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说啊,她无法确定是真是假啊。她那衣服的LOGO,就是翻破了,也翻不出手工缝制的绢丝来。”想想那女人的脸色,贾笑笑得意极了,自己是不是太厉害了!
岳青平简直佩服得想五体投地,这傻妞一点也不傻嘛,真会胡诌,还胡谄得这么逼真,生生急得何方方细汗密布。想到这里,她开心地笑了。
两人又逛到别的店子,一个一件一件地猛试,一个一回一回地摇头,只急得旁边跟着服务的售衣小姐,狠不得锁定岳青平的脑袋,不让摇摆。岳青平心中内疚,到最后,她几乎是求着贾笑笑,“不要再试了,好不好?我给你买一件。”
贾笑笑一喜,眼睛大放异彩:“真的?”
岳青平有气无力地点头:“真的,你去选,我只想点头。再摇,头要摇掉了!”
贾笑笑欢天喜地地选了一件衣服,从衣帽间出来,岳青平眼睛看都不看就直接点头,对死死盯着她的售衣小姐说:“就这件,包起来。”直接从包里拿出卡,递给服务员,没办法,破财消灾。售衣小姐终于舒了口气,见过挑剔的,没见过这么挑剔的,总算有件衣服入了这挑剔女人的眼!急忙划价,再包衣服,生怕她反悔似的。
总算不用再试衣了,可没有说不试鞋啊,也没说不看包包啊,更没有说欣赏饰品店啊,于是,三个人像随从似的,紧跟着贾笑笑的步伐,进进出出,出出进进。最后,四人逛街,逛到三人气息奄奄,面如菜色,一人自不必说,打不死的小强,而且是越挫越勇型。逛到下午,历斯然拉着岳青平逃也似的跑了,绝不能留下来陪她们逛夜市,方舟乐见其成,他只剩下一口气了,只有贾笑笑,跳起来大吼,见色忘友的娘们,一不小心瞥见那辆狂奔的车子,又笑了,破到这程度还能开,世间极品啊。
热闹的夜市中,岳青平牵着清儿慢慢走。历斯然双手插在裤袋,一脸怡然自得。
“我从来不知道这里的小吃这么好吃。”历斯然好像还在回味刚才吃过的串串烧。难怪岳青平曾经说,吃在民间。
岳青平想说,其实我也不知道。虽然她早年父母双亡,但被保护得太好,向来衣食无忧。吃饭进的是高级饭馆,买衣服去的是专卖商场或者服装设计师订做。小时候,这些街头的小吃被大人告之不卫生,长大后,被任之丰宠着,哪儿干净好吃,就往哪儿去。他们这样所谓的**似乎是活在云端,极少接触人世间的低层生活。岳青平结婚时,是在蓝溪景区那栋面积千平的园林式别墅。别墅是任之丰亲自设计,装修时亲自采材。整个别墅以中国传统园林风格为主,中间搭配欧洲贵族风格,特别是一些小细节更显法式浪漫风情,蓝溪别墅整体风格当时在同城引起轰动,许多权贵纷纷邀请任之丰为之设计,被任之丰拒绝。任之丰说:“我送给小平的宫殿,是世上独一无二的。”后来任之丰的爷爷背着手,在别墅里绕了一圈,看着岳青平:“这地儿好是好,就是太静了,不如住回老宅,热闹才像个家嘛。等有了孩子再搬来吧。”岳青平从善如流,搬回了老宅。
离婚后,任之丰将那栋别墅给了岳青平,但岳青平没有再走进去。她用自己多年的积蓄,在流动人口众多的居民街小区买了一套二室一厅的房子。挤身在这里,有种身临人群的感觉,随时能感觉那种油类味,尘俗味。无论贩夫走卒,往来人流,都能让岳青平产生一种贴近民生的惬意。她想,自己本来就是个市井之民,安于现状,满足目前。
“我说,年轻人,这么美好的夜晚,你该去跳舞飙车泡马子,挥霍大好人生。”岳青平对历斯然说。
历斯然乐了,“你还知道跳舞飙车泡马子,有长进。”小岳涵清很快乐,看到历斯然大笑,他也开心地笑。“你看,你看,带坏孩子了。”
岳青平不好意思,瞪了他一眼。“清儿,咱们回家罗。”
“来,小朋友,叔叔背你。”
“不要,刚吃了东西,走路有助于消化。”岳青平拉着清儿的手,不紧不慢地回家。
“妈妈,明天还来吃吧?特好吃了。”岳涵清期待地望着岳青平。
“清儿,这东西吃多了不好,不能经常吃。”
“不要听你妈妈的,明天叔叔带你来吃,叔叔也特喜欢吃。”历斯然故意逗着岳青平,摸着清儿的脑袋。
“可是。。。。。”清儿一喜,马上看看妈妈的脸,又一忧。
“爸爸说,我要听妈妈的话,才是好孩子。”清儿撇撇小嘴。他似乎觉得要做好孩子有点难呢。“叔叔,你是好孩子吗?”
“我?”历斯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笑话,他什么时候听过家长的话。
“叔叔肯定不是好孩子。”清儿拍着手笑起来。岳青平也笑起来,看着这个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大孩子,一付幸灾乐祸的表情。
“小破孩,刚才谁给买的串串烧啊。”历斯然决定无视岳青平得意的脸,觉得还是小孩子比较好欺负。“以后要听叔叔的话。”
“叔叔又不是我爸爸。”清儿扁扁嘴,才不要听。
“这娘俩怎么这么厉害了啊。”历斯然连连吃憋,很是无力。
几人打打闹闹的,不知不觉地到了小区。
“小平。”一个声音从背后传来。岳青平身形一晃,她没有应声,只是缓缓转过身来。倒是清儿立马从历斯然的肩膀上溜下来,扑向那人。
“爸爸,爸爸。”
任之丰一把抱住儿子,朝他肥嘟嘟的脸上亲去。“儿子真香。”
“妈妈也很香哦。”清儿本着和妈妈互相帮助的原则,大声说。
岳青平脸色一黑。难怪历斯然总说他小破孩子,有时候真让人无语。
任之丰抱着儿子不放。眼睛却是直直的看着岳青平的脸。他在这里等了近两小时,刚才看见他们三人有说有笑地回来,他黯然,没了他,她果然过得好。猴子说,想她就去找她。不找她就放过她,他怎么放得过,她已不是他老婆,可孩子还是他孩子。谁叫如今他只有这么一个理由,可以来见她。他知道他很卑鄙,离婚时,岳青平什么也不要,只要孩子,她说,如果可以,以后就成陌路,这样可能更好。可是这样好么,以为不见,就会不念,以为不见,就会不痛,以为不见,就会不恨。哪知道这些思绪如腐骨之蛆,时时在啃啮着他。
历斯然看着岳青平呆呆,心里颇不是滋味。他跨上前一步,打破这一家三口的格局。
“我是清儿的爸爸,任子丰。”任子丰避重就轻,丝毫不说是岳青平的前夫。“看得出清儿很喜欢你,这段时间谢谢你照顾他。”只是暂时的,一段时间。剩下的不劳你操心了。
“清儿很可爱,我很愿意照顾他。”历斯然笑眯眯地说道。傻瓜才不愿意照顾他,偏偏就有人当傻瓜,眼前这位不正是么?等我取得照顾清儿的资格后,你就一边妒嫉痛苦恨去吧。
岳青平垂着头,哪知道这两个男人之间的波动,腹里一刀一剑你来我往开始了。
☆、26谈判
26
“你有事吗?”迟疑了好一会,岳青平问道。
“有事。”任子丰简洁地道。
“其实电话里说也一样。”岳青平小声地说道,还是垂着头,她能想得出任子丰瞪着眼睛的模样。
任子丰牙磨得吱吱叫,脸色沉得如夜色一般,你就这么不待见我?
“上去再说。”任子丰气到了,不再跟她磨蹭,抱着清儿就往C栋楼里走。岳青平愕然,显然被他如此主动的做法吓到了。他知道她住在这里,还知道她在哪栋楼,明显地,他会知道是哪套房间。
历斯然也愕然,有这么不要脸的男人么,分明离婚了,还想登堂入室。“清儿交给我吧,你们找个地方好好聊聊。”他看得出岳青平的不情愿,立刻挡到了任子丰的前面。
“我说,历先生,这是家事,最好是在家里谈。小平,你说呢?”任子丰看着历斯然似笑非笑,再看看岳青平一付傻了的样子。这小子能量果然不小,被历家找到了,不但没离开,反而住得更安稳了,显然是对小平认真了。可是,认真就有用吗?
“哦。”岳青平还没有反映过来,任子丰已抱着清儿一则身,往大楼里走了。
历斯然看着岳青平呆呆相,恨铁不成钢地暗叹一声。
连岳青平自己也不明白,从小到大,只要任子丰一瞪眼,她就不知所措了,立马乖乖化身为小绵羊,而现在,两人都没关系了,还是在他的瞪眼下动弹不得,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奴性?
岳青平快走几步,跟上任子丰的脚步。他身材高大,脚步很沉。爷爷岳君来当年就说:“看这小子走路一付沉稳踏实的样子,不毛毛躁躁,必成大器。”他放心地将唯一的孙女岳青平嫁给了他。那些年,岳君来身体越来越差,岳青平常常偷偷落泪。老人总是安慰她,“你别担心我这老骨头,血雨腥风里出来的人,这点小病算什么。我还得等你嫁人,等你生个大胖曾孙给我抱呢。”任复生与岳君来几十年的老战友,同一个战壕爬出来的生死之交,他深知岳君来撑不了多久了,他得完成老战友的心愿,在有生之年,看着自己的乖孙女穿红妆嫁人。任家在岳青平大学一毕业,就开始筹划婚礼。那时,任子丰还在美国留学,得知岳君来将不久于人世,匆忙回国,和岳青平举行了婚礼。半年后,岳君来将他们两人的手紧握在一起,含笑而终。作为岳君来看着长大的孩子,亲自挑出来的知根知底的孙女婿,他是一万个放心岳青平的。只是他不知道,世事难料,人心难测,命运的车轮滚滚向前,但绝不是照着画出的路线进行的,它总不小心偏离了既定的轨道,或陷入泥沟,或滑入低谷,也或者会因缘际会驶入华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