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抖动着下唇,右手压在胸口处,我感到那里蹲了一只嚎叫的小怪兽,它的利爪即将撕破我的胸臆。
师父俯身上前,俊逸如雕刻的五官离我愈来愈近,身上沁凉冲淡的气息纷至杳来,几乎将我围拢其中。
蓦地,师父笑问:“曾奚是你意中人?”
胸口张牙舞爪的小怪兽没来得及呜咽就□/掉了。
“师父你听错了呢,是珍惜。”我解释着。
师父眼中戏弄之意更深:“阿音啊,莫要骗为师,不然你会后悔的。”
没来由的我就有些生气,我猛的掀开被子跳下床,绕着桌子转了三圈,横竖吐不出胸臆间的郁郁之气。
“没有曾奚,哪里来的曾奚!”我觉得自己有些失控,却无法克制。
出乎意料的是,师父看着我暴怒的模样,不但没生气,反倒两手一抱,懒懒得往后一靠,笑意满满的调侃了一句。
“什么?我没听清。”
于是师父重复了一遍:“你这算不算‘垂死病中惊坐起,怒问曾奚何处来’”?
我双拳紧攥,恼怒道:“这一点也不好笑!”
我瞪着师父和煦清明的眉眼,并没有意识到其实这才是他恶趣味的开始。
☆、第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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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坐在梳妆台前,台子上放着一个小匣子。
匣子是打开的,里面放着一封信,信里的内容我可以倒背如流。
如果没有这封信,或许我已经过上了安稳的生活。
我是太微王朝铁甲御林军统帅时子延的女儿,不过我爹在老皇帝驾崩后,被篡位的三皇子联合当朝太傅密谋诛杀了。
在爹去地底下给老皇帝护驾前,他留了封信给我,信里是三皇子与太傅勾结的联盟血书。
于是我这个全家唯一活着逃出来的长女只能带着这封信四处奔波躲藏,当初曾奚许诺会来接走我的李大人也被我害得差点丢了官职。
本着仅有的一点良心,我带着这封信逃出了李大人的庇护,在将近两年的时间里颠沛流离东躲西藏,终于在大半年前抱到了师父这条大腿,并且死活不肯放手。
至于我为什么会被追杀,师父从来没有问过。
之所以我突然交代了一下这段灰色的过往,是因为昨天师父突然问我到底死活要学武是为了杀谁。
连年的颠簸让我逐渐淡漠了做人的节操,我最初的壮志雄心是发誓要干掉皇帝和太傅。
被官兵玩儿命追杀了两年后,我开始认为杀两个太难,不如只杀一个好。
后来我的目标一直在皇帝和太傅之间徘徊不定,直到现在我都在纠结他们两个我到底该杀哪个。
面对师父的质问,我再一次面露难色。
我没有告诉师父我的身世,更没有解释我有什么仇恨,因为那些师父都不会在意。
于是我支吾了半天,才含混的说我要杀一个很厉害很厉害的人。
师父问有多厉害。
我为了加强效果,因此修正了一下我的回答,说我要杀的那个人不但厉害,而且他还被很多很多厉害的人保护了起来。
师父若有所思的看着我,说,皇帝?
我望天。
师父又说,不然你先拿景修练练手?
景修是赏金猎人组织的头号首领,其杀人做派以极度风骚见长,而赏金猎人向来是个和天珩教势不两立的存在。
我不由气结,说师父你说这种话竟然不脸红,你不教我武功还让我找风骚怪练手。
师父淡淡道,所以我开玩笑啊。
……可是你的玩笑让我很郁闷,我认真的说。
师父看上去并不介意,他说没关系,为师可以讲点让你开心的事。
什么事?
猜猜谁是曾奚?
我蹙眉,师父你很恶趣味。
师父也不否认,并且说他决定以此为乐。
自打我在昏迷的时候喊出曾奚的名字后,师父就十分喜欢用曾奚来调侃我,偏生他每次打趣我时都带着一脸“无意庭前花落”的闲适。
可是我做不到心平气和。
所有涉及曾奚的调笑,都会让我变得气急败坏。
我咬牙切齿的对着师父大声说,曾奚不是人,你不用猜了!
师父笑问,不是人那又是什么?
爱是什么就是什么,师父你大可随意领会!
于是这场谈话以我愤怒离去的背影作为终结。
后来事实证明,我的口不择言让自己从此陷入了任人宰割的处境。
比如师父在作完画题词的时候,当着我的面写了一句“两个黄鹂鸣翠柳,一行曾奚上青天”。
“一行曾奚上青天”是什么意思?我十指扣着桌边,隐忍着没有掀桌。
师父将画笔搁置,悠然道:不是可以随意领会嘛。
于是后来又有了一幅“小荷才露尖尖角,早有曾奚立上头”。
早晨送饭的时候,还看到了“不知细叶谁裁出,二月曾奚似剪刀”。
我不明白师父为什么要这样,无论我多么愤怒,师父眉间的笑意依旧淡淡的,软软的,那种浑然不在意的态度数次让我在他平静的注视下无所适从。
不过即便如此,我还是不打算承认世界上有曾奚这么一个人,不然我还怎么让师父相信我对他的好并不是别有用心的呢?
将匣子收起来后,我抱出一叠洗净晾干后整理好的衣服,然后离开自己的住处前往斗羽峰。
我最终还是主动揽下了替师父清洗衣物的活儿
那些都是师父常穿的衣服,我将这些衣服和茉莉干花一起泡了很多遍,才除去布料上那股淡淡的野姜花的味道
鉴于师父的恶趣味着实惹恼了我,在洗衣服的时候我就想着什么时候趁师父不在,将他房前屋后的野姜花全都拔了去,然后种上一大片狗尾巴草。
我一边想着,一边抱着衣服转了个弯继续拾级而上,余光却忽然看到山腰处有几个人正朝着青冥台的方向走去。
只不过是一瞥,我整个人就愣住了。
我看到了女人,三个穿着妖娆的女人。
也就是说,一个天珩教的教众领着三个打扮妖娆的女子,正走在前往师父练功场所的路上。
这实在是……太有问题了!
下意识的,我就想起了那个昏黄的傍晚,师父亲吻着一名陌生女子的情景。
我忘了自己是要去送衣服的,脑子一热就奔下山,抄了近路将那一行人拦在了半路上。
我板着脸,做出严肃审问的模样,瞪着那名教众道:“这是去哪?”
“回阿音姑娘,去青冥舍。”黑衣教众躬身答道。
青冥舍其实是间隐蔽的石屋,我知道师父时常在那里闭关,可我却从未被允许进去过。
我的目光掠过那教众的肩,打量着那三名安静垂首的女子,发现都是些身材姣好面容惊艳的年轻姑娘,心中更是疑窦纵生。
我伸指点了点那几个女子,问:“这三个人是怎么回事?”
黑衣教众摇头道:“属下只是按教主吩咐送去三名女子,其他一概不知。”
……师父竟然要下属给他送女人?!
我把手里的衣服一股脑塞给那名教众,命令道:“去给我把衣服送到斗羽峰。”
黑衣教众面露难色:“这……”
我蹙眉:“这什么这,师父叫我去送衣服,我正巧有事下山,你将这三人的穴点了防止她们乱跑不就是了。”
教众试图委婉抗争:“可是……”
我伸手朝他脑袋上招呼了一巴掌:“怎么这么多废话?不管你是明犀堂的还是赤松堂的,再跟我废话,回去我就让你们堂主摘了你的瓢!”
黑衣教众被我一巴掌打出一脸的委屈,他抱着师父的衣服绕过我,刚奔出几步,忽然转过身,嘴巴里支吾道:“属下是通明堂的,不归明犀和赤松堂管。”
然后他就箭一般的跑的没了影。
我啐了一口,大声回骂:“呸!通明堂怎么了?你们堂主照样……”
照样……照样……样……样……
山岭中回荡着我戛然而止的尾音,和我此时的面色一样尴尬。
因为我突然想起通明堂的堂主是禽兽何原。
想起何原我就浑身难受。
我哼了一声,转身去看那三名面色慌乱的女子,发现刚才那教众跑得太急,忘了点这三人的穴道。
也好,省的我撸袖子去扛人。
我指了指其中一个身材跟我差不多的红裙女子,冷冷道:“你,跟我过来。”
女子抬头,美眸轻扬,满眼惶恐。
果然是一朵子美女啊。我暗叹。
我又厉声对剩下两名女子道:“你们两个站在原地不许动,敢挪一下步子,就别再想活着离开龙池山!”
那两人忙不迭的点头。
我拽过红裙女子,将她推到一个偏僻的角落,看着她曼妙玲珑的曲线,满意的一挥手,厉声命令:“快脱!”
******
通明堂的那名教众回来后,站在原地环顾了一圈,然后什么也没说就带着三名女子继续朝另一面山岭走去。
我混在中间,低着头走在最后。
与红裙女子换了衣服后,我就把她遣下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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