻淡淡,如烟一般飘散在空气里。
云清拧了拧眉,目光古怪的看向慕容云水,慕容云水被她看的一阵不自然,撇开脸,脸上有着一丝可疑的尴尬。
云清并没有收回目光,相反,她此时反而很是饶有兴趣的打量着慕容云水,若是如此说来,父亲始终不曾亲近过二夫人,那慕容云瑶和慕容云水是怎么回事?还有为什么慕容云瑶会是将军府的大小姐?
也许是云清的目光太过灼热不加掩饰,慕容云水嘴角的笑意终是裂开一条缝隙,脸上的淡然无谓也维持不下去了,她突的转头,瞪了云清一眼,略带恼怒的说道:“收起你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我和大姐都是爹爹的孩子。”
云清没有一丝被看破的尴尬,慕容云水见她仍旧两眼发光,不由的脱口而出,却让云清和帘儿惊愣当场:“我和大姐都是合欢散下的产物!”
云清一愣,顿时忍不住嘴角抽抽,她也没想到,二夫人这么强悍,竟然用这种方式爬了自己丈夫的床,让人说什么好呢?伸手揉揉额头,她父亲怎么就被……她只能说悲剧吧?
帘儿也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的看向慕容云水,好像受惊了一般,半张着嘴巴半晌回不过来神。
许是觉得对于自己是这种方式到来而有些无奈,慕容云水的眼底第一次出现了一丝黯然和茫然。
整了整神色,慕容云水以及恢复了神色,将手往云清的面前伸进,“二姐姐,三妹不认为自己做错了,三妹和二姐姐一样,只想保护自己身边的人不受伤害。二姐姐若是不能原谅三妹,三妹可以任由二姐姐处罚。”
慕容云水的话虽未明说,但云清却是听懂了,清眸微眯,唇角勾起一丝冷意,从怀中掏出一个物件,伸手平展在慕容云水面前,清冷如水的声音淡漠的响起,“三妹妹说的可是这个?”
慕容云水瞥了一眼,一枚木牌,不同于玄色令的古朴气息,却是可以看出处于同源。面上不动声色的移开目光,与云清的视线相对时,没有丝毫惊慌或是不安,目光中一片坦然无惧。
到时沉得住气,云清心中冷笑,面上却不显,瞥了慕容云水一眼,似笑非笑的道,“三妹妹到是大方,这样一支利剑也舍得轻易送人,就不怕利刃太过反伤了自己吗?”
不死,却可以有很多种方法令人生不如死,而她不会不知道。
不理会云清话中的嘲讽之意,慕容云水淡淡一笑,道:“二姐姐不是外人。”四两拨千斤的化解了云清话里的凌凌杀气。
“呵呵……”低低的笑声传出,清凉清淡,云清这次是真正有些高看慕容云水一眼。眼前女子一袭粉衣娇嫩却不显娇弱,面色平静,不骄不躁,淡然若水,有水的轻柔也有水滴石穿的坚韧,能够把握一切利于自己的优势,为达目的可以不择手段,却也能在权衡出利弊得失时,果断的放手,选择最有利于自己的方式。真正是巾帼不让须眉,有女子的心思细腻也有男儿的心胸胆略,坚决果敢,只是站在那儿便让人不可忽视的风华。
上一任的令主选择了她不是没有原因的。只是那时她才多大?
慕容云水轻轻一笑,笑容里有着轻松和真诚,再次将手往云清面前递过来,“三妹谢过二姐姐。”云清眼底的赞赏她看在眼里,心里庆幸的同时也多了一些欣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