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苦笑,这就是家里精挑细选送来的人啊,送来个不知道那方的钉子!
“起来吧,你们都好生伺候着”,刘秀懒得看这个装模作样的女人。弃车保帅,这来十九动作可真是快啊,冯氏那边刚失策,这边就赶紧丢棋子了,也是,这不就是来氏的一贯作风嘛。若不是通儿宫里的葛巾未随着宫婢们离开,看的严实,探出了那墨素和冯氏的交易,若被她们得逞了,今日那些人又该是如何的不依不饶?
祭出一个冯玳瑁,她全家都掌控在来氏手里,自然是要她做什么做什么,要她说什么便说什么,刘秀已经连审都不想审了,“若朕的子嗣有任何闪失,你们”刘秀扫了一圈大殿,最后落到来十九身上,“当知后果,摆驾,回长秋宫“
来十九望着刘秀的身影,半天才微笑着对一宫的“自己人”道“都下去吧”,刘秀这是彻底不管她了,由着她在玉堂殿折腾,出了事来家只能怨她罢了。
“贵人,姓冯的几个弟弟妹妹的去处只有您知晓,她不会再敢胡言乱语,自会认罪,陛下也不会让她得了好死,您,您可千万仔细身子”
“我知道”,来十九无力的靠在榻上,“你去给家里传信吧,让他们看看都送进宫来什么东西!”来十九想想家里现在乱七八糟的局面又是一阵神伤,只是抚摸着肚腹,眼里才恢复刚毅,“由堂叔父的回信到了吗?”
“已经到了,言已经开始行事,请贵人放心”
来十九这才觉得轻松一些,反正她在刘秀眼里已经就是那样了,她也不需要忧心在皇帝心里的印象了,便如这事,他就是再猜测她和冯氏合谋,也只能任由冯氏顶了所有的罪。至于郭家,也太安静了些,是该让他们乱上一乱了。
……
“辅儿,和为娘也不说实话吗?”郭圣通让人把小儿子抱下去,便拉着二儿子坐下,摸着他头发,有些无奈的问道。
“阿娘”,刘辅先是一愣,随即很快明白母亲所说何事,漂亮的双眸垂下,收了脸上的笑容,“阿娘,儿曾经听真定王世子笑言,舅公书房里挂着一幅字,写的便是‘难得糊涂’四字,还是当年二舅舅随着阿爹去真定时和舅公说的,舅公深以为然,自此便着人挂在房中,儿”,刘辅抬头,嘴角带着淡淡笑容,“也很喜欢这四个字”
郭圣通手停住,看着笑意盈盈的次子,半天才红着眼眶搂着儿子入怀,“娘这些儿女,最通透者还是辅儿啊!”
“娘,您放心,阿兄……他会明白的,您也别生阿兄的气了”,刘辅挨在母亲怀里,闻着熟悉的母亲味道,辅,辅者,他早就明白的,而且,从见识了阴氏为着谋害母亲对着亲子下手,他就不喜欢这皇宫,才不会一辈子留在这个地方,“阿娘,若有一日,您忙完了您要忙的大事,可愿随着儿共游天下?”
郭圣通震惊地看着二儿子,看着他依然带着淡淡笑容的稚嫩脸庞,“辅儿,你,你……”
“儿虽然不知道娘到底要做什么,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做这些,但儿知道阿娘在做一些事情,小时候儿无意间听到过您吩咐姚黄……娘不必解释,儿也不想知道”,刘辅笑容不改,却是一脸坚定,看着母亲,声音有些哽咽“若有需要,儿只会帮着娘亲!只求,只求娘能,能,能留下阿爹性命!”
……
刘秀那边对着黑着脸的郭昌深深一拱手礼,“阿父,是秀没有尽到当日之誓言,让通儿几历生死,受了许多委屈,刘秀惭愧”。
郭昌看着尚在弯腰的刘秀长长一叹,起身扶他起来,“文叔,我知晓你诸多不易,可我们夫妻终是只有这一个女儿啊!”这一次一次的何时是个尽头啊。
刘秀听明白他的意思,也知道他登基十年,郭昌带头不问政事,没让郭家的产业过了黄河,坚决没有再碰盐铁生意,关键时刻替他出钱出粮,便是他亲叔叔做的也是不如他的,如今是第一次说这些,也是真的无奈、心疼女儿了,“阿父,此次冯氏之事确是我思虑不周,这是最后一次,君无戏言!”
……
长街上,郭况感觉自己的车驾猛地一个停顿,忙抓住一旁的扶手,“出了何事?”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被晋江抽掉了1千3百万积分,一朝回到解放前啊!
明日陪着老娘去爬山,望天
☆90、再变
郭况走上前驱开人群,看着被马踩踏了肚腹、口吐鲜血、已然断气的儒生和周围几个被踩伤的百姓,以及迅速赶到的官兵和指指点点的人群,嘴角露出讥讽的一笑,他的马车若是再行快一步想来这人就会死在自己的马蹄之下了,扫了一眼那车前立着的惶惶之人却是泗水王刘歙之次子刘旭,嘴角的讽刺笑容便是更大了,转身回了自己马车,沉声吩咐“留人盯着,改道去陈府”。
“阿兄这是出了何事?”陈俊亲迎郭况至府门,看他行色,到了书房便出言问询。
郭况将刚刚之事讲于他听,陈俊脸色也是立变,“如今连这等下作法子都用出来了,此事我会立刻派人去查,想来这儒生身份定也不差,只是如今他们却是惹到了刘歙、刘终”,想想已然病入膏肓的泗水王刘歙和其子淄川王刘终,陈俊嗤笑一声,“若让二王知道这是何人所为,这可就更热闹了”,陈俊望着郭况,“阿兄,这可又是一良机啊”
郭况沉吟,“此事太过凑巧,刚还觉得是堪堪躲过撞死儒生的算计,如今想来,若是我的马车撞上了那惊了马的刘旭……”,他们家如今可是二王都病着呢,无论他和刘旭谁出了事,那郭家和南阳宗室当真更是不死不休了。
陈俊一听,那讥讽的笑容便是僵住了,“竟不想他们打的是这个主意!当真该死!”陈俊拍案站起,阴测测道“这次若不让他们脱层皮还真是对不住出了这该死主意的人,我随阿兄回侯府”
“去带上达妹妹和三个外甥,今天我来只是尽兄长之责,接妹妹妹婿一家回府准备明日婶母寿辰的”,郭况饮下一口茶,淡淡说道。
陈俊一愣,随即点头,派人去通知郭圣达收拾准备,又看看郭况脸色,有些尴尬的汇报他三弟之事,“那女人已经除了,我三弟下月便回南阳守祖宅,有堂兄看着,绝不会再惹麻烦”
想想那个不争气的三弟,陈俊便是蹭蹭上火,他三弟色迷心窍,接了个美姬回来,本来也不是什么大事,母亲呢偏爱小儿子,他这个当长兄的也由得他,只这女人时不时的往自己院里凑,达儿机警上心一查,才知她的出处,偏生三弟就是那般不争气,拦着不让处置了那女人。他接姻后族,如今皇帝也正用自己,正是难得机会,自己是一心要把陈氏带入一级世家,绝不会让任何人拖累了一族,便是禀明母亲,强硬的处置了那个女人,押着三弟回南阳。只是郭家那边都甚是谨慎,家风清正,他们那边几个族兄弟也碰着类似的美人却是都看的清楚的紧
,自家这般闹法,差点拖郭家后腿,陈俊又是要面子的人,见着郭况便是有些尴尬。
郭况了解自己这个妹婿,又是陈家私事,自己家里那也是被不是南风压倒北风、便是北风压倒南风之势逼成这样谨慎的,便道“想来这是早想把咱们注意都引到那边,都是为着今日之事铺路,你已是雷霆手段了、着实不易了,走吧,回府再说”
……
刘秀头疼,很是头疼,刘旭当街纵马,踩伤撞伤数名路人百姓,踩死一名扶风杨氏大族出身、在洛阳求学的儒生,遭司隶校尉鲍永连连弹劾,这鲍永是自己提上来的嫡系心腹,又是刚直不阿、不畏权贵的很,这是要拿着此事立威,而族叔泗水王刘歙已经病得不成了,刘终又是大孝子,衣不解带床前尽孝,他们与刘赐叔侄不同,没有刘玄隔着,刘秀对他们又亲近一层,刘终一直在自己身边任侍中,自己也是常往探望刘歙,他也需要他们这一支宗族的支持,要怎么处置,刘秀是当真头疼!连着吵着这么些天了,这让欲安顿好后方亲征公孙述的刘秀亦是万般无奈。
“陛下,密报已到”
刘秀凝眉接过,看了一眼,便是五脏似火如炙,眼神却是冷的如三九寒冰,来家自被血洗,族长失职下台、来歙又常年出征在外,如今家中争权争得厉害,如今连这等阴毒法子都有人用出来邀功了,沉着脸,暗想着不计一时得失,他且都记着!
“来人,宣召淄川王刘终入宫”
刘旭当街纵马伤人之事最终是以惊马误伤、重金补偿告终,司隶校尉鲍永也未在纠缠,只是也立了威名,看似一场事故也就这样揭过,没人再多提及。只是南阳人看的奇怪,这来家二十女与刘歙从侄的婚事不知怎么就消于无形了,结亲的却是陈氏之女、陈俊幼妹,想想不得缘法,也就罢了。不久来歙妹婿、昔日刘玄封的汉中王、今日的顺阳侯刘嘉之子黄李侯刘参获罪,被司隶校尉、御史中丞猛参,被销了侯位。
……
“通儿,通儿?”刘秀见着妻子坐在亭前给他斟茶都能走神,便轻声叫着、两眼紧盯着她脸上的丝毫变化,见她果然几乎是习惯性的挂起了微笑答应,心便沉了下去。妻子自打出了那冯氏之事,便是这般了,哄着小六能哭了才发现失尿,吃哺食会给他夹错菜,便是在他怀里都是偶然心不在焉,总常见的便是这般愣愣出神,明显是嫌累了还都他强颜欢笑,他才带着她来了这行宫小住,怎的来了这里还是这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