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公公何其精明,随着羽月夜的目光,也看到了青色的衣角,便先开了口问,“谁在那,皇上来了,还不赶紧行礼,还要不要你的狗头了……”
庆公公的严厉,并没有让那么青色为之撼动,庆公公用余光瞥了羽月夜一眼,见其脸色有阴沉了几分,赶紧往那抹青色走去,他倒要看看,是哪个不开眼的小兔崽子……
而宓儿见庆公公冲着溪云雪走过去,脸色越发的惨白,她的身体抖得向筛子一样,若不是身边有宫女紧紧挨着她,支撑着她的身子,估计此时早已经向一滩烂泥一般,瘫软在地上了。
她对着苏素投向求救般的目光,可苏素一直含笑地看着站在他们面前的羽月夜,将她无视掉。此刻的宓儿,心里一片死灰。
“喂,你……”庆公公刚想对那抹青色的身影说,“你好大的胆子”,可看到那长带有淤青的脸,他差点哭了出来,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这雪妃娘娘,怎么成这样了……
“皇,皇上……”庆公公的声音带着些许的哭音。
羽月夜蹙眉,一向得体的庆安,这是怎么了?难道那人有什么不对?想着便冲着庆安走去,而跟着羽月夜身侧的溪云雨,也尾随在羽月夜身后。
羽月夜看着那满脸淤青的面容,心里酸痛的厉害,那感觉就像是在他的心上插了无数把利刀。他想也没想便冲过去,将溪云雪抱在怀里,一遍遍喊着她的名字。
溪云雪隐约听到有人在耳边呼喊着她,她微微睁开青肿的双眸,眯着眼睛看着来人,可是,怎么看都是模模糊糊得一片。嗅着那龙涎香的味道,溪云雪知足浅笑着伸出手,想要抚摸那张削瘦刚毅又英俊的脸,真好,在她死之前,还能让她见上他一面……
羽月夜的大手包住溪云雪的手,让颤抖着怎么也无法触及他脸颊的手贴在他的脸颊上,嘴里一直叨念着她的名字。
两颗远在天涯的心,彼此靠近,还未贴合,便要分离……
溪云雪阖上了双眸,昏死过去,羽月夜氤氲的双眼流下一行清泪,他紧紧地抱着溪云雪,便往离御花园最近的祥喜宫奔去。
路过那跪倒在地的众人,羽月夜看都没有看上一眼,悲痛布满阴云的脸上风起云涌,低沉嘶哑的声音是扼住人咽喉的不容喘息的无情的手,令人们绝望窒息,“将伤害过溪云雪的人,全部处死……”
不大的声音,却激起了静湖的一片安宁,湖泊上荡漾出一圈一圈的涟漪。溪云雨在看到溪云雪的那张布满伤痕的脸,心里也不是一股滋味。但是在看到羽月夜那悲伤的情绪,些许同情的心一紧,她害怕自己快要触碰到的“幸福”,再一次从自己的指尖溜走……
宓儿呼喊着拽住羽月夜的衣角,“皇上,臣妾没有,臣妾只是,只是让她给臣妾行个礼,她先对臣妾不敬的啊,皇上……”
羽月夜将宓儿踹开,鹰眸危险地眯成一条线,“行个礼就能将人折磨成这样,你好大的本事。来人,给我揍,溪云雪是什么样的,就给朕将她揍成什么样,完了就直接砍了……”
宓儿对苏素投向求助的目光,苏素不露痕迹地瞥开双眸,趁着没人注意,便在自己的手背上抓出几道血痕。她对着羽月夜一拜,一腔悲怆小声哭泣道,“都是臣妾不好,怎么拉也没能拉住宓儿,若能拉住她,云雪妹妹也不至于这样。”
说完便用那带着血痕的手拿起丝帕擦了擦眼泪,苏素何其聪明,她知道羽月夜在乎谁,怎么做才能与宓儿一干人等撇地干净。那血痕落在羽月夜的眼里,若他真的喜欢溪云雪,便会饶了她。他不会去伤害一个帮助他爱的人的人。
果然,在看到苏素手上的伤痕后,羽月夜对待苏素的态度没有像宓儿那么冷虐,但是声音依然冷如冰窟,“素妃禁足半月。”
苏素松了一口气,目送着羽月夜离开,她站起来凑到宓儿的耳边,低声说道,“对不起了宓儿,我不能跟着你一起死,要怪就怪你时运不济,撞上了皇上,伤了他心尖上的人。你太蠢了,我不需要你这样的蠢人拖我的后腿。放心,你家小姐我,会替你报仇,终有一天,会杀了溪云雪……”
溪云雨小跑着跟上羽月夜的步伐,好几次都想摔倒,羽月夜肯这样对她的话,就算要了她的命,她也心甘情愿。
溪云雨不经意间瞥到溪云雪的腿上,衣衫上染了一抹鲜红,溪云雨捂住嘴,颤抖地喊,“皇,皇上,血……”
溪云雨不提醒,他还真的没有注意,他这才发现手掌上一片温热的湿润,他心一慌,吩咐庆安去御药房请御医后,自己驾着轻功直奔祥喜宫。
凝视着躺在床上,面无血色的溪云雪,羽月夜第一次感到如此无力,看着自己喜欢的人直挺挺地躺在那里,气弱弦丝,他恨自己不会医术,恨自己没有时时刻刻守在溪云雪身边,让那些企图伤害溪云雪的人得呈。
饶是帝王又如何,显贵的身份,换不会他的爱,知道将要失去时,他才知道她对自己有多么重要,她就是自己生命中的那抹春色,若没有了她,他的世界将是一片黯然。
来的御医是柯孜墨,他从没见过从容淡定的庆公公如此慌张过,他迎上去刚想问怎么了,还未说话,便被庆公公抓着胳膊往外拽,语速飞快地说,“快点,雪妃娘娘快不行了……”
柯孜墨蹙了蹙眉,赶紧加快脚步往祥喜宫赶去……
看到如纸般单薄的溪云雪,柯孜墨的鼻子微酸,目光从头到脚看了溪云雪一遍,待看到她两腿间的殷红,心被无数只小手狠狠地揉搓。他快步上前,给溪云雪号脉,脸上越来越难看。若这孩子没有了,溪云雪肯定会难过……
大喜大悲,则会催使怡情提早苏醒……
[作者有话说:云雪的孩子能不能保得住,羽月夜会不会知道溪云雪还有身孕的事情?他会怎么做,是恢复云雪的妃子之位后宠冠后宫,还是让她继续做杂役宫女,默默地关注她的一切?欲知后话,请看下章分解……]
第八十四章 有惊无险
柯孜墨收回了搭在溪云雪纤细腕上的手,嘘了口气,微抬眼皮,瞧了一眼静宜的好似睡着了的溪云雪,从诊箱里拿出了几根细长的银针,快速地扎在溪云雪身体上的几个大穴上,虽然知道溪云雪早已经昏迷,但柯孜墨绕是不放心地看了溪云雪一眼。
“她,怎么样了?”瞅着柯孜墨收手,抬起胳膊用衣袖擦了下汗水,羽月夜赶紧拽住他的另一只胳膊问。
柯孜墨被羽月夜突然一拽,心一慌,赶紧匍匐在地上,低着地头眸光闪烁地,看着自己的墨蓝衣角,说还是不说溪云雪怀孕的事情,柯孜墨无法定夺。
柯孜墨的不发话,让羽月夜重燃希望的脸立即染上绝望的死灰,他步履艰难地挪到溪云雪床边,看着那含着秋水凌波般的翦眸紧紧地闭阖着,她的眉间从何时开始染上淡淡地忧愁?她在皇宫并不快乐吗?
他伸出手,轻抚着溪云雪的柔发,不易察觉的苦笑荡漾在嘴角,这是他第一次这么温柔地对她,想想曾经对溪云雪的暴虐和冷酷无情,他就想要狠狠地抽自己一顿。
柯孜墨抬头时,便看到眼前这一幕便怔住了,若是让他知道溪云雪怀孕,他一定是百般宠爱吧,这样是不是就将她退到了风口浪尖的地方?
柯孜墨摇了摇头,心里终于是有了主意,微笑道,“娘娘一切安好,并无大碍,只是这身上的伤,还要多修养几日才能好利落。”
还好他来的及时,若晚来一刻,溪云雪肚子里的孩子就保不住了,孩子保不保得住他并不担心,只要她情绪稳定,好好修养,孩子还会有。他担心的是,孩子没有的消息让她知道,她定然是悲怆痛哭,这就犯了“怡情”的大忌。
不过还好,孩子保住了……
羽月夜的脸上稍有喜色,他转过头去,激动得问,“你,你说什么?她没事了?”
柯孜墨黑色的眼眸盯着羽月夜带着浓郁忧伤的眸子,点了点头,笑语,“是的,娘娘没事了,过会儿便能醒来。”
羽月夜抽搐难过的心,在柯孜墨的话落,被一双喜悦的小手抚平。他颇为温柔地看着溪云雪,目光一瞬不瞬。
突然想起什么,羽月夜将庆公公唤来,吩咐道,“将溪云雪调度到乾撷宫做奉茶宫女,衣食用住依然按照贵妃制度。”
庆公公脸上堆满了笑容,瞧了眼溪云雪,嘴角咧到了耳朵根,娘娘,你这是守地日开见月明了,再也不用去那辛者库的鬼地方受罪,最好赶紧爱上他的小皇帝。
庆公公带着羽月夜的口谕退下之后不久,溪云雪便醒了过来。
睁开眼瞧着那淡黄色的床幔,溪云雪有一种如梦似幻的感觉,怎么死了还逃脱不了皇宫?NND这牢笼是不是打算一辈子都不放过她啊?
听及有人在耳边呼唤她的名字,溪云雪转过头,看着坐在床沿的英俊男子,溪云雪的嘴角露出一抹温柔的淡笑,变鬼还能看他最后一眼,看到他身上从来都没有过的温柔宠溺。溪云雪想要伸手再摸一摸他的脸,可感觉胳膊酸疼,她咬着牙,才微微抬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