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盈的脚步声夹杂着衣裳轻擦的声音传来,慕容云水起身目光看向珠帘后方,嘴角扬起一丝清浅的笑意。
迎向来人,慕容云水上前几步,轻笑道:“三妹见过二姐姐,二姐姐安好。”
云清莲步而来,身后跟着帘儿,目光轻扫过慕容云水一眼,扬唇:“三妹有心了,三妹请坐。”
慕容云水浅浅一笑,也随着做下。
云清在主位上坐下,丫鬟很有眼色的立刻奉上茶后,安静的退了下去。
云清端起茶盏,瞥了一眼慕容云水身边桌几上的茶盏,淡淡道:“三妹喝茶。”
“谢谢二姐姐。”慕容云水轻轻一笑,端起了手边的茶杯,轻啜一口,动作轻柔淡雅,如水一般。
云清嘴角微微勾起,转瞬即逝,今日的慕容云水不同以往,整个人沉静内敛,倒是与她的名字极为相符,如云似水。只一眼云清便收回视线。
帘儿细细的打量着慕容云水,发现从进门开始,这三小姐便嘴角含笑,虽然她在笑,却无端给人一种沉静的感觉,帘儿微微凝眉,虽然以前三小姐也是这般轻笑漫言,但今日的三小姐看起来身上明显多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帘儿心里疑惑,却也多了一些防备。
慕容云水不说话,云清自然也不说话,一时间,大厅陷入的寂静。
一盏茶的时间转瞬而过,慕容云水抬起头,目光淡静,“二姐姐看起来气色很好,想来是心中烦忧尽散。”
“呈三妹吉言。”云清也抬眸凝视着她,淡淡的道。
慕容云水莞尔一笑,“二姐姐福泽绵延,自然是诸事顺意。”
云清不置可否,慕容云水又道:“三妹今日来一为探望,二为向二姐姐讨个人情。”
“哦?”云清挑眉,意味不明的看了慕容云水一眼,“我有欠下三妹人情吗?”
慕容云水淡淡一笑,“自然没有。二姐姐心胸高广,气质高华,三妹想着二姐姐或许不会拒绝三妹,答应了三妹。”
慕容云水声音轻淡,目光沉静如水,与云清的目光对视,却是不避不让,嘴角始终带着清浅的笑意。
云清眸光微闪,意味不明,须臾,嘴角扬起淡淡的弧度,“三妹到是自信。”
慕容云水的视线在侍立两旁的丫鬟身上轻扫一圈,“三妹不会让二姐姐失望的。”
云清挥了挥手,丫鬟立刻躬身退下,帘儿想了想,站在云清身后不动,慕容云水也不在意,能留下便说明慕容云清对她极为信任。待到人都退了下去之后,慕容云水敛了敛笑意,慢慢举起右手,缓缓张开五指,一枚纤巧的令牌赫然躺在白皙的掌中。
令牌看起来很简单,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玄色的令牌中间刻着一个‘令’字,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可是云清知道,它所包含的意义绝不简单,单是能让慕容云水拿出来并信心满满的和她谈条件的就可知其必不是简单之物。
清冷的眸子眸光微闪,云清再次打量了一眼,嘴角微微勾起一抹玩味,抬眸似笑非笑的看向慕容云水。
这个令牌看起来好像有几分眼熟啊……
帘儿眨眨眼,看来看去也不过是一块令牌,她看不出这里面有什么玄机,不由的疑惑抬头看向云清,却见到云清嘴角那一抹薄如霜凉如风的笑意,不由的心头一颤。
慕容云水对于云清似笑非笑的眼神仿似未觉,她抬眸浅浅一笑,说不出的清冷清淡,“想来二姐姐已经知道此物为何了。”
云清并未接话,慕容云水也并没有等她开口的意思,径自说道:“二姐姐一定很奇怪,为什么夫人去了这么多年,爹爹却一直都没有将我娘亲扶正吧?”语气是疑问透出的意思却是肯定。
云清不语,自然是因为父亲不爱她啰。
仿佛知道云清心里所想一般,慕容云清的神色也多了一抹暗沉,“爹爹从来都没有爱过我娘,从我娘进门的第一天起,她就被爹爹遗忘了,爹的心思一直都在夫人的身上,即便夫人去了这么多年他也没有一天忘记过她。爹爹不爱我娘,却娶了我娘,其实……我娘也不过是个等待丈夫疼爱的可怜女子。”
云清略一挑眉,这个问题她也很好奇,当初父亲只是和她说了他和娘亲之间两情相悦,却不得已娶了二夫人也就是慕容云瑶和慕容云水的娘,至于原因……她记得父亲当时只是摇头叹息,神色间满是无奈和自苦。
至于二夫人可不可怜,云清心里不予置评。她没有开口,等着慕容云水接下来的话,也许会解开这其中的缘由。
慕容云水收起缅怀轻轻的叹了口气,继续说道:“我外公一生戎马,却膝下无子,只有一女,就是我娘。娘是外公的掌上明珠,外公疼到心坎里,凡是我娘想要的,外公总是会尽一切努力满足我娘,只要我娘开心。
我娘从小到大,都是在外公的呵护下长大,从来就不知道什么是愁苦,什么是求而不得,直到娘遇见了爹爹,那是她第一次对一件事那么执着,也是第一次尝试到什么叫寝食难安和心痛。”
说道这儿,慕容云水垂眸看了一眼手中的令牌,神色间有着复杂难明的意味。
云清静静的听着不发一言。大厅里只有慕容云水的声音在轻轻的回荡,揭示着当年的过往。
当年始祖皇帝征战天下之时,身边一直跟随着一名女子,这名女子虽身为女儿身却有着不输男儿的雄才伟略,她暗中训练出一支两万人马的军队,这支军队虽然在人数上不多,却是可以以一敌百,冲锋陷阵,骁勇善战,可谓是攻无不克战无不胜,每每令敌人闻风丧胆,为始皇建功立业立下了汗马功劳,却在功成后悄然身退,而将这支军队留给了始祖皇帝。
多年的征战生涯,铁马金戈,生死相互,不离不弃,让始祖皇帝对这名女子动了心,一心相系,誓愿一生相守,也甘愿为其散尽后宫。
可惜最终女子并没有留下来,而是与始祖皇帝约定,这支两万人马的军队由明转暗,暗中守护着君国的江山。
而号令这支暗军的信物便是一枚玄色令,而令主的衷心也是毋庸置疑的。
玄色令不掌握在皇室手中,而是由令主选择好下一任的继承人一代代的往下传。而为了了解掌握第一手信息,所以每一任守护者都会隐身于朝堂。
玄色令传到这一代也就是慕容云水的外公手里,因为他爱女成痴,所以当年他为了满足女儿的心愿,便拿出玄色令,以令主的身份威慑先皇,最后令得慕容啸天不得已之下而娶了二夫人。
二夫人当年初见慕容啸天便惊为天人,一见倾心,誓言非君不嫁,而那时慕容啸天早已有了心仪之人,便是慕容云清的娘亲云烟,是而对于二夫人的多番示爱无动于衷,并言明心有所属,且此生只爱一人,绝不会再另行他娶。
经受不住这样的打击,二夫人遭拒后心灰意冷,万念俱灰。
不忍女儿整日里伤心落泪,于是乎慕容云水的外公手持玄色令,向先皇请旨。而面对强势而来的暗军令主,先皇无奈下只好颁下赐婚圣旨。
圣旨到达时,对于慕容啸天来说不啻于晴天霹雳,风云色变。所谓君命不可违,然慕容啸天却拒不接旨,先皇无奈之下只好说明原委,而在了解到事情始末后,慕容啸天只能做出让步,却提出不可为妻只能为妾,否则宁愿背负抗旨不尊的罪名。
后来二夫人得知消息后,甘愿为妾,此事才作罢。
而二夫人自进府便独守空房,连慕容啸天的面都难以见到,久而久之,嚣张任性的二夫人又怎能忍受?
云清将这一切在心里思量过后,心中不由的唏嘘不已,如此一来也就说的通了,为何当年他父亲与母亲那般相爱不惜抗旨最后却同时娶了二夫人进门,不能给予心爱的女人一份完整的爱,想来他心里也是极为难受的吧。
而二夫人费劲心机,却不过落得个做妾的下场,虽进门却一生不得丈夫的心和疼宠,说来也不过是个可怜人而已。
只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执着于不属于自己的幸福,便注定了求而不得的凄凉下场。且不论她当初对她母亲暗中下毒,就是她对她们母子所做的事,她也饶不了她!
先前她顾念着父亲,想来父亲虽然心中不爱她,但这么多年来,作为一个男人,他娶了她却无法回应她的感情,心中必是有所亏欠,想着当年的事情过去便过去了,不再追究,可是昨日她从沈芸熙的口中得来的消息却又让她犹如醍醐灌顶般,坚定了心念。
今日里慕容云水和她说了这么多,且拿出这玄色令来,其目的究竟为了那般?云清睨向慕容云水,慕容云水自说完之后便垂眸不语,神色静默,感受到云清的视线,她将握着玄色令的手伸向云清,神色从容,目光坚定,道:“这便是玄色令。今日我将玄色令交于二姐姐,从今后,二姐姐便是玄色令的主人,也是掌管暗军的令主。”
第一百九十五章
慕容云水的轻飘飘的话落下,如同一颗石子投进了平静的湖面
白皙的手掌中,玄色令静静的躺在其上,黑与白,在此刻形成了鲜明的对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