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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凰斗:携子重生 (半壶月)


她拼命地伸出手想拉住他,可他含着笑,推拒开,转身时,如挟带着雷霆般的乌云随风而逝……
每回梦到这里,她就被心脏撕扯中的疼痛惊醒,她不知道,为什么她每一回梦到他,就是撕心裂肺地感到疼痛,好象那个人不是一个梦幻,而是她体内的一部份,当他挣开她的手离去时,她的心被他一起带走,同他一起卷进了那滚滚地旋窝之中……
这个梦已经纠缠了她整整三年。初时,她以为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可后来,同样的梦频频出现,甚至她能在梦中清晰地闻到他身上传来的那青草的香味。
因为她自小离开父母,在义净身边长大,居于幽静的竹林之中,偶尔会随师父游走于民间,看民生百态,记忆里看到的全是赤足插秧的小老百姓,象这种穿着顶级绣金的衣袍的男子除了自家的兄弟,其它的男子从不曾遇见过。
何况,那般如神砥的男子,让人见了又岂会轻易相忘?
她可以断定,梦中的这个男子是她从未曾见过。
最后,她把梦里的境况向师父求解,义净告诉她,将来她会遇到这一个人,如今只是时缘未至!
执画侍候她多年,知道小姐的心事,看到她近于崩溃的神情,忙喝令一众侍婢,“小姐的话你们没听到,快点开出路!”
众侍婢忙应声,分开两边推着人群,口中斥声,“快让让,快点让开!”那几个丫环会是练家子的,那些寻常百姓虽然不满,也敢怒不敢言,挤出一条路后,黄裳少女终于在丫环的搀扶中出了人山人海。
可放眼四周,哪里有那黑袍男子的身影。
此刻正沐在晚春近初夏的阳光下,她感到周遭的一切是那么刺眼,她倏然地闭上了眼,又开始感到自己手脚冰冷,心脏开始抽蓄,梦境带来的记忆开始翻滚,浑身的血液都顺着蓝色的血管逆流到大脑和心脏,她终于遇到他了,可他的身边呵护着另一个人。
“小小姐,或许您瞧错了,梦里的人怎么会出现在世间,或许只是相像吧!”执画看着伤心的小姐,轻轻安抚着,“我们先回客栈,明天我们得回京城了,小姐六月就要及笄,要是老夫人发现小姐又偷偷地溜出来玩,一定会派人看得更紧!”
黄裳少女恍若未闻,她复睁开眼时,清眸如同一片静谧的湖水,沉到底地死寂,好像死刑犯临刑在等秋后问斩一般,无尽的绝望和恐惧。她知道自已不会看错,哪怕仅仅是仓促扫了一眼,她也不会看错!
“小姐,我们回京城好不好?”执画后悔不迭,她不应该顺了小姐的心意,护着她偷偷离开永安候府。
“不!我现在不想回去!”她轻轻挣开执画的手,茫茫然地向前迈步。她不知道去哪里,她只知道她不能走,或天见可怜,她或许还能见他一面。她想问一问,是否在他的梦中,也曾有一夜没有完成的洞房。
“小姐,方才那冒着小姐的名行骗的人,难道就轻易地放过她们?”执砚性子有些大条,只道自家小姐是因为被人冒犯而不悦。她有点不甘心地回头看了远处的搭台一眼,眼中满是鄙夷,“凭她们也配提小姐的名讳,连小姐的名字也不知道,说什么小名十七,真真笑话!”
原来,当初赵家好不容易生出了个女儿,因为太宝贝,起了上百个名字,老夫人也不满意。因排行第十七,府里上下,就先十七、十七的叫着,结果一叫叫到了五岁,老夫人还是没定下名字。
最后入私塾时,老夫人熬了一夜终于想出了宝睿这个闺名。结果夫子直接点名叫她十七,府里上下也觉得十七叫得顺口了,赵十七这个不伦不类的名字,反而成了她的真名了。
执画微斥地看了一眼执砚,“难不成叫小姐抛头露面指认她不成?小姐什么人,她们又是什么身份?况且,都提点到这份上了,还有人愿去捐这个银子,被骗了也是活该!”
微风吹过,竟比冬日的风霜还要刺骨,赵十七只觉胸中阵阵翻滚,尽是难抑的呕意,泌了一身的汗意。她没心思去听两个小丫头拌嘴,依然盲无目地地前行着。
执画看到侍婢把马车驾了过来,便上前扶住赵十七,担忧道,“小姐,要不我们先上马车吧!”
赵十七失魂落魄地应了一声,突然闻到了一缕檀香味,神思渐渐清明,她看了一眼执画焦虑的脸,轻声吩咐,“去雁山吧,我想去烧柱香。”
“好!好!”执画偷偷地嘘了一口气,扶着赵十七到马车边,一个侍婢在她的脚下搁了把小圆凳,让十七踩上登上了马车。
除了贴身的执画和执砚陪坐在马车里,还有两个坐在车头驾车,其余的四个分别上了马,一行人便往丽水府的东北方向去。
京城,金銮殿。
“一个小小的粮商,竟然敢趁机抬高粮价,皇上,以微臣之见,此例断不可开!”刑检司高大人一脸怒气,中气十足之声响彻大殿。
“若不按这个价,人家不愿卖,高大人难道想到跑人家东越去强买强卖不成?”文志斌冷然一笑,上前一步,谨声道,“皇上,那东越的丁胜奇已放出话,少一两也不会卖给西凌,他是东越最大的粮商,又是皇商,只怕未必会惧我朝天威!”文志斌大伤初愈,声音不大,但句句凿实有力。
一直站在文相正对面的不吭声的柳相,此时亦略移出半身,双手朝前一揖,躬声道,“皇上,此例一开,其它的粮商纷纷效仿,只怕届时我朝倾全国之力也不够镇这一场灾!”
刑检司高大人马上附合一句,“三倍的价格,这简直是趁火打劫!决不能姑息!”
此语一出,众臣纷纷给予回应,这次大灾,户部已三次拨银,款项之巨,数年的赋税都无法填补。
“其它粮商,若西凌有一个粮商手上有粮,还要去东越采购?柳大人,您真是朝堂之上久坐,连民间什么行情都不知道!”文志斌冷冷一笑,他昨夜在南书房当值了一夜,从沈越山清理出的各地奏折看,西凌此时已是无粮可购。
柳相闻言,又是上前迈出一步,立于朝堂中央,双手作揖朝金銮殿之上,眸光带着鄙夷刺向文志斌,“文相,你在府中养了这么久的伤,我看你也不知道,那丁胜奇敢如此放狂言,是因为他身后有高人指点吧!”
文志斌神色微微一敛,上前一步,正色道,“请柳相赐教!”
柳相冷冷一笑,转回首,上前一步跪下,谨声道,“皇上,据微臣所知,这丁胜奇于半年多前,就在西凌大肆采购粮食,以微臣粗计,动用的白银竟高达三千万两之多。以微臣拙见,谁也没有预测出如此百年大灾前,是不会做出如此疯狂的购粮之举。所以,微臣敢断定,这不是一种投机,而是蓄谋!”
此言一说,金殿上瞬时议论纷纷。多数为讥笑之语,这种蓄谋难度也太高,先不说是预测到天灾,连官仓里的粮食外面完好,中间部份发霉也全预测到,这岂不是天下奇闻?
若论以前,众臣也不敢当众讥笑柳相,但如今贵妃身死,太子失势,柳家也只有一个好看的名头撑着罢了。
众人正交头接耳之际,金銮殿上一声冷冷地哼声把满殿的嘲讽的大臣硬生生地,将半数的余话咽回肚里。
这冷场,不妙呀,还是观望吧!于是众人噤声若寒蝉!
“皇上,方才柳相一席话,微臣倒觉得有八分在理!”文志斌突然上前,跪在了柳相的身边。
“两位爱卿平身!文卿就说说,柳相这话理在哪?”兰御谡没有正正经经地坐在龙椅之上,而是半靠着,整个身子半陷在软软的团蒲之上。
文志斌站起身后,正色道,“大灾并不难预测,之前钦天监曾有预言过西凌今年有大灾。而粮库发霉是地方官掌管不利,在雨水过足的季节,没有及时调整储粮的方法,有些有经验的的人,肯定是早前就会推测出现粮仓发霉的结果。”
兰御谡脸色微微一变,冷声道,“爱卿是怀疑朝中有人将本朝这情况泄露给了东越丁胜奇?”
文志斌沈呤片刻,不无否定的道,“皇上,若真有此人,可堪任大用!”
刑检司高大人这回连脖子都气红了,指着文相一脸的难以置信,“文丞相,按您说的,若确有其事,这人就是坚守自盗,怎可大用?依本官看,因下七道刑罚,让他知道,犯我朝刑律该受怎么样的惩罚!”
文志斌斜了他一眼,不理会一脸义正填鹰的高大人。
这时,殿外传来气喘息息的太监尖锐之声,“启禀皇上,江南八百里加急,江南提督李大人传来的八百里加急!”
帝王手一挥,赵公公忙疾步下台阶,迎向殿下跑来的小太监,接过后,跑着上了台阶,拆了封后,双手奉给兰御谡。
众臣秉息看着帝王手中的信笺,只凭着信笺的大小,也看得出聊聊无几个字。
正悄悄地议论着江南又出了什么急事,会传来八百里加急时,只听一声巨响,帝王案桌前的杯盏粉碎于金石大殿上,瓷碎末,茶渍四溅。
一时间,满殿之上,众人皆齐齐下跪,金銮殿之上瞬时鸦雀无声!
兰御谡将手中信笺撕个粉碎后,尚不解恨,一手拍在龙案之上,脸上的震怒和急剧的喘息惊得底下的众臣,个个呼吸皆压制于腹腔之中,谁人敢于此刻吭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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