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宝珠猛然闪过一个念头,萧昂是故意激怒她,让她做出有违宫规的事,也好借机发难,这却是一招好棋,萧昂抓住把柄,逼季云海交出兵权,季云海女儿在人手里,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赔了夫人又折兵。
这个念头一起,让她一激灵,从头到脚生起寒意。
回宫时辰到,季老夫人依依不舍,拉着女儿手叮咛。
季宝珠临上辇车时,同文氏交代几句,言下之意是防范府中有皇上的人,文氏是个明白人,也深知小姑担心的有道理,她本心思通透,点点头,记下。
日落前,季宝珠回转内廷,三品以上的妃嫔才有特权归宁省亲,而那低位的妃嫔只能托人往家里捎个信,捎点银两,以示孝心。
正要进内廷,却见身后一辆辇车也同时奔内廷来了,季宝珠半卷着车帘,朝外望,前呼后拥却是德妃的车驾。
季宝珠忙命车辇让过德妃的车驾先行,德妃坐在车内,也才省亲回来,早已看见季宝珠舆撵朝同一方向行来,按位分,季宝珠应先让德妃,德妃从季宝珠舆撵旁经过,季宝珠本应下辇车一旁恭立,待德妃过去,在行上车,但季宝珠如今身怀有孕,皇命免了一切礼仪规矩,是以季宝珠仍坐着不动,只把道给她让出来。
德妃自上次在萧昂跟前下话,看着萧昂处置季宝珠跟前当红的宫女,下了季宝珠的面子不说,还禁足半年,心中称愿,不想季宝珠复宠,而且宠幸更胜从前,又还怀了孩子,德妃心拧巴得难受。
德妃车辇擦着季宝珠的所乘的辇车旁经过时,德妃朝她车窗子里瞥一眼,看季宝珠神色淡然,对她不屑理睬,只车窗露出季宝珠半个身子,德妃也没看见她的腹部,猜想她腹中胎儿已有二月了吧,季宝珠朝她颈首,却有股傲然之气。
令德妃越发心堵,朝身侧二皇子睿看了眼,二皇子让奶娘抱在怀里,啃着手指头,德妃的心更加不痛快,‘啪’一手打掉睿正啃着的手,睿‘哇’地一声大哭起来,哭得德妃心烦,怒喝一声:“闭嘴”。
睿虽弱智,但从没见过母亲这样,一下子愣住,不敢哭了,德妃见了,一阵心疼,别过脸不去看儿子。
VIP最新章节 67暗昧
季宝珠看着德妃走远,芳春旁边嘀嘀咕咕道:“德妃害主子,却全然没一点羞愧,竟也理直气壮,倒像主子欠了她的,真真可气”。
季宝珠想:自个平白穿来,受了不少鸟气,这和谁说理,和这等二货纠缠,胜之不武,少理她便是。
嘴上却道:“二皇子身子那样,她心里有气,没处使,才来找麻烦”。
芳春嘟着嘴道:“可主子何曾惹她,她看主子乌眼鸡似的”。
季宝珠道:“她见不得别好,心里不忿,才会如此”。
这正说话,远处一乘肩舆朝北行,要出皇宫,里面一无意中朝西看一眼,一下子看到季嫔的车驾,忙命转了方向,朝季宝珠这厢过来。
季宝珠看德妃走得没了影,才要下命从皇宫西侧门进内廷,却见一乘肩舆朝这边来,看着好像是奔自己来的,细看,这撵舆银顶,金黄盖幨,上下洒金雕玲珑花卉,饰五色宝石,是个亲王的翟舆。
越走越近,舆窗探出半个身子,季宝珠看清楚,是安王萧乾。
季宝珠停原地单等他过来,她对这安王没多少好印象,总觉得怪怪的,似有种说不出的暗昧意味。
安王肩舆靠过来,二所乘紧一步之遥,季宝珠看着舆中安王,二俱是从窗子侧过身来,面对面。
季宝珠先道:“嫔妾不方便下车,给安王请安了”。
安王嘴角似有股子若有若无的淡笑,丹凤眼微斜,此时,夕阳将落,橘色光线照他细腻光洁的脸上,高贵中带了几分阴柔之气。
季宝珠近处细看,想这样一张脸冷眼看酷肖萧曌和萧昂,然萧曌俊朗,萧昂冷傲,神态却是大不相同,一个眼神,动作,便能暴漏出一个的性格,这邪邪的,看着很不舒服。
安王看她盯着自己看,身子动了动,有几分不自,季宝珠醒悟,这古代的女子是不敢正视男子的,哪怕是丈夫的兄弟,为了避嫌,也不能一直盯着看。
季宝珠微微垂下头,看他不自心里暗乐。
安王看这女初时盯着自己,转瞬就低下头去,唇角好像微微上扬,朝自己身上看了看,没什么不妥之处,渐升起恼意,道:“季嫔娘娘这是回家省亲才回转?”
对季宝珠不满就不由带出,声儿就有点阴阳怪气。
季宝珠头半垂着,答了声:“是”。
安王想起自己过来真正目的,敛了神色,道:“本王改日过府拜望季老大,不知季老大身子一向可好?怎么听说,闭门不出,也不见外客”。
季宝珠也不知他是何意,是替萧昂刺探季云海,要亲身证实是不是卧病床?
想到这,装作愁苦道:“才回府之时,去父亲养病之处看过,老父亲日渐衰老,下床都要搀扶,风烛残年,受此打击,乃至心力交瘁”,说吧,脸上戚戚然。
萧乾唇角一丝嘲讽的笑飘上整张脸,阴阴地道:“看来老大病得不轻,本王更应该去拜候”。
季宝珠抬头看他这张脸恨不得一巴掌甩去,淡淡道:“王爷请自便,嫔妾就不打扰王爷了”。
说吧,就要命起驾,安王看她不耐烦要走,却突然说了句,“季嫔娘娘可别忘了本王两次救”。
季宝珠上次他说时,就有点纳闷,两次?可他只救了自己一次,这事可得说道说道,平白多了一次救命之恩,拿什么报答。
看着他问道:“敢问王爷除了那夜黑风高夜,王爷何时还救过嫔妾?恕嫔妾记性不好,王爷明示”
萧乾揶揄声儿道:“季嫔娘娘好健忘,谢美的事没忘吧?不是本王偶然经过园子,看谢美撵,说给皇兄,能轻易脱身,怕长千张嘴都说不清”。
季宝珠这才明白,一直纳闷,谢美的事,萧昂怎么就不追究她的过,却原来是他暗中相助,不禁对他生出几分感激来,道:“嫔妾谢王爷两次搭救之恩,无以为报,王爷如有吩咐定能尽心竭力”。
安王对她的表态很满意,却还是轻漫声道:“本王不是圣,却是需要娘娘的报答”。
看季宝珠有点迷茫神色,又耍戏道:“本王提出的报答,一定是娘娘能做得到的”,说吧,又朝她斜睨儿,态度很不恭敬。
看季宝珠面色有点恼怒,心中高兴,似戏弄她是个乐子,把头探过来,离季宝珠很近,压低声像是认真地盯着她道:“不过,娘娘不用怕,本王对娘娘这样女不敢兴趣”。
说完,目不转睛盯着她看,看她什么表情,可却让他失望,季宝珠什么表情也没有,没有他想看到的恼羞成怒。
季宝珠被他调侃,戏弄,心中恼怒,却告诉自己不能表现出来,让他更加得了意。
遂神情平淡地朝外唤了声:“起驾”。
车辇开始启动,二错过瞬间,季宝珠声儿顺着风送到萧乾耳朵里:“王爷,本宫从没怕过,因为本宫从没把王爷当成个男”。
说吧,看着萧乾脸色一点点变黑,伸手撂下帘子。
车辇启动,季宝珠暗自笑了,想象着萧乾的火冒三丈。
安王按理说是她的恩,她不该故意气他,可她一看他那满不乎对自己的轻漫就心中有气。
二对话,宫们离得远,一点听不到,就连身旁的芳春耳朵里也断断续续飘过几个字眼,什么不是男啦,什么……,不由怔怔地,不解看着主子,主子说谁,说太监吗?说太监不是男,哇!一定是的,可谁都知是这么回事,这也不能由主子嘴里说出来,主子有极好的教养,是大家出身,这话怎么能挂嘴边,虽与礼不合,但也不敢派主子的不是,也只好装作没听见罢了。
季宝珠进入内廷,刚走出不远,仰面正碰上隆庆长公主,隆庆长公主闲来无事,总来皇宫行走,谁都知她是贵太妃所生,因此都高看一眼,皇帝萧昂出于对贵太妃的感恩,对这个妹妹也诸般照拂。
季宝珠虽得了萧昂口谕,免了一切宫中礼仪,然对与这柳贵太妃有关联的都多加小心,季宝珠主动下了车辇,恭立一旁,福身道:“嫔妾见过长公主”。
隆庆长公主朝她身上盯了眼,不大友善地道:“听说季嫔怀了身孕,这身子骨还巴巴的跑出去”。
季宝珠心里腹诽:这见天往娘家跑,一年出宫一次还说三到四的,但嘴上却不能这么说,道:“皇命省亲,嫔妾不去岂不是辜负皇上的恩典”。
隆庆公主也不愿同她多说,就命起驾。
隆庆公主双十年纪,婚事由贵太妃千挑万选,选中了兵部左侍郎冯壁之子,萧昂下旨赐婚。
成婚五载,却没有子嗣,公主身份高贵,冯驸马自是不能纳妾,也不敢花心,弄得有苦难言。
谁知,前不久,公主逗留宫中,冯驸马酒醉,仗着酒胆,和个丫鬟做了不该做的事,公主府的知道公主性情,无敢告诉她,可偏偏这一夜风流,却留下种,那丫鬟怀了身孕,隆庆公主何等尊贵,驸马却背着她和个丫鬟有染,不顾公主脸面,尊严,隆庆公主岂能容她,当即把那丫鬟拖出去,一顿乱棍,把胎儿打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