浣儿不敢抬头,只急切的摇着脑袋,结结巴巴的继续辩解:“奴婢……奴婢没有偷,这是奴婢捡的,奴婢以为……以为是皇后娘娘的,是想交禀给娘娘,可毓凤宫奴婢不熟……奴婢不认识路……”说到最后,她声音已经有些哽咽了,像是委屈极了。
东方瑾目光微动,随即唇角一勾,笑得讽刺:“你的解释,可真牵强,朕再给你一次机会,怎么偷到的,老实交代,朕或许会看在你家主子的份上,对你从宽处置。”
浣儿怯怯的扬起脑袋,清澈的眸子里蓄满了泪珠,她隐忍着咬咬牙,仍旧摇头:“奴婢没偷,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皇后一急,忙追问。
浣儿再次垂下头,声音颤颤巍巍,可口齿却清晰了些:“奴婢不敢说。”
“有什么不敢说的,事实如何你说出来,皇上与本宫自会为你做主。”
皇后的一语双关,让东方瑾微微拢眉,面上却依旧一派冰冷:“皇后的说法,这里头莫非还有什么隐情不成?”
“臣妾不是这个意思……”皇后忙垂下眸影:“只是这丫头行事怯懦,怎么看也不像是敢下那手的人,臣妾执掌后宫,便是该公平公正,听听这丫头的辩解,也是本分。”虽说她不敢忤逆皇上,可也不能由着皇上将她毓凤宫压到绯烟宫底下去,灵妃何德何能,她可是一国之后,莫非在皇上眼里,她还比不上灵妃那个贱人?
“哼。”东方瑾冷哼,目光幽冷的睨向浣儿:“既然你家主子如此看重你,你就说吧。”
浣儿还是有些胆怯,埋着脑袋,断断续续的说着:“奴婢不知道这东西是皇上之物,奴婢还以为是……是皇后娘娘的,因为这是从……是从乐安姑娘身上掉下来的。”
“乐安?”皇后凤眸一瞪,目光横向正站在文月身后,一脸憨厚的乐安。“乐安,她说的可是真的?”
乐安连忙奔出来,忙不迭的就跪地大呼:“冤枉啊娘娘,奴婢跟在娘娘身边这么久,莫非娘娘还信不过奴婢的为人?定是这贼人为求脱罪,故意污蔑与奴婢,还请娘娘为奴婢做主啊。”
文月也及时上前,弓弯背脊,恳切的道:“娘娘,乐安是奴婢一手调.教的,她的为人,奴婢绝对信得过,只怕,真是有心人恶意陷害吧。”说完,她眼角轻轻朝浣儿一晒,眸影浅浅流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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洞悉
浣儿忙撑起半截身子,激动的解释:“不是不是,奴婢说的都是真的,这玉佩的确是从乐安姑娘身上掉出来的,乐安姑娘说是受了文月姑娘令,带奴婢去寝房,可走到正庭时,她又说前庭有什么事,匆匆忙忙就走了,她跑得太急,这玉佩就是那时候从她身上掉出来的,奴婢捡起玉佩时,乐安姑娘已经不见人影了,奴婢又看这玉佩质地上好,不像……不像宫女之物,这才寻思着这东西只怕是娘娘的,奴婢真的没有占为己有的念头,请娘娘明察……”说完,还重重的磕了几个头,语气格外诚恳真挚。
“她胡说,她冤枉我……”乐安年纪不大,而且憨厚有余,耐力不足,因此被浣儿一激,声音都尖细了起来:“她冤枉我,我没有,没有偷,娘娘,皇上,奴婢真的没偷……皇上,您要为奴婢做主啊……”
哟,正中下怀了!
浣儿一听乐安唤“皇上”,脸上登时闪过一丝古怪,大大的眼睛先不可思议的望着乐安,再急忙转向眼前的九五之尊,那大吃一惊的表情让她看来有些滑稽,可也引起了再场所有人的注意。
“皇……皇上?”浣儿呐呐张口,垂着眸像是思考什么,随后她猛地大叫,又开始快速磕头:“奴婢……奴婢有罪……是奴婢偷的,这玉佩是奴婢偷的,请皇上恕罪,奴婢知错了,知错了,娘娘,奴婢认罪,求娘娘发发恩典,救救奴婢,不要将奴婢交给皇上……”边说,她的视线还边惊恐畏惧的瞥着东方瑾,像是将这人当做吃人的猛兽一般。
东方瑾墨眸一敛,额上登时青筋暴起……这丫头是故意的,绝对是故意的,他倒是小看了她……
不要交给皇上?怎会突然说这个?
皇后的眸里闪过一丝疑惑,她先看看浣儿,看她那副受惊过度的表情不像作假,又看向乐安,乐安此时傻傻愣愣的,像是不懂为何前一刻还咬着自己不放的人,下一刻就松口了?
最后,她将目光投向身边的九五之尊,皇上的脸色很难看,面色越来越青,眼底的漩涡也越来越深……视线在三人之间徘徊了一瞬,皇后的目光越来越疑惑……
这水清一听乐安唤“皇上”,便脸色剧变,像是洞悉了什么,然后立刻认罪……这罪认得太快就蹊跷了,而且水清望着皇上的目光也很古怪,她怎么会用这种……这种……“撞破奸.情”的表情看着皇上呢?
莫非……
一瞬间,皇后明白了,她凤眸一眯,目光一转,看向那正以为自己胜券在握,洋洋得意的乐安,声音沉了几分:“乐安,你笑什么?”
乐安一愣,眨了眨眼,脱口而出:“她认罪了,我是清白的,所以我……”
“放肆。”皇后声音一扬,怒目横瞪:“什么你你我我的,你是什么身份,在本宫与皇上面前称呼如此随意,如此没大没小,还有没有规矩?你这丢人现眼的摸样,放在外头去,别人还当本宫宫里的人都是你这样颐指气使,你这是要故意陷本宫于不仁不义吗?”
这噼里啪啦一通斥责,炸得乐安浑身僵硬,她……她做错了什么?偷东西的是水清,为什么皇后却骂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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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走
跪在一边的浣儿敛眸,垂着脑袋无声一笑……她没有偷东西,相信皇后也清楚,估计皇后也能猜到这一切都是皇上的有意之举,若是平常,皇后定然不敢忤逆,也不可能为了她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宫女,公然顶撞皇上。但是若皇后发现,这次的举动竟然不光是皇上出手,还是皇上联合某个身份低下的狐狸精,合谋陷害她这个正妻呢?那事情可就不一样了。
浣儿心中舒快,皇后妒火中烧,盛怒之下,她的命反而能保全,而这个乐安……唔,估计会死得很惨,谁让她什么不好做,非要“勾引皇上”呢?
现在浣儿心情很好,方才被赶鸭子上架的郁卒感也消失殆尽了,她眯着眼睛,乖顺的跪在一边,接下来的戏应该与她无关了吧。
东方瑾眯着眼睛,眸带微怒的瞪着这一身素装的小小宫女,这丫头聪明是聪明,就是脾气大了些,就算是他先找茬冤枉她,她也不能用这种连消带打的方式,对他反咬一口啊。
这么火爆的脾气,可不容易对付。不过……他喜欢这种挑战难度的感觉。
浣儿正心情畅快的眯着眼看戏,可猛地,一道饱含深意的视线打在她身上,她稍稍移目,便对上了一双深邃幽暗的墨眸,这双眸子里,还正闪着她不明所以的兴奋……
浣儿心头一震,一种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她刚才是不是太冲动了,是不是不该如此明目张胆的报复他?毕竟,他是东方瑾,不是东方凛,而她,似乎忘了这一点。
“朕对皇后如何教导宫人没兴趣,只是这玉佩确切是从这宫女身上搜出,那朕……”他语态一顿,墨眸霎时冰冻三尺:“便将她带走了。”
“皇上。”皇后一惊,柳眉猛蹙:“此事还未侦查清楚,恳请皇上将此人暂且留下,待臣妾查清事情前因,定会给皇上一个交代。”
“皇后是说朕还不如你英明?你的侦查就是对的,朕的侦查,就是错的?”东方瑾眸影一转,唇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
皇后心头一紧,忙后退半步,匆忙摇头:“臣妾不是这个意思,臣妾只是说……”
“好了。”打断她的话,东方瑾语气已经开始不耐了:“这人朕就带走了,而你,似乎也有得忙了。”将这半是讥讽,半是暗示的话音丢下,他便一挥袍子,大步款款向殿外走去。
张侍卫忙一个眼神,示意两个随行嬷嬷将这偷窃圣物的小贼扣上,再领着人,押解般的急忙追上。
浣儿被狼狈的押着,她清眸深眯,心里暗忖,这个东方瑾果然不似东方凛,这父子,似乎到目前为止,一点也不相似。
手被反扣,心头却是半刻没停的拼命思虑,她的计划里的确需要接近元尧帝,可并不是现在,不是在她武功还未练好之前……真是人算不如天算,今日一场意外,一次失误,她竟把自己弄到这进退两难的境地,真是晦气。
那接下来她该怎么做?顺势而下,将计划进行到底?还是退一万步,以策安全的继续远观,暗练武功?
两种做法似乎都不容易,毕竟她计划里勾起元尧帝注意的方式,不是现在这种……浣儿突然有些愤怒,对这种掌握不到主导权的感觉,深深不悦。
景王
前面皇辇静静的慢行在红瓦绿壁的长廊中,浣儿是走在最后的,远远看去,她只能看到东方瑾的背影,那明黄色的身影此时正随意的靠在撵轿中,动作优雅,仿佛一只慵懒的豹子,高贵,却具有足够的掠夺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