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刚随着西门吹雪出了那小店,安小忆就立刻开声:“小哥,我饿了。”
西门吹雪本在前头闷声赶路,听得那一声小哥,身子一僵,猛然停步回首。他眯起那双狭长的寒目,打量着眼前这个有如饿鬼附身一般的不明生物,心想:这傻女果真是不认得自己的。他已记不得上一位敢于喊他小哥的猛士,如今已在何处化为黄土。
他从来不杀不拿剑的女人,亦答应了陆小凤在这一年内护她周全,否则,她断不能此刻还活蹦乱跳的冲他喊饿。
满脑袋宫保鸡丁叉烧饭的安小忆童鞋,浑然不知自己已在西门吹雪淡淡的目光中被烹成了几次炙烤八珍。只拿一双满是期待的大眼,巴巴的盯着这位目露凶光的大神。
只见西门小哥颀长的身形一动,便倏然不见,再回来时,手上多了一方香气四溢的油纸袋。与他这一身白衣胜雪的出尘之姿,显得那样格格不入。
这一刻,安小忆已完全注意不到以他俩为圆心,半径数十里内各色姑婆妹纸们的频频侧目暗送秋波。
她的一颗心,此时全然系在了西门吹雪身上,身上的手上,手上的包子上。如果你也恰好是枚吃货,请不要问为什么安小忆此刻知道那纸袋里装着的是包子,肉包子。
西门吹雪第一次遇到这样的女人。往日他总烦不胜烦女人动辄望着他一副脉脉含情状,可眼前这女人,不但直接无视了他,还将这般热切的目光尽数给予了他手上的,肉包子。
“拿着,跟好。”西门吹雪将安小忆的嘴巴安顿好,便朝不远处的客栈走去,他的马在此处。
将埋头苦吃一脸欢快的安小忆丢上马,他也随即跨上马背。
直到此刻,安小忆童鞋才注意到情况不对,怎的场景变换如此之快,在一个包子的时间里,她就与这煞神同乘一骑了?!
她小心翼翼的抬起头,却只望见西门吹雪青须点点的下巴。他有一个极其完美的轮廓,高挺的鼻梁,一张紧闭的菱唇与他眼中淡漠寒凉的杀伐之气“交相辉映”,这一切都狠狠的告诉安小忆,此刻大神不高兴,后果很严重。
此处距万梅山庄并不远,黄昏时分,两人一骑便到了山庄外。
见到庄主这次竟破天荒带了个女人回来,在门外带着家仆迎候多时的王伯,顿时与众人一起石化当场。
☆、被庄主看上的“剑女”
王伯此时的笑容,可以说十分纠结。而此笑容的直接接收对象,正是西门吹雪身后犹在啃着包子的安小忆童鞋。
王伯本想对庄主第一次带回来个女人的事表现出极其热切的回应,可当他看到这个妹纸完整的出现在他眼前时。
准确的说,是这个妹纸和她手上的肉包子一起血淋淋的出现时。
王伯的笑容终于扭曲了。
此刻如果有话外音,你一定可以听见他的内心在复读机一般的咆哮:尼马啊!老庄主我对不住您!少庄主如今不是把剑当女人,就是把像剑一样的女人领回家啊!像剑一样的女人领回家啊!领回家啊!啊!
西门吹雪第一次看见王伯脸上呈现出如此复杂激烈精彩纠结的表情。略略欣赏一番后,便将马鞭往他石化的手中一放,迈步朝庄内走去。
当然,此刻已经被王伯贴上剑一般身材标签的安小忆童鞋自然是听不到他内心排山倒海的咆哮的。
见西门吹雪往里走,她居然也很熟稔的一路跟了进去。
直到西门吹雪的手几乎就要推开自己卧房的门了,安小忆同学依然一脸大无畏的紧紧跟随着他。其情状堪比东方某个岛国上俗称“尾/行”的生物。
西门吹雪正欲推门的手顿了一顿,他希望安小忆童鞋作为一个妹纸能幡然醒悟,然后停止跟着男人进卧房这种毫无羞耻感的行为。
半炷香后。
两个人的位置却还是没有丝毫改变。安小忆同学俨然摆出了一副陪君站到天荒地老,不诉离殇的架势。
事实上,早在一炷香的时间之前,安小忆就在等着西门吹雪把门打开,放下东西来安置她。哪怕不安置,也至少能回答她几个问题:关于她眼下的状况,她除了知道自己姓司马,便再无任何内在或外在,感性或理性的认识了。
可几个包子的时间都过去了,西门吹雪的手依然纹丝不动的放在那门上,却全然没有推门而入的意思。
换了往常,安小忆同学可能早就上前帮他推门了。
但此刻,她却忽然不敢轻举妄动了。
到了此时,安小忆就算再不了解西门吹雪到底是何许人也,也猜的出他大抵是个武林高手。
据说,武林高手总是或多或少有些奇怪的练功方式,而绝顶高手更是如此。关于这点,请原谅她无良室友不负责任的洗脑教育。
所以,安小忆此刻真是有些拿不准突然入定一般的西门小哥是个什么状况。那电光石火的一瞬间,她居然在脑中完成了如下假设:
A:他顿悟得道了(滚粗,这不是武侠文么!?这修仙神马的是要闹哪样?)
B:门内有异状(小哥都在这里摆了这么久造型了,里面是尊菩萨此刻也该冲出来了吧?)
C:小哥在练功(大神就是大神,果然这个听起来比较合理!)
所以在西门吹雪的耐心快要用尽的时候,终于听见安小忆用那小心翼翼,竟还略带了几分崇拜意味的声音问道:
“小哥,你这是,在练什么功?”
西门吹雪的定力过去一向很好。
但这里也说了,那是还没有遇到安小忆这只火星生物的过去。
“你为什么还不走?”
“我怕你走火入魔。”
安小忆回答的十分自然,而西门吹雪亦觉得,他此刻也许真的要走火入魔了。
“我不是在练功。”他说完这句话才发现自己居然还搭理了她的胡言乱语,果然笨蛋是会传染的么。
“哦!那就好!”
安小忆听得他这样说,瞬间就轻松了,方才真是憋得她都不敢大喘气。
末了,只见她极其自然的将眼前的门一推。
于是,她又飞速创造了一个记录:
她安小忆,成了史上第一个踏入这个冷面剑神“闺房”的女人。
或者说,第一个在西门吹雪面前,活着踏入他卧房的女人。
看着门外愣了半晌还未动一步的西门小哥,安小忆同学忙热情招呼道:“小哥,快别站着啦,进来坐呀。”
此刻,西门吹雪望着屋内熟悉的一切,突然悲从心生,陆小凤这货果然是个高级黑吧,居然丢给他这样一朵绝世奇葩就消失无踪了!
王伯再跟上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毁三观的场面。
他不得不承认,此“剑女”果然已经成功搞定庄主,登堂入室了!
认命的王伯刚想退下,却听得安小忆唤他。
“这位大伯!不知可否帮我安排间屋子住下?这位小哥说,他要看着我一年,那我,总得有个地方住吧?”安小忆这是果断对西门小哥能想到给她安排个住处神马的不抱希望了。
王伯一听,更是悲从中来:原来竟是我们丰神俊朗的庄主还没搞定这“剑女”么!?刚想悲愤的出声应下,却见西门吹雪满面寒霜的盯着那剑女喝到:“不许走!”
王伯立时抱着自己碎了一地的三观退下。
“小...小哥什么事?”屋里立刻就剩下了他们两人,安小忆再迟钝,此刻也感受到了面前男子的滔天怒火。
“不许叫我小哥。”
“那..那叫神马?”
“...”西门吹雪此刻也突然纠结了起来,他从没关心过女人怎么叫他。只依稀记得,仿佛听过有女子唤陆小凤官人。斟酌半晌,觉得这个称呼至少比小哥好听些,便道:“就叫我官人吧。”
“这本书确定不叫金/瓶/梅?!”安小忆瞬间都有些护胸无力了。
西门吹雪此刻终于忍无可忍,身形一动,就消失在安小忆面前。
安小忆愣愣的望着犹在风中颤抖的门板,突然就觉得有些失落。
莫名其妙的来到了这个地方。
又莫名其妙的的被这样一尊冰山捡回来。
她该去哪里找回去的法子,又怎样在此之前在这个世界里生存下去?
向来吃了中饭才会思考晚饭吃什么的安小忆童鞋此刻实在崩溃万分。
以上提出的这两个问题,几乎就等于在问她明年今日的晚饭吃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