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儿惊了一下,连忙跪在地上,“奴婢在门外叫了好几声,殿下都没有应,奴婢,奴婢就……”
淳于翌见她浑身抖得厉害,不由得放软了口气,“算了,怪顺喜没有交代好,你起来吧。我的书桌以后不要乱动。”
“谢殿下!”杏儿战战兢兢地站起来,退到一旁。
淳于翌经过她身边的时候,闻到一股特别的香气,像是十月的桂花,沁人心脾。他不由得多看了这个女孩子一眼,发现她精心打扮,发髻上还插着一根跟她身份不太相符的金钗。而相比而言,刚刚从自己这里出去的某个人,真是素面朝天,毫无心意可言。
他在心中轻轻叹了口气,面上淡淡地问,“不是让你在太子妃那里伺候吗?怎么到我这里来了。”
“回殿下,太子妃说温泉行宫里都是老宫女,照顾太子可能不够周到,特意派奴婢过来的。”
淳于翌一听,哭笑不得。为什么别的妻子都忙着排除异己,巴不得自己的丈夫身边连一个雌性的动物都没有,偏偏他家的这个太子妃,还一个劲地往他这里塞女人呢?如果换做寻常的男人,应该仰天大笑三声,赞一句“娶妻当如是”。可偏他心中,非但没有半分喜悦,反而微微酸楚。
“你去吧,我这里有顺喜照顾就行了
。我也不习惯近前有旁人。”
杏儿微微一愣,“殿下的意思是……?”
“你不用再来了。”淳于翌说完,转到书桌后面,低头专心地看信了。
杏儿直直地立在原地,很久,才握紧双拳,静静地退出去了。
当门掩上的那一刻,淳于翌抬头,淡淡地看了一眼。
过了一会儿,顺喜捧着茶点走进来,恭敬地放在淳于翌的桌子上,正欲退下的时候,淳于翌问,“小顺子,怎么到了温泉行宫,你比我还忙?”
顺喜俯身,苦哈哈道,“殿下,您是明着忙,奴才是暗着忙。不把这宫殿‘清扫’一圈,奴才实在是不安心。但这温泉行宫里,多是耳聋眼花的老嬷嬷,真叫奴才操心。”
淳于翌用手指敲了敲桌面,眼神看向窗外,并不言语。
顺喜立刻会意,悄悄从侧门出去,不过片刻,便抓了一个贼头贼脑的内侍回来。那内侍一看到淳于翌,就夸张地作揖,“殿下饶命啊,奴才只是迷路了!可什么都没做啊!”
“迷路到窗子底下去了?可真有你的!”顺喜狠狠地拍了一下那内侍的脑门。
“奴才,奴才……”内侍转了转眼珠,还在想托辞。
淳于翌靠在椅背上,活动了活动筋骨,“谁派你来的?要你来干什么?回答好这两个问题,你还有活命的机会。不过像你这么笨的探子,驱使你的人估计也高明不到何处。我猜猜,东宫的吧?”
内侍一慌,趴在地上,带着哭腔说,“殿下明察!小的,小的是徐良媛派来的。”
淳于翌平静地说,“哦?猜中了。”
内侍之前是在少府监供职的,对本朝太子淳于翌也有所耳闻。大多数的评价是,平凡,无甚作为,安于天命。所以当那一袋金叶子摆在自己面前的时候,毫不犹豫地答应了。可眼下,不过是与这传说中很普通的太子面对面,就有一种死到临头的恐惧。究竟是那传言错了,还是自己太笨?
“徐良媛派你来干什么?”
内侍的牙齿直打颤,“说,说看看殿下平日里都在做些什么,然后定时写信汇报给她。”
淳于翌无奈地摇了摇头,“起来吧,你以后照做就行。”
“啊?”内侍怀疑自己听错。
淳于翌够了勾嘴角,“还不走
?你想留下来与本太子共进晚膳吗?”
“不敢!不敢!”内侍一边高声应着,一边往后退,退到门边的时候,“砰”地一声撞上去,而后火烧火燎地开门出去了。
顺喜不解地说,“殿下……您……?”
“你想问为何放过他?徐良媛善妒,这些小动作从前就有,不足为惧。”淳于翌再一次望向窗外,“我还以为在窗外的另有其人。看来大鱼没有上钩。对了,明天太子妃可能要进永川城,你派几个人暗中保护。”
顺喜咕哝了一句,“这么担心怎么不陪着去呢。”
“小顺子,你近来越发地啰嗦了。是不是想去冷宫当大总管?”
“奴才多嘴!奴才要一辈子伺候殿下!”
“去吧。”
作者有话要说:周末忙翻,今天补上。
不顺明天更的时候改
☆、第二十三本经
荀香原本想,在华云山下驻扎了那么多的禁军,要想个三十六计才能脱身。可没想到她跟绿珠连一计都没使,罗永忠就放了行。
“小姐,我们不能走着进永川城吧?不近呢。”绿珠望了望长长的道路。
荀香看了看营地中的马厩,马儿们正在悠闲地吃草。她想起那门学了之后就不能用的本事,心想这不是战场,亦不是边关,用用怕也无妨,便撞了撞绿珠的胳膊,“哈,绿珠,今天我让你见识见识!”说着,便把食指和大拇指伸进嘴里,长长地吹了一声哨子。
禁军营地里的马厩立刻发出了骚乱。
绿珠看到马儿们纷纷嘶鸣,动乱不安,忍不住问,“小姐,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马儿会如此异常?”
荀香狡黠地笑了笑,“博学的绿珠,你听说过御马吗?”
绿珠老实地摇了摇头。
荀香得意地一笑,“这可是我靠一个赌局赢回来的。”
绿珠一惊,“小姐还开赌局?”
“这有什么奇怪的。军中日子单调无聊,没些消遣怎么行。”荀香话音刚落,身后响起一声马儿的长啸。她和绿珠双双回头,见一匹马儿跃过马厩的围栏,向这边奋勇驰来。
罗永忠一看,顿时傻了眼,扶着摇摇欲坠的头盔,大声喊着,“保护太子妃!快!快啊!!”
禁军众将士也纷纷从震惊中回过神来,朝荀香这儿奋勇狂奔,嘴里还高声喊着,“太子妃!那是还未驯服的野马!快闪开!”
“太子妃,危险那!”
“太子妃!小心啊!”
喊叫声此起彼伏。可众人狂奔的速度哪里比得上马,眼看着马儿到了荀香面前,他们各个都闭着眼睛别过头去,不忍再看,有的还下意识地往前扑去,希望能揪住马尾巴。但见那马儿急急停住,围着荀香转了一圈,竟凑过去蹭了蹭荀香的脸。
荀香开怀大笑,伸手摸了摸马头,“长得还不赖嘛!”
罗永忠看得目瞪口呆,整个营地鸦雀无声。
众人脑海里纷纷闪现前几日有个将士被这匹烈马踢伤,至今卧床不起。几个养马人被它从马背上摔下来,摔断肋骨胸骨的,都算是幸运。眼前这匹温驯的马跟那匹劣迹斑斑的马儿,真的是同一匹么……
之前有人曾提议,要把这顽固不训的
马儿杀了,煮一锅马肉吃。因为在军中,不能被驯服的马就跟断手断脚的士兵一样,难堪重用。但太子淳于翌始终不肯,他说越难驯服,越代表它是一匹千里挑一的好马。
如今看来,这马在太子妃面前,怎么就温顺得像只兔子呢?
“绿珠,我们走咯!”荀香一跃上马,又伸手拉上绿珠,竟是没有借助任何马鞍和鞭子,便飞驰而去。
罗永忠这才想起来,顺喜交代过,要派几个人随行护卫。但等他回过神来,长长的古道上只留下一道新起的尘烟。
淳于翌在住处下棋,时不时地望望外面的庭院,好像在等待什么。
顺喜急急地冲进来,“太太太太子!”
淳于翌皱了下眉,等着他说下一句话。
“太子妃把那匹从大梁送来的烈马给骑骑骑走了!”
淳于翌一怔,迅速起身往外走,“罗永忠是越发没用了!那么烈的野马,怎么能让太子妃骑走?别的马都死光了吗?!”
“不不不是!”顺喜一边顺了顺气一边说,“罗永忠说,太子妃就吹了一声哨子,那野马就冲出了马厩,然后她没有套马鞍,没有拿马鞭,‘嗖’地一声,就骑马走了……”
淳于翌猛地停住脚步,眼眸幽深,“御马术?”他的心里有一丝道不明说不清的情绪。御马术是大梁极少数养马人所掌握的一项绝技,自他们先祖时代开始,便一脉单传,普通的人甚至很难学会。其中的佼佼者能靠哨声混乱马屁的神智,还能凭哨声辨别出千里马。所以战场之上,大梁的军队几乎是所向披靡。大佑和其它各国几乎无人会此绝技,多次派人去大梁想要绑一两个养马人来,但都无功而返。
“顺喜,去告诉罗永忠,今天的事情不能传扬出去。让所有人都闭嘴!”
顺喜抬头看了一眼主子阴沉的脸色,连忙点头应是。
*
荀香一路奔进了热闹的永川城,在一处街边的凉茶摊,欢快地下了马。绿珠落在地上,双腿直打颤,一个没站稳,差点摔倒。
“小姐,您没事吗?”
“有事,为什么要有事?”
绿珠深呼吸了一口气,苦着一张脸。荀香这才注意到她的双腿,“啊”了一声,“我忘了,你是初次骑马,一会儿我就去买个马鞍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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