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御风又是冷冷一笑,脸阴沉得仿佛能挤出水来,威胁着,“珍妃说什么你全应下,没有用的话,你最好咽在肚子里。听明白了么?”
“明白……了。”她瑟缩地环抱着自已,这样的暖春,她却觉得周身冰冷刺骨。
到了外寝房,银姑进去通报一声后出来为兰郡王掀了帘子,谨声笑道,“奴婢给郡王爷请安了,郡王殿下,娘娘有请。”
兰御风脸上含着闲释的笑
着闲释的笑,阔步而进,身后的申柔佳唯唯诺诺地紧随。
珍妃此时已是盛装,站在圆桌边插着梅枝,看到兰御风进来,笑着道,“十七弟,你坐,银姑,看茶!”
银姑笑着应了一声,走到贵妃椅边的茶几上,倒了杯茶,恭恭敬敬地端了过来。
兰御风接过后,随意指了指低头伫在一旁申柔佳,笑道,“皇嫂,人我已经带来,是个机灵的角色,有什么您直接吩咐,她会照做。”他微微啜了一口茶后,笑道,“要没什么事,皇嫂,那我就先告辞!”
“这夜深了,皇嫂就不留你了,十七弟若有空,就到本宫那坐坐。银姑,你替本宫送送兰郡王。”
“多谢皇嫂!”兰御风放下茶盏,朝着珍妃微福了身,也不看申柔佳一眼,便掀了帘子出去。
夜已深,珍妃也没有时间与她兜圈,扔了剪子后,走到申柔佳面前,上上下下地看了她一会,指了指妆台边的一盆水,冷泠地吩咐,“把脸洗干净了!”
“是……”申柔佳心跳加速,不敢磨蹭,忙手脚麻利地把脸洗了两次,擦净后,走到珍妃面前十分乖巧地站着。
“本宫听说,在千魅坊卖艺的姑娘,多数出生不错,只是后来家道中落,你又是哪门哪户的女儿家?”珍妃挑了她的下巴,摆弄着她的脸,象挑着货物一般,细细
端详了会。
眼前这姑娘,净了妆,看上去倒象个大家闺秀,那一双水眸我见犹怜,确实让人看了喜欢。
“民女……”忆起连番的遭遇,锐痛从心底深处刺出,仿佛象荆棘一般四处漫延,同时戳到五脏六腑上。如果,她有一个好的出生,她怎么会活得如此卑微!
眼前的妇人今晚就要把她祭在血坛上,可她连反抗的力量也没有,由着她去剔鳞剖骨。
珍妃对她的悲伤视而不见,更不以为意,只道她是想起家落中道而伤心,又看了看她几眼,蹙眉道,“本宫怎么见你有几分面熟?莫非你是哪个大臣的家的女儿?”
“娘娘——”心思一闪,福至心灵般,她马上跪下,哀声哭泣道,“娘娘您认不出民女了?民女是申柔佳呀,民女的亲姑姑是沈尚书的二姨娘申氏,民女以前进过宫的,还给娘娘您请过安。娘娘,您说对了,奴婢确实家中遇变。三年前,沈家二小姐先是残害了我的姑姑,如今,她也不知道从哪里回来,她就不肯放过我,先是让我爹落了大狱,又逼着我卖身于千魅坊,她把我姑姑定得人不人鬼不鬼还不够,她是把民女往死里的整。娘娘,民女的命好苦呀,民女都不知道到底是哪里拿罪了她,她要这样对付民女。”两人一起策划在马车上动手脚时,申氏曾透露些给她,只要扳倒宁常安,就有人出面帮她扶正。并得意地告诉她,此人的身份很高,是宫里的娘娘。
这些年,她也参加过几次后妃举办的宫宴,知道兰御谡后妃不多,敢如此承诺的娘娘也不多,除了柳贵妃就是珍妃两人。
她权当赌一赌,此人就是珍妃,如果赌对了,那她的这一番话必能引起珍妃的共鸣,引得她对自已的一份怜惜。
或许,她也会念在申氏曾经为她效过犬马之劳的份上,放她一马。想找个人上兰亭的床,这沈府中丫环多的事,再不济,珍妃的身边也有宫女可以顶替。
可惜申柔佳错估了,珍妃在西凌后宫浸淫了二十多年,早已把人的所有的同情心和良善磨得连渣都不剩,眼前的女子在她的眼中,不过是一粒棋子,如果她达不到目的,或者说,申柔佳一完成棋子的任务,她就会申柔佳的性命来挽回自已儿子的心。
不过,申柔佳的一番话倒让珍妃对沈千染更加厌恶。
“先起来吧!”珍妃假意难过地叹了一声,扶起她,语声缓缓道,“说来也巧,本宫近来也正是为这个沈二小姐心烦,所以才卿点了你。”
沈千染,原来珍妃找她来是对付沈千染的!她心里叫嚣地狂欢,这世界上,决不会有一个人比她更恨沈千染!
“娘娘要民女做什么,民女一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终于遇到一个强大到足以置沈家于死地的人了。既使从今天起,让她化身边珍妃手上的一把刀刃,只要能伤到沈千染,她也愿意!
珍妃轻轻一叹,缓缓将沈千染引诱了兰亭的事道出,最后一叹,眸中带着深意的幽然看着申柔佳,“本宫倒不在乎家世,只要清白就可以。可是那沈家二小姐岂是个简单的姑家,莫说这三年失踪,就是眼下勾引我皇儿的手段,亦令本宫深感忧虑,所以,本宫不得不出此下策。申姑娘,你既是好人家的女儿,你父亲也曾官拜六品,你也算个官家小姐。你看,这事你愿不愿意一试,若是成了,虽不敢说是正妃之位,妾氏是肯定许的。”
怎么又是沈千染,凭什么,凭什么兰亭这样的人也会瞧上她?她不是和南宫太子眉来眼去么?对了,一定是在鞍都镇,那一晚,她看到兰亭一直目不转睛地盯着沈千染。
难怪,那夜兰亭对她那般狠辣,果然是沈千染在捣鬼。
可她太怕兰亭了,那个风华无双的男人,却拥有一颗比魔鬼更可怕的心。那晚回忆就像是被诅咒一般印刻在她的脑海中!
珍妃并没有错过申柔佳脸上表情的变化,她并不知道申柔佳此前经历过什么,她只道,兰亭如今的声名已让女子听而止步的程度,不由得心中更加焦虑,这长此以往,那还得了?
她微笑,闲适的话中透着不经意的开导,“俗话说,一夜夫妻百日恩,你若成功,我的皇儿自然会念着这一夜,既使恼了,也不会拿你怎么样。可若你能让皇儿从此迷恋上你,本宫也不会阻止你成为宁王府的侧妃,你好好想一想,这事值不值得你冒险。”
“娘娘,并非柔佳不愿,而是……柔佳可能根本无法近宁王之身,就会被他……”余下的话被她吞进腹中。
珍妃比她更了解兰亭的性情,忙婉声笑道,“这个你不用担心,你留在此处,本宫离开时,在这里燃一段催情香。届时,本宫会让宫人去传话,就说本宫身体不适,皇儿必定会前来探视。只要进了这寝房,催情香会暂时令他迷失。你只要在你的唇上涂了这种药,让他沾了些,他就会把你当成他的心上人。”珍妃缓缓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瓷罐,“这种药,极为珍贵,连宫中也没有。申小姐,你想好,过了这个村就没了这个店!”
“可若是他醒了呢?”申柔佳惶惶不安,脸色凝重,以她对兰亭的了解,他一醒,只要发现是她,她只怕死都不知道怎么死。
“药性没有那么快过,在这之前,本宫会领着沈二小姐来,她看了,自然就会对兰亭死心。”珍妃冷笑,对付沈千染,只要让她遭受宁常安的命运就行,只要沈千染亲眼看到兰亭与别的女子欢好,她这一生定然不会再接受兰亭,虽然她这样做可能会伤了儿子的心,可是血终究浓于水,时间会挽回她和他儿子的一切!
这么说,她有时间在他清醒前离开了?申柔佳的心微微一恸!可是,她不是白白地丢了自已的贞操么?
“当然,申小姐若足够魅力,让皇儿从此迷上……只怕这皇城里头,没有哪个大家闺绣不羡慕。本宫的皇儿可不是风流人物,对女子一向眼高过顶,这宁王府不但没有侍妾,连个通房丫头也不曾有过。”
是呀!若能够成功掳得兰亭的心,那就代表唯一。
赌么?这一次与浴池毕竟不同,因为多了肌肤相亲,男女这间一旦跨过了这个界线,那就什么也不同了!
而且,兰亭不曾沾女人的味道,所谓食髓知味,或许,兰亭为此迷恋上她!
似乎嗔和喜同在,希望和绝望并肩。申柔佳身和心如水火在交战,情和智在纠缠!
“月已中天,良宵苦短,申小姐,你决定了么?”
“好!”申柔佳咬咬牙,这样的机会一生只有一次,若是老天眷顾,她不但打败了沈千染,还同时拥有了兰亭这样的风华无双的皇子,一生拥有专宠!
珍妃满意地
珍妃满意地笑了笑,行至妆台边,指了指那妆台上的一柱香,“你先进内寝沐浴,换洗的衣服本宫已经为你备好。好了后,就点上这段香。你只有半个时辰时间,所以,手脚快些。”
“是,娘娘!”只要一盏茶时,她就能漂漂亮亮,清清爽爽地迎接兰亭的到来,在千魅坊,一堆人一起住着,沐浴都要排着队,她早就习惯在最短的时间内做好每一件事。
珍妃一笑,转身的一刹那,眸色忽而锐利嘲讽,忽而深邃如潭。
这样下三滥的女子也想以后得到她的皇儿的专宠?哼,只要明天她带着沈千染看到这一幕,她就会将申柔佳秘密处死,决不会让她有机会说出今晚发生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