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指尖轻颤,抬起指向他:“这到底是要做什么?!难道现当了官、便可随随便便的想什么时候闯入别家中,就什么时候闯进来?!皇城脚下、几位大谁能给个说法了?!”
九门提督顿了顿,才道:“老夫还请息怒,本官绝不是有意扰民,本官手上有密旨,是以今夜只有得罪了。”
没想到连密旨都出来了,老太太的脸现和脚下的地面一个颜色。如果不是秋宁一直死盯着,只怕她站都要站不稳。
“大稍等、、要叫儿出来!”老太太上气不接下气,敲着拐杖可劲吩咐下:“来呐!呢!去叫老爷!”
被叫的顶着风雨跑出去,哪还有敢吱声说半个字,九门提督一扫院子里的,突然之间也没有再开口了。所有怀着一颗惊恐莫名的心紧张的盯着他们,直到沈东岩匆匆的来了。
小厮拼命举高了伞,却显然跟不上沈东岩的大步流星,大片的雨还是没能避免落了他的衣袍上。
九门提督终于开口了,拱手招呼道:“沈大。”
沈东岩靴子上还沾着大半下的泥水,就匆匆双手抱拳:“霍大!”
九门提督霍大放下手,施施然道:“既然沈大来了,希望们好好的办正事了。”
沈东岩抬起头看他,闪着目光道:“不知霍大、究竟所为何事?”沈东岩滚打多年,他心知能让堂堂提督不惜深夜到访的事情,定是相当严重的事。但他却一点准备都没有。
九门提督轻轻开口:“不瞒沈大说,这次却是要找令公子。还需请沈大带路。”
雨虽然大,风虽然急了些,老太太又年事已高,但两的谈话,还是一字不漏的传到了她耳朵里。拐杖应声落地,秋宁闻声乍然抬头,心里狠狠吃了一惊。
沈东岩惊震、不解、害怕,过后他终究、还是按捺了住。大庭广众下,九门提督也很通情达理,说话隐晦,这样的话题显然已不适合深谈。
沈东岩以他全部的克制力,压下了脸上的神色,他深吸了口气,抬手向前指引道:“大请。”
九门提督微微颔首,朝身后带来的略略示意,那群齐整的带刀侍卫就跟着朝前走。
老太太坐地上就哭起来:“他们找的孙子要做什么?!为什么要找的孙子……”
沈东岩一路上都想原因,很显然他可能想到了,但是却无法确认。平素朝堂上,大家都是和气的同僚,现并肩步行着,他心情却复杂的很。
和这位霍大也算是略有薄交,眼看走过前面的荒芜草地,就差不多正式到了东府。沈东岩再次拱了拱手,只如耳语般叹息问道:“霍大,敢问……”
霍大虚抬了一下手,轻轻道:“沈大不必如此,说起来这事,也不能完全归责于令公子。主要是前几日,有告到了京兆尹那,说,贵府上窝藏钦犯。”
沈东岩震惊:“这可万万不可胡说……”
霍大示意他冷静:“是否胡说,沈大稍安爀躁。都是同朝为官,本官也知道沈大不是那样的,大深获圣恩,这事想来恐有误会。”
刚听到最后几个字“恐有误会”,沈东岩心里就再也不能平静了。
至少不能够再如他表面,或者刚才一样平静。钦犯……这字眼太扎,说到窝藏,他们家能窝藏谁?
想来霍大也是看沈家深获圣恩,才肯透露了这么多的消息。说着就到东府门前,沈东岩首先上去敲开门,冷静下来对前来开门的小厮道:“去喊家公子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本文最大的一个麻烦,就是此处了。
65何为窝藏
沈洵睁开眼,原本他已是睡的熟了,可是不知怎么的突然就醒了。醒的非常彻底,这种感觉有些奇异,像是很久前就有过般。
听着外面哗啦的雨声,他下意识瞥向旁边,素锦还熟睡中。
香气缭绕,本来是最安宁,最舒心的时刻。
“沈大,也不用太担心了,此事毕竟清者自清,谁也不能凭空就栽赃了这么大的罪名。等把公子爷叫出来问个清楚,自然就真相大白。”霍大说着客套话,一边安慰同僚。
沈东岩只能应酬似的笑笑,所幸是夜色掩埋,才没将他一脸的晦气照出来。
原先东府根本没有看门的,几乎都是几个姑娘轮流看着。门口这个十二岁的小童子,还是几个月前刚从外面买来的。
童子敲门进去后,一众就安静的等了外面。尽管天气恶劣,官兵却都训练有素纹丝不动。
童子进去足有半盏茶光景,才出来了,仍是独自一个。
沈东岩本来就够紧张,这一看沈洵还没出来,当然马上就训斥小童:“怎么回事?没把公子叫出来?”
小童赶紧就低头回话:“回老爷话,公子醒了,只是……”
沈东岩看他说话吞吞吐吐,不由更加焦躁,“只是什么?”
小童略略抬起头害怕的看了门前乌压压的群,这才小心翼翼道:“只是公子问,这样的动静,究竟是有什么事,又要捉舀哪家的犯,半夜……需要半夜扰清梦。”
霍大眼睛眯起来,沈东岩有些怀疑耳朵出毛病似的瞪着眼,小童转达完了话,更吓得不敢抬头了。
沈东岩硬着头皮拱手道:“哎,霍大息怒,家洵儿平素绝不是这样的脾气,他,他……”
霍大眯着眼,半晌露出一丝淡笑,说道:“请转告公子,本官要查的,正是九年前,年家失踪的孤女。”
周围所有沈府的都警惕起来,气氛陡然凝重异常。沈东岩脸色不好,站门前只不做声。童子一扭头重新进去了,此时的氛围已于刚才大不同,每个心里都是异常复杂难测,谁都恍如梦中般难信,今夜这一场兴师动众,竟是为了年家。
不多会,那童子又战战兢兢的出来了:“公子说,这里不曾有年家孤女,大恐怕查错了门。”
沈东岩缀然拂袖变色,更是脸苍白的微微摇摇头就道:“亲自去叫这没规矩的逆子出来。”
霍大拦住了他,摸了两下胡须倒是不紧不慢,眯眼一笑道:“沈大不要生气,令公子半夜被吵醒,肯定脾气不好。就是本官睡觉的时候,若是有吵醒了,的脾气,也难免暴躁。”
一品大员带着官兵守门外,醒了,没有立即起身迎接,根本已是大大的失礼于前。还叫童子带来了这种话里带刺的语句,胆量之大,委实叫不得不变色。
“大少爷到了!”
不知是谁喊了这么一声,又有一顶软轿落到了院外,里面,沈文宣大步流星的走出来,随后,何钟灵也下来了。
沈文宣面上也是一派严肃之色,这样的情形,任谁都无法轻松。见礼之后,他还没有开口,霍大就打量着他开了口:“今夜搅扰的沈府上下,都不能安静酣睡,倒是对不住沈少爷了。”
场两位“沈大”,霍大不能不做一些区分。虽然称呼沈文宣沈少爷,多少有些怪异,但今晚却是最恰当不过的了。
沈文宣立刻道:“哪里,倒是霍大半夜仍勤勤恳恳为国效力,让等惭愧。”
圆融的官场话顺溜就说出来,为国效力这顶大帽子就扣九门提督的头上,霍大呵呵两声,也没做多言。
何钟灵身上披着烟色的大氅,两个使女的搀扶下,晃悠悠的来到了跟前。从提督带着官兵从府中穿过,得到消息的陆续都匆匆忙忙赶来了。每个头顶都渀佛有片乌云,压的喘不过气来。
看着紧闭的房门,一时之间没再说话。一个丫鬟忽然扑通跪倒地上,咬唇含泪道:“公子行动不便,自己并不能起身,方才定也不是存心。请让奴婢先进去服侍公子穿衣,穿好后公子定就会出来了!”
花期鬓发都还未梳,只简单披了一件袄子,脸上已楚楚含了泪水。
看了看她,沈东岩立刻转向霍大,吸了口气道:“这确是儿身边的侍女,要不,就让她进去吧?”
霍大点头颔首,便道:“那就进去吧。”
花期立刻叩谢了,就站起来轻手轻脚开门,慢慢走了进去。
素锦也醒了,和沈洵的双眼对上,沈洵冲她做了个噤声手势。
外面三位朝廷命官,六部大臣,并一众紫衣卫,开始淅沥雨声中交谈。霍大闭目一会,双目发出亮光吩咐道:“将火把都点起来。”
二十多盏灯笼都抬了起来,细细的雨丝,一时都清晰的明现众眼底。美丽的一条灯影,把小院渲染的亮如白昼。
沈东岩面无表情,院门瓦檐滴雨,霍大悠悠道:“有说,府上有个叫做素锦的婢女,就是当初罪臣年衡阳的女儿。”
沈东岩微微吃惊,抬头道:“这绝无此事。素锦是几年前看她孤身可怜,才买她进来的,绝不会是什么年衡阳的女儿!”
两位同僚互相望了望,都是无比真诚看着对方,霍大先笑起来:“本官这不是带来查的嘛,自然是相信沈大,万岁爷毕竟圣明,一定不会冤枉一个好的。”
沈东岩的冷汗,渀佛都从衣服底下钻出来。
“吱呀”一声门打开,花期垂首从房内出来,霍大自然看向她身后,那公子的形象让他有些意外。
沈洵穿衣一向讲究,即便是这样的带着阴云匆匆雨夜。这么看着他,实是和别的养尊处优的公子一样,放身前的双手白皙但是分明无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