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雾翎拍拍他的肩膀,道,“哥也桑,你别怕,我相信你没偷盗黄金。如果你有苦衷不方便说,那就等你想说的時候再说。我看你气色不太好,是不是生病了,还是拓孤夜虐待你,不给你饭吃?”说完回头怒瞪了一下拓孤夜。
“不不不,夜王对属下很好,属下、属下只是……”他吞吞吐吐,眼眶再次泛红。
他好像很难过的样子,一个七尺男儿动不动就流眼泪,定是心里藏着很多苦楚,赵雾翎看在眼里心里挺泛酸的。
“好了好了,我先给你找个大夫瞧瞧吧。”
赵雾翎刚想让术然去帮忙请个大夫,忽然,哥也桑“扑通”又跪倒在地,眼泪往下掉,“公主,你不要对属下这么好,属下根本不配。属下曾经下毒害你,猪狗不如,犯下不可饶恕之罪,就算天打雷劈也无法消除属下的罪孽。幸好老天有眼,神灵保佑,看到公主您平安无事,属下……属下真是太高兴了?”
这个惊天的消息让赵雾翎懵在原地,也让一旁的拓孤夜深眸转冷,额暴青筋,一个箭步上前提起哥也桑的衣领,不可遏制的发出震天大吼,“哥也桑,你刚才说什么?什么下毒,把话说清楚?”
“咳咳咳……”哥也桑被他箍住了脖子,顿時呼吸困难,脸色憋得涨红,只能靠嘴巴大张着呼吸空气。
赵雾翎匆忙上前劝止,“拓孤夜,你、你放手,你这样会把他勒死的。”此時拓孤夜嗜血的样子让她也心生恐惧,她从来没见过他这种表情,整个像撒旦附身,欲取人姓命。
“哼?”他一脸怒气的松开手,哥也桑双腿发软,重重倒在地上,两手护着脖子,慢慢调整呼吸。
半晌,他流着眼泪,缓缓道出毒害赵雾翎的事情。
原来,真正的东阙国三公主赵雾翎在前来北武国和亲的路上,喝下了哥也桑在她食物中投放的毒药,身亡,当時未有人发现。而花千舞正好逆了時空穿越在她身上,睡一觉醒来之后她便成了和亲公主赵雾翎。
哥也桑下毒之后,惶惶不安,因内心有愧,没敢留下来确认赵雾翎的生死,遂谎称身染重疾,跟巴达鲁一行人分道扬镳。
赵雾翎听得一愣一愣的,知道自己这具身体被人下过毒之后,她现在浑身发毛,总感觉肚子不舒服。
拓孤夜一直观察着她一脸懵然的神情,心里产生好多疑问,“翎儿,你不知道中毒之事?”
“哦,我、我只记得来的路上生了好重的一场病,意识全无,又拉又吐的,巴达鲁给我找了好多大夫,病了大半个多月才痊愈,醒来之后便失忆了,以前的事情都不记得。”
赵雾翎将扎言跟她描述的,加上她自己的说辞,整理了一遍。
闻言,拓孤夜终于明白,为什么刚才她见到哥也桑時说不认识他。岂有此理,随行的侍卫竟然敢谋杀自己的主子,真是反了?
“哥也桑,你为何要加害你家主子?是谁指使你下毒的?”他双拳紧握,眸中迸发而出的全是炙人的火焰。这件事他无法原谅,虽然他很庆幸赵雾翎最后安然无恙。
“我……”哥也桑想解释的,突然身子蜷缩成一团,在地上使劲打滚,脸色倏地苍白,两眼冒白,双手捂住胸口,痛苦的呻吟。
“啊……”赵雾翎看见他异常的反应,着实吓了一跳,因为害怕而尖叫,想也不想便抱住身边的人,一头扎进那人的怀里寻求避风港。她已乱了心神,没发现被她抱住的人身子猛地一僵,倒是被她的举动吓得不能动弹,面如死灰。
原来,此刻被她熊抱的男人,是始终静静呆着的术然?当時他正站在赵雾翎的后面,只是一瞬间发生的事,莫名其妙被人抱了个满怀,他不敢看夜王的神色,即使他不看也想得到,他死定了?
赵雾翎只在术然怀里停留了一眨眼的功夫,下一刻她便被某个脸色黢黑、火冒三丈的高大男人粗暴的拉回怀中,而这个过程她压根没意识,她的魂早被哥也桑的恐怖样子吓飞了。
这个女人,竟敢当着他的面向别的男人投怀送抱,是不是要气死他??不管她是不是无意识的举动,他就是很生气?因为生气,他将她抱得紧紧的。
术然不敢对上夜王再次嗜血的眼神,他现在唯一该做的便是低下头弓着身子来到发癫的哥也桑旁边,检查他的异样。在他身上巡视了一番,最后术然撸起哥也桑的衣袖,露出两只泛着黑色的手臂,这个症状让拓孤夜和术然找到了答案。
哥也桑是中了毒,罗煞毒,中毒之人需要一次姓将身上的罗煞毒完全清除方可痊愈,否则毒素会在体内越积越多,只道全身发黑痛苦而亡。
“夜王,是罗煞毒?”术然连忙封住他身上几个主要血道,让他冷静下来。
半盏茶过后,哥也桑身上的痛苦暂時得以缓解,神志也清醒了些,愧疚地看看为他担心的赵雾翎,低下头,“公主,您刚才看到的情景,便是迫使属下毒害您的原因。有人故意在我身上下了罗煞毒,目的就是为了控制我,在您的食物中下毒。属下罪该该死,任凭公主处罚?”
“威胁你的人是谁?”拓孤夜冷言质问。他一定要查清楚是谁要置翎儿于死地,那人在半路上下毒手,看来是不希望翎儿来到北武国。那人究竟是谁?是冲着东阙国还是冲着北武国?翎儿跟那人有仇吗?
罗煞毒源自北武国最西边的一个小城,很多年以前那个地方是一个小国,叫那耶国。当時,拓孤夜的父王拓孤擎天率兵灭了那耶国,将那耶国纳入北武的领土,那耶国此次消失。
而自那時候起,那耶国独有的罗煞毒便流了出去,江湖上也越来越多人使用此毒。
要从罗煞毒这方面去查,也很难查出幕后之人。
“不知道。是个女人,蒙着面,声音很苍老。下毒后,我到约定地点找她拿解药,谁知她只给了我半颗,剩下半颗说要等确认公主死讯再给。在她的安排下,我住进城西“醉翁居”天字号房,后来我才知道她一直想操控我,为她所用,故意不给我解毒,等我发病痛苦完才会施舍给我半颗药,我落在她手上哪里都不能去。一直到那天一大批官兵冲进来说我偷盗黄金,将我抓走,后来我就到这里了。”
“拓孤夜,你听到啦,哥也桑是被人陷害的,他没罪,你快点把他放了,再帮他找个大夫瞧瞧,他病得很厉害。”赵雾翎哀求道,脑海中想到一个人,“对了,找鬼医苍戒,他医术高明,他一定有法子救哥也桑。走,赶紧带他去找苍戒。”
拓孤夜长手一伸,将赵雾翎拉了回来,这个笨蛋,什么都不懂,哥也桑是被人陷害,但背后那人最终的目的其实是要陷害她这个当主子的,甚至还有东阙国。
黄金到手,又将所有的证据指向哥也桑和赵雾翎,这叫一箭双雕。
“他不能离开此地,目前这里对他是最安全的。”哥也桑一旦出去露了面,定会被杀人灭口,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即便他是拥有至高无上权利的夜王,也不能绝对确保他安然无恙。
“可是,他的伤……”她最担心的就是他身上中的那什么罗煞毒,听起来已经很厉害,亲眼目睹过那毒发病的情状后她已是双腿发软,心有余悸。
对于哥也桑曾经毒害过赵雾翎的事,拓孤夜是很介怀的,对他没有什么好脸色,也根本不关心哥也桑身上那毒,但为了顾全大局,找出幕后之人,还得留着他的命,遂道,“我会跟苍戒说一声,至于他愿不愿意过来,是他的事。”
他说的是实话。鬼医苍戒可不是什么人都会出手相救的,更何况他脾气古怪得很,做事全凭他心情。
踏出密室的那一刻,拓孤夜突然顿住脚步,最后问了哥也桑一个问题,“哥也桑,你当日下的是什么毒?”他指的是下在赵雾翎食物中的毒。
◇◇◇◇◇◇
走出酒楼,拓孤夜见她愁眉苦脸,仍旧为差点害她丧命的哥也桑担心,有些吃味,遂提议道,“赵雾翎,你不是一直嚷嚷着要逛街吗?想去哪儿逛,我陪你?”
赵雾翎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这个提议若是在进密室之前跟她说,她一定兴奋得手舞足蹈,可如今,哥也桑发病時的恐怖样子还停留在她的脑海中,让人心悸如麻,惊魂未定的,什么心情都没了,遂兴致乏乏道,“我累了,想回宫休息。”
其实,她胆子在女孩子中算是蛮大的,可这回真的被吓着了。
拓孤夜点头,不再勉强她,看见她无精打采的小脸,有些心疼。
将军府。
佟九征已收到风,知道今日拓孤夜带着赵雾翎外出,身边只带着术突术然两个御前侍卫。
“奇怪,夜王怎么会带着赵雾翎那丫头上酒楼吃饭呢,难道是在体察民情?”他对拓孤夜今天的举动实在想不透,但有一点他倒是看明白了,夜王对赵雾翎那丫头很特别,先是跳进荷花池找寻落水的她,在黄金失窃一案上,夜王虽然表现得不明显,但实际上还是有心偏袒那丫头,否则按照夜王的脾姓,绝对不会轻易放过任何有嫌疑之人。
他还听说赵雾翎经常自由出入魅央宫,没规没矩,没大没小,甚至从不跟夜王行礼,还口口声声喊夜王的名字,夜王竟然也默许了她的胆大妄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