遮遮掩掩这么些年的幕后操控者,如今竟不避讳,要邀她见面。
景颜满腹狐疑,可是她此番到西云山的目的,便是要会一会这个将一切玩弄于股掌间运筹帷幄之人,究竟是何方神圣。
即来之,则安之。
她轻甩长袖,“那便劳烦玄纡帮忙带路。”
玄纡听她叫出自己的名字,不由起了好奇,“你怎会知我是谁?”
他早年加入暗夜堂,却在一年后离开,除却路子歌及玄音,几乎没有人知道他的存在。
“玄音失忆的事,你知道么?”景颜走近他,丝毫不惧他眸中流露出的森寒冷意,“你潜在慕容连城身边这么久,是不是早就忘记自己的真实身份了?”
“玄音他怎么会失忆?”玄纡听到弟弟的名字,不由担忧起来。
“他被人伤到后勺,失去之前所有的记忆,估计连你也记不起了。玄纡,我是凌景颜,路子歌不曾和你起提过我么?”
玄纡只顾担心玄音的状况,一时掩不住着急的追问了两句,“玄音没事吧,什么时候才可以恢复记忆?你有没有带他去看过大夫?”
“我是羽衣的关门弟子,他并无大碍,只是伤到了后脑,若想治愈不过是时间问题,但他现在过得很快乐,我不忍治好他的伤。”景颜细细向他解释,“玄纡,慕容连城现在藏在哪?”
玄纡听景颜这样说才终于舒了口气,逐个回答了她的问题,“慕容连城现在藏身在薛骛的府上,路先生已经许久没和我联络过了,估计是怕在西云山,所有的信鸽会受到薛骛的监视。路先生他,还好么?”
“他……”景颜凝眉想了片刻,随后淡淡一笑,“不太好。”
“他怎么了?”玄纡刚从玄音无碍的愁云里解脱出来,谁知这丫头又在他心口刺了一剑,他如今最担心的三个人,有两个都过得不甚安详,这让他如何是好。
“我们边走边说吧。”景颜望了眼层叠相间的山路,“从这到薛府,估计得半个时辰,足够我细细跟你聊上一番了。”
玄纡思虑片刻,点了点头。
冬临秋末,景颜穿了件微厚的裘袍,因在山脚,仍能感到一股寒风袭来,她不禁紧了紧衣裳,玄纡见状,从袖口拿出一只瓷瓶,扔了个药丸给她,“这个可以御寒。”
景颜感激的接过,吞进喉中。
须臾间,便感到浑身一股暖流袭过,“这是什么灵药,药效如此神奇?”
“是薛骛让管家发放给家仆们御寒的,西云山一入冬便寒冷异常,许是沿海靠泉的原因。所以他每年初冬都会发一瓶[忆暖]给家仆和山里驻扎的兵马。”
玄纡细心的替她拨开一枝横长在树梢上的树枝,轻声向她解释,又似想起什么,不安的问道:“薛骛生性好疑,他的兵哨在山脚发现你的踪迹向他禀报,因此他让我下山来迎你,他知道你我轻武甚好,如果我们慢行缓走,耗了半个时辰才到王府,他不会怀疑么?”
“路子歌一直跟我说起你,说你为人谨慎心思细密,如今一看,果真如他所说。放心,待会到了山上,我自有办法向他解释。”景颜笑着称赞了他两句,随后又感慨道:“能够蛰伏在慕容连城和薛骛这两个老狐狸身边这么久,而不被发现,玄纡你一定受了很多苦吧。”
玄纡想起这几年来非常人所能忍受的生活,并未接话,只是摇了摇头,转移了话题,“薛骛近几日一直和慕容连城盘算之后的屠城一事,看样子,他们似乎并不打算谋权篡位。”
景颜点了点头,应声道:“确实,依如今西云山叛军的所作所为,薛骛更像是在发泄心中的仇节似的。我查过上官燕黎和薛骛间的过往,上官燕黎仅在登基时见过薛骛一面,所以他们俩之间应该没什么旧仇恩怨。看来薛骛的仇应该是和先皇结下的,只是不晓得这其中又牵扯到哪些人和事。对了,你在慕容连城身边这么久,可有探查到薛骛的死穴和软肋?”
玄纡无奈的摇了摇头,“薛骛是个很低调的人,每次和慕容连城见面,都会将我支开,只有少数几次,会留下我与他们一同商讨议事。在云城炼金术一事时,我本想透露给他炼金炉放置的地点,但先生担心我的身份会因此过早暴露,因此故意饶了个圈,将皇上牵扯进来,让皇上的人亲自去查。先生从楚国回来那日,我收到消息,慕容连城打算在那日早朝之上参右相一本,称右相卖国通贼,欲谋权逆反。但我始终无法联络到先生,直到数日后才得知先生受了重伤。”
这些事景颜后来都知道了,她及路子歌到达安国时,路子歌便和玄音离开了。上官燕黎明着里是说有其它事要路子歌去办,实则是派了杀手追杀他和玄音。
正因此,玄纡的消息才没能及时传到路子歌耳中。至于云城的事,由上官燕黎派六扇门去查,确实是最好的解决方式。
愈往山上走,植被就越茂密,但大都是矮丛灌木,刚下过薄雨的山路有些湿滑,加之陷阱重重,若没人带路,一不小心就会命丧于此。
景颜走得格外的慢,这山上空气甚好,稍候进了山谷,不晓得往后还有没有机会再呼吸到这般清澈的空气了。
玄纡见她忽然沉默,一时也不好开口,景颜深吸了一口气后方才道:“如今战局已定,十万对五万兵马,任西云山的兵马再强大,也不可能以寡敌众。加上我从楚国带了大量火药,想必不出一月,就能将散步在安国的叛军一网打尽。我倒想看看,这个薛骛,究竟还有什么本事!”
“凌小姐,我早听闻你权谋出众。但是薛骛并非是好惹之人,他的心思太缜密,旁人甚难看透。前些日子,他忽然抓了好些个老鼠进药房,不晓得在制什么药。有一日我在废物堆里发现许多死去的老鼠,每只老鼠的指尖都呈着诡异的深蓝色,骇人的很。”
景颜闻言,脚步忽地停下,再动不得半分。
连开口说话时的声音,都艰难不已,“你确定你看到的老鼠指尖,都是蓝色的?”
玄纡当日看到那景象,恶心的一整天都没什么食欲,自是记得格外清楚,“确认无误,那些老鼠都快堆成小山了,后来被家丁抬到稻场一把火烧了,只是烧成的灰颜色也是蓝色的,那颜色让人看着都头皮发麻。”
“[蓝莲花]……”景颜喃喃自语的念着那个梦魇中时刻缠着她不放的三个字,“薛骛,在制[蓝莲花]……”
虽然她声音轻若蚊盈,但走在一边的玄纡仍是听得一清二楚,心下不禁也惊了一惊,“你说的,莫不是江湖闻之丧胆的天下第一毒——[蓝莲花]?”
景颜不再多言,神情亦忍不住的慌乱起来。每每提到这三个字,总能轻易的使她心神难定。她强自定下心神,望着近在咫尺的薛王府,转过身朝玄纡一字一句的叮嘱,“玄纡,记住,无论发生什么事,你都一定要活着离开西云山,无论怎样,都要告诉路子歌事情的真相。唯有这样,才能揭开薛骛的阴谋!”
她知道,若想找到真相,若想知道薛骛隐藏多年的秘密,若想知道他密谋几十年布了如此惊天棋局的原因,只有背水一战。
薛骛只会把秘密告诉死人,因为死人是不会将秘密说出去的。
因而,她唯有死,才有机会得到这个秘密的真相!
薛王府坐落在西云山谷,幽径直沿,蔓而不曲,庭院依山而造,湖泉莲荷依水而生,秀外慧中。不得不令人钦佩当年建造这别苑的工匠,独具匠心。
景颜在靠近王府时,从袖口拿出一把短刃,抵在玄纡颈间,轻声道:“这场戏,要一直演到我死为止,记住,你能不说话就尽量沉默,说得多错得多。把看到的听到的统统记在心里,然后一字不拉的转告路子歌。”
玄纡有片刻的沉默,但又想起这场阴谋已经伤害了这么多的人,他亦不想这场屠杀再进行下去,很快便明白了景颜的意思,沉重的点了点头,“凌小姐,保重!”
音落,他将头往前一扬,颈间很快被锋利的刀刃划开一道血口,他又抽出剑,往自己身上砍了数剑,佯装打斗时被景颜砍伤所致,受了这样重的伤,他气息不稳,向景颜轻声道:“凌小姐大可放心,这场戏,我一定陪你演到最后。”
景颜望着这个男人,心中不由又增了几分赞赏。路子歌没有看错人,无论是玄音眼眸中的纯净,亦或是玄纡的敢作敢为,都是不可多得的知己之交。
景颜一脚踹开薛府大门,门口的管家似已候了多时,见景颜将刀抵在玄纡颈间破门而入,面上却没有一丝惊吓,只是淡淡地朝景颜道:“来了,主子已经等了多时了。”
说罢,便起身,迈着蹒跚不稳的步子,领着两人进去。
景颜反倒有一丝诧异,一个管家尚且如此处事淡然不乱,看来这薛府里,处处都是深藏不露的高人。
进了主厅,慕容连城正坐在太师椅上饮茶,一副惬意幽然的模样。似乎朝堂失势,后宫女儿惨死,于他而言不过是一场虚幻可笑的梦境,他丝毫没有受挫的模样。
一个身着蓝衫的男人背对着她,站在主厅前,正抬首细细望着前厅悬挂着的水墨画。
相似小说推荐
-
穿越之你才是弃妇 (荷依) 晋江2013-03-19VIP完结身为当朝军权在握第一将军之女,与皇子的婚姻显然不是因为爱情,沦为棋子的命运就是利用...
-
再见已倾城 (湖坨坨) 2013.03.13完结从小生于富贵人家,锦衣玉食,养尊处优的她嫁为人妇,以为是幸福婚姻生活的开始,谁料阴谋潜行,从此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