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千染已无法冷静,从她年幼开始,水玉就一直伴在她的身边,从前世水玉的不幸身死,到这一生,两人相扶相携,她对水玉的感情早已超过了对宁常安的母女之情。
她怕,怕极了,她怕这一次的重生,她依然逃不过死亡的命运,那她的水玉,她必然也留不住、守不住——
水玉摔下时,内力已被对方全部化开,左肩先落地,她听到一声骨裂,就知道她的肩骨一定是碎了,她仰头朝着上,想看看伤她的人究竟是谁,但当午的太阳正好射进她的眼里,一阵阵的头昏眼花,却听到沈千染撕心裂肺的声音喊着她的名字,心头刹时如冲进了针尖,拼了力气回应,“二小姐,我在这,我没事……”
可惜人声顶沸,沈千染根本就听不到。
人群还在流散,高漠见沈千染象无头苍蝇般冲着,瞳仁里风云涌起,顾不得冒犯,一把扣住沈千染的腰,喝着,“娘娘,你呆在轿里,让属下去找人!”
“不,我也要去!”沈千染眼眶里全是热泪,早已视线模糊,她闭了闭眼,泪如断线的珍珠落下,睁开后,一双凛冽的眼睛缓缓倒进高漠的眼中,冷气森森地说,“带我过去,我要亲眼见到水玉的安全!”沈千染知道,高漠奉兰亭之命决不会离她半步,她若离开,这里的暗卫会大部份随她离去。那谁来救水玉?
所以,只有她也去,高漠才不得不去。
高漠不得已只好随她,但为了防止刺客混在人群中,便令所有暗卫现身,将沈千染团团围住。
幸好人群散得很快,沈千染一眼就看到半蜷在地上的水玉,惊得全身发凉,发了疯似的冲过去,“水玉,你怎样了?你怎么样了?”
水玉气力全失,肩头又痛得历害,一时无法起身,只能用力地笑,“没事,二小姐,水玉没事,您别哭,水玉只是摔了一下,一时半会起不来!”她咧着嘴,又扮了一个鬼脸,朝着沈千染吐了吐舌头,“水玉让二小姐担心了!”
钟慧很快就跟到了沈千染的身边,突然,她感到一阵异样,身后就好象被一双眼盯着,有如被蛇盯上。钟慧迅速回身,她的双眼竟象是能透过重重幕帷看到对面客栈的二楼窗后站着一个白衣的男子,碧眸在阳光下闪着森森的眸光,他也在看着她,竟也不避她的眸光——
钟慧只觉得恐惧如狂潮席卷而来,她甚至无法分清那是一种怎样的危险,就尖声发出长啸——
高漠一听钟慧发出最高级别的示警,心一凌,低低一啸,示意第二层守护的暗卫马上警戒!
“捉住她!”凤南天碧眸一沉,紧紧咬住钟慧的身影,这个孩子明显是天赋异禀,如果他判断不错,这个孩子肯定也他的南皓国有某些联系。
瞬时,二十几个白衣侍仆破窗而出,个个好象完全了解主子的心意一般,齐齐攻向钟慧。
“散开!”高漠凭着气息感到冲他们而来是他生平见过最强劲的力量法阵,象是一种逆流的旋窝要将他们吸走一般,他喊出声音时,两手已各提了沈千染和水玉朝着气流旋窝外撤去,而另一个雷霆暗卫也提了钟慧的后领朝着另一方向撤去。
在撤开的那一刹那,他就判断出,这个人一定就是南皓国的凤南天,根据暗卫近来搜集到的信息,他知道凤南天拥有某些普通人无法抗衡的神秘力量。
高漠双足一落地,眸里杀气遽时立起,“用夺魂针!”命令一出,暗卫齐齐一掷,银针如暴雨般射向白衣侍仆的法阵,借着气流的旋窝很快地射向那白衣的侍仆。
夺魂针的阵法,是暗卫营里研制出最残酷,破坏力最强的一种阵法,在兰亭血洗皇宫时,他们对外围的赵家死卫就是采用这种阵法,将他们一网屠尽。
白衣侍仆反应非常敏捷,齐齐退开时,水袖突然拉出三丈之长,朝着钟慧卷去。一举一动,配合得天衣无缝。
“她们目标在钟慧,我带娘娘走,你们保护钟慧!”高漠很快判断形式,如果形势恶劣,可以牺牲任何人。
沈千染这时候也知道,她留下来只是个累赘,但留下钟慧,她实在于心不忍,远在对面的钟慧似乎有感应到她的心情般,竟大声喊了一声,“娘娘,钟慧没事!”
凤南天原本紧紧盯着钟慧的眼眸本能地循着钟慧的眼线看向另一方,那一刹,竟是呆了。
此时的沈千染面巾早已被方才的气流卷走,一头的青丝墨发微散,在璀灿的阳光下,肌肤如雪,而一双如星辰的皓眸辉洒着粼粼的水光,美得令人他的心脏都漏跳了三拍。
人世间竟有这样的绝色!
凤南天嘴角渐渐掠出弧纹,丝丝欲色张扬爬上他的俊颜,碧眸再也不看钟慧一眼,近乎贪婪地盯着沈千染那一张倾国倾城的容颜。
他一直戏谑着兰锦,让他扮作女装让他过过眼瘾,眼前的女子他甚至不用想,也知道,一定是沈家二小姐,原来,想象兰锦女装的妖颜与见到真正拥有兰锦容貌的女子完全不同。
兰锦和沈千染最大的区别是在一双眼眸,可他更喜欢沈千染的,她的眼让他想到了夜空中最亮的一颗星星,千百年来那样璀灿夺目,让人如此渴望却从不曾有一个人能摘得到!
蓦地,眯起沉沉碧眸,他察觉到了他们欲抛下钟慧带着沈千染撤离。没有任何犹豫,双足一点,挟着冰天雪地的寒凛之气,如大鹏展翅般地掠向沈千染,并成功地拦住了高漠的去路。
“把她留下,爷看中了!”凤南天白袍迎风,温和如轻舞,却杀气如天网,纷纷扬扬自上朝着高漠兜头罩下,这一刻,高漠只有选择放弃水玉,全力护住沈千染,所以,他一侧身,欲让水玉一边对上了凤南天。
或许是沈千染太聪明,仅仅是一刹那,就意识到高漠的选择,她蓦地推开高漠,朝着凤南天的方向冲去。
她有一种感觉,水玉如果落进眼前男子的手中,会被瞬间撕裂!
凤南天伸出手就欲将沈千染接进怀中时,身形一动,就上了另一家茶楼的顶层。
高漠随手将水玉扔给近身的暗卫,整个人如利刃出鞘般地射向凤南天。
“小心美人血溅三尺!”凤南天搂着沈千染朝着高漠狂妄一笑,捏了捏沈千染的纤腰,将她稍一推,把她当成一面人墙挡住高漠的攻击。
高漠气得七窍冒姻,生生的撤了内力,站在了一丈开外,他万没想到这个凤南天堂堂一国的帝王,所做的行径竟是令人如此大跌眼球。
“美人,委屈你了,谁让你的人苦苦纠缠不放!”凤南天双手盘在她有腰上,笑得人畜无害,在众目睽睽下毫无顾忌地俯下身,亲向沈千染的脖子。
沈千染背对着他,腰身被她固住无法逃脱,而两人站的姿势,她一时无法推开,在无法避开的那一瞬,她索性用头狠狠地朝着凤南天的脑袋咂去。
她的后背正贴着他的前胸,这样的距离,他想避也迟了,只觉鼻头被重重一击,瞬时感到鼻腔里有两股热流冲了出来。
凤南天腾出一只手,一拭鼻翼,手背上一摊明晃晃的浓稠鲜红,心里恶狠狠的诅咒一句,碧眸深眯,阳光下折射出粼粼的杀机,倏地掌心发力,将沈千染的身体转了过来,左掌同时举起,象往常一般朝着她的脸狠狠地煽去——
那一瞬,碧眸照进了一双冷得冻伤一切的眼眸,是一双他从不曾见过属于女人的眼眸,没有恐惧、没有羞涩、没有卑微的讨巧、甚至没有戒备和不安!这一双眼象极了天上落下的一颗千年繁星,美丽璀灿却无一丝的温度。
他玩过无数的女人,每一次女人在初次见到他时,都有不同的一面。
面对恐惧的,他便将她晾在一旁,毫无顾忌地与别的女人欢好,做足了浪漫情人的样,最后让这女子心甘情愿地伏于他的身下!
面对羞涩更简单,他会在六面放满一琉璃镜的房间内将她压于身下,只要那女子一睁开眼,就可以看到自已不同角度的姿势,一次不行,就两次!
他喜欢这一种过程,象是在玩一种捕兽的游戏,猎人捕的是活物,而他捕的是女人的心,抓到手里后,或是捏碎,或是解剖探究!
而眼前这一个,似乎与所有见过的不同,她不怕他,对他扬起的巴掌,不闪不躲!
怒气瞬时掠去,像是退潮的水,抽走二十多年的习惯,那带着掌风的巴掌在贴近她脸颊地那一瞬被他生生地撤开,手腕一转,捏住了她的下颌,逼着她抬着与他眸光相接,最后,他嘴角一抽,碧眸里蓄满柔光,竟恬不知耻地迸出一句,“爷不打女人!”
沈千染冷着脸没理会他,权当他是空气。方才凤南天扬起手掌时,她其实完全有机会用怀中的针刺进他的腰穴,可她并没有把握在那一瞬她会逃离他的魔爪,所以,她不避不闪,想挨下这一巴掌,等待最佳的时机,以配合高漠的解救。
高漠却忍不住都要为凤南天的无耻喝彩,那天他在香雪莱把赵十七的脸煽得跟猪头一样,而且瞧那身手身肯定没少打女人,打得干脆利落,噼叭振得整个茶居都听得到!
高漠及留下来的暗卫团团围在四周,畜意待发,却忌于沈千染在凤南天的手上,没人敢擅自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