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红扇望见她,笑了笑,道;“少夫人还吩咐了一句,让阿久姑娘日后,就到大厨房去当差,姑娘手艺好,府里其他人也想有机会尝一尝。”
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让阿久勃然大怒。她当场变色,抖着手指着自己:“少夫人、还让我走?”
连沈洵都没开口,那少夫人居然就想把她从东府赶走吗?!
红扇和喜鹊两个,是上次随何钟灵到东府的仅两个丫头,所以东府的人红扇都认得。看阿久气的说不出话,红扇还是微笑的样子:“少夫人是这么吩咐的,以后东府没了小厨房,少夫人体恤下情,阿久姑娘明日到大厨房上工,二公子就还能吃到姑娘的饭。”
这简直就□裸的威逼加胁迫,屋里听到的几个丫头都面面相觑异常难以相信。
阿久听到还让她明天就走,当下更浑身发抖。隔着一层窗,红扇听到沈洵的声音,清晰的传出来:“阿久就不去大厨房了。替我谢谢少夫人,但阿久素日在我这里还有一些别的事,总是走不开。”
阿久怒气冲冲的盯着红扇,红扇事先得过吩咐,见好就收,既然沈洵都说话了,她也就如实道:“那奴婢去回了少夫人,打扰公子爷,奴婢告退。”
说罢真干干脆脆走了。阿久气的摔手,花期和荔儿都赶出来,一人一边扶住她肩膀,安慰起来。
屋内素锦和沈洵相望,素锦张了几次口,才说道:“昨天才担心不好找老太太讨东西,现在换了少夫人……”
沈洵轻拍着她的手,没有言语。
听着红扇的回禀,基本和自己预料的一模一样,何钟灵心情大好,戳着沈昭的鼻尖就笑道:“这事上,定然是要各让一半的,那二公子舍不得自己丫头,便宁愿默认了我的做法。”
红扇笑道:“夫人聪慧,奴婢心里也佩服。”
何钟灵头一次这么心满意足,想象近日的各种不如意,终于因为今日的事情有所缓解。她叫来乳娘,把沈昭抱了,对红扇道:“你退下吧,我眯一会。”
因为心情舒畅,即便晚上沈文宣外出留宿,独自一人的何钟灵也没有任何不快,酣甜之后,早上她亲自到大厨房去,把管事张婆子叫来吩咐一通。
张婆子一早得到了消息,满面红光道:“都备妥了!奴婢会专门打理出一间灶台,保证二公子的饮食准备的妥妥当当的。”
经过上次茴香一事,就可知东府那位爷的舌头是不易糊弄的,所以张婆子这次是真尽到了心,何况现在老太太又上头看着,把那位公子伺候好了绝对没坏处。
但她又小心问何钟灵:“昨儿还听说,要把那阿久配给大厨房,今儿还来不?”
何钟灵意味深长看了她一眼:“阿久姑娘被二公子留下了,舍不得她来大厨房。”
张婆子眼露失望,但随即又笑了起来。“奴婢还是要谢谢少夫人给奴婢这立功的机会……”
何钟灵转身道:“我知你与那阿久有过节,上次她砸了大厨房,也害的你挨训。但你只记着以后更用心伺候好了,别再糊涂着了道。”
张婆子恭声道:“奴婢谢少夫人教诲!”
于是谁都知道清早少夫人亲自去了大厨房一趟,为了东府的事,更是特意吩咐了下人。何钟灵自己也知道,许多事不必急在一时,事先留一个好口碑,比什么都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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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总是憋屈憋(22:11)
东府的丫头们憋屈了几日,也就渐渐放下了。除了阿久,她素来性子又烈,贺言梅还没得罪过她,她就处处不顺眼了。这次大少夫人明摆着使了手段在她身上,她自个又无能为力,只气的几夜都没睡好。
后来,是沈洵亲自把她叫去了,也不知在屋里劝解了什么,阿久那倔驴子才渐渐好了些。
看这段时间少夫人也没来搅扰她们,吃的用的,似乎和以前也没差,无非就是一日几遍,多了些陌生人送饭菜送衣料过来。只要装着眼不见,那些人待了一会也就走了,也没造成多大的影响。
但是丫头们心里都雪亮亮的,这少夫人现在是光明正大来明的,先吊着她们再说。如今东府再不是那闭塞的了,外面的手随便就能伸进来,堂堂少夫人想做什么还不是轻而易举吗?
就像自己的家,被人侵占了。姑娘们现在在沈洵跟前服侍,都挂不起笑脸儿。一副不乐意到天上的样子。
对此,沈洵也只能更装看不见了……
许多事,他也不能如何,应该说也是不值当去做的,若是真的分分都计较,恐怕东府自此后更无安宁。
他只能做他该做的,就不知丫头们是否真的能理解了。沈洵叹道:“我今日想出去走走。”
出去走走是好事,素锦立刻找来大氅,仔细给他穿上了,这才推着他轻轻出门。
屋外积雪还没化尽,虽然几个花园的花都凋谢了,但边缘还栽种着冬季的雪松和寒梅,围绕起来的景色也甚美。
所以素锦就要推着他往花园去,没想到刚转头,沈洵就道:“推我到府外转转吧。”
素锦只稍微愣了愣,便调转方向,向东府大门方向去。
老太太今日激动的是不能言语,她那座位上,坐着管事的王三媳妇,并另外几个常伺候的婆子妈妈,阵仗齐全。
老太太激动道:“你才刚说的那些话,可当真?”
那王管事也是一脸喜色,他也是沈府当差多年的老人,听到这个消息同样打从心底高兴:“那当然,圣旨都下了!大少爷上朝时候听来的消息,是万岁爷亲自说的,要召回老爷呢!”
老太太双眼都涌现出泪花,颤巍巍从椅子上站起,双手合十祷告道:“老天保佑!我儿!我这些年日念夜念!想着他在外的凄苦、总算、总算,苍天保佑啊!”
一时再也忍不住老泪纵横,或许在她有生之年,她几乎没想过会有这样的好消息。若说她对两个孙子,都是疼的如命一般,那沈东岩是她腹中出来的亲子,当年的骤然分离,直如生离死别没两样。一年一年过,沈东岩又音讯寥寥,她封封含泪去的信,都石沉大海,这才心灰意冷,难以维持。
眼见老太太情绪如此激烈,在座的几个婆子媳妇也都一齐抹眼泪。王三媳妇就上前,主动搀住老太太,且劝且叹,“老爷是个有福的,许多年也是蒙老太太挂念着,这才更添福泽,日后定是苦尽甘来,步步锦绣!”
王三媳妇和王妈妈一样,都是个嘴甜讨巧的,说出的话常能哄得一圈人开心,在外围事务中,除了她家老头子,也就她最得倚重。
好不容易劝住了,老太太又连连咳嗽,唬的几个媳妇子忙拍背揉胸,折腾了好一会才好转。老太太是到底年纪大了,即便是高兴的事,她情绪波动之下也难以缓过劲。
靠在椅子上的老太太双颊赤红如火,王三媳妇赶紧倒了杯水,扶着她慢慢喝下,旁边的人不住口的劝,“这老爷肯定说回来就回来了,老太太您千万保重身体,可别让老爷见着您了再伤心啊!”
老太太流着泪道:“他走了那么些年,一点也不想着我这个老子娘,我死了他会伤心吗?!”
王妈妈吓得忙拍胸道:“哎哟老太太!可不兴这么说啊!您想开些,沧州路途遥远,一来一回两个月都打不住!没准儿老爷给您的回信,都在路上出岔子了!您可千万千万想开了……”
老太太伤心至极,满屋子人围着说尽了好话,王三媳妇怕有个万一,还想使人先去请个大夫来,被她家王管事冷静止住了,这要真再把大夫请来,本来是好事,给别人看见了还不定以为沈家主屋出了什么事。
但王管事也是紧盯老太太反应,老太太伤心了一阵,毕竟自己儿子回来了,高兴总大于别的伤心。等她回过味来,觉得两眼哭的有些模糊,叫马婆子去打了盆热水,自个用软毛巾擦了擦眼,方才舒坦。
老太太对王管事道:“今日到底是你的功劳,带来这么件天大的喜事,你和你媳妇都尽心,一会子我让账房给你们夫妻拨些赏钱,辛苦你们跑一趟。”
王管事和王三媳妇都堆起笑,敛衣下拜道:“奴才、奴婢谢老太太的赏!”
那边王妈妈和马婆子,拼着命劝老太太先要卧床休憩一番,之后不容分说就把老太太扶进了内堂。
消息暂时其他人也都还不知,沈文宣在朝上还没回来,天冷,何钟灵不宜把沈昭带出户外,却难得清闲的带着丫鬟去散步赏景。
素锦和沈洵一同出来,并没有觉得有什么异常,素锦是时常在外面走动的,知道何处景色更好一些,便推着沈洵过去。
也只有推轮椅的时候,素锦占据着居高临下的有利位置,她就喜欢观察沈洵。连她自己都没有注意到习惯是什么时候养成的,这个时候,沈洵不可能看见她,但她,却可以非常轻易的掌握沈洵的情况。
她有时候就想,不知道沈洵是不是也经常在她不注意的情况下,也这样细致入微的观察过她。因为许多时候他对她的洞察力,都是从细微处着眼,连她自己都想不到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