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那么霸道不讲理,霜合连“哼”都没有哼一声,继续往前走。
车上的人跳下了马车,一把拽住她姜她拉进了街边的小巷子里,这里无人来,安静得很,曹璨将她按在墙壁上,俯下脸,狠狠地盯着她的眼睛,说:“我好不容易出来一趟,你就是用这样的表情对我?”
“曹璨,你知不知道你真的很讨厌。当我不想见到你的时候,你偏偏要走进我的眼帘。当我需要你的时候你就像是凭空消失无影无踪,任我如何找你都找不到。在青城,我给你写信约你在城墙角下见面时这样,现在在汴京,我恐惧无阻想要依靠你时你还是不在!甚至每次都连只言片语都无,这样的你,还要我如何对你笑?”
曹璨看着她泛着泪光却依然冷冰冰的眼神,颤声道,“你出了什么事?”
霜合撇过脸,道:“晚了,我现在什么也不想跟你说!曹大公子,我惹不起您还躲不起你吗?请不要将我的心当做戏耍,一次如此,两次如此,我真怕有第三次,我的心会摔得更重!”
“哈哈……”曹璨苦笑道:“因为我的两次失约,就让你对我不信任了吗?在你心里,我曹璨到底是什么位置?”他一拳打在墙上,震得墙壁连同霜合的心都是一颤,“你如此想我,真是太伤我的心了!也许从头到尾都是我一直在自作多情,我就不该出现在你面前!”
霜合看向他,许久不见,发现他很是憔悴,眼中布满血丝,可她现在已没有多余的心思去关心他的事,曾经还被那句“只要对外说你是我的女人,他们就不敢动你”小小感动了一下,可真正需要他的时候,他依旧不再身边,说心里不寒怎么可能?
她也有自已的骄傲自尊,而不是在他身边盼望他时刻能想起的女子,于是她很傲气的抬头狠狠看了他一眼,决绝的转身离去。
曹璨依旧保持着刚刚的动作站在墙角边,目光定定,只有抽动的嘴角证明了他此刻的心情激动。
没想到,他们终于的一次见面,这么快便结束了,霜合越走越快,越走越快,最后几乎是跑着回去的,只为了让自已无法思考,突然之间,周遭的人和事突然变成了一堆乱麻,理也理不请,她心里早已不是晴空万里,就如阴雨天,眼前雾蒙蒙的。
当满山的枫叶变成滴血的红,北国的秋季也来了。不同于南方的连绵夜雨,空山滴翠,这里的秋风飒爽,颜色鲜亮而明快。
霜合坐在窗前看了很久,独自一人,默对着满城的车水马龙。很久之后,她忆起不日便要离开汴京,想了想,回过头来,看向侍在床边静静看书的彭子谦,他的身子已好了许多,大夫说只要用心调理不久便会康复。
“子谦哥哥,我出去一会儿!”她的声音很轻,恐怕会惊扰什么似的。
彭子谦缓缓抬头看向她,含笑点头,“早去早回!”也未问她要去何处。
霜合答应了一声,走出了房门,倚在门外,她深深的吸了口气,下楼走出了酒楼。
立在宽敞的大街,一时间不知是向左还是向右,略想了想,向左走去。不一会儿,行到了秦王府外。她在门外踟蹰了一会儿,却没有叫人进去通传只让人带了个信进去,说是不日便要远去念在情谊不错的份上,临行前还是在福满楼小酌几杯。
离开秦王府,便是真的有此漫无目的了。她顿住脚步,抬头看着面前天大的“曹府”二宇,心里一阵酸一阵苦,看着这样的高门大宅,她望而却步,不是那么没有自倍和勇气的人,可就是不愿进去,这里她还没来过,就当是来过一回了吧。毕竟,她和曹璨不会有结果,既然无望何必再多牵挂,断的干干净净岂不是好?这一别便后会无期。
她再度转身,觉得自已在这汴京真的混得很烂,除了一个赵莲可以道别竟是再也找不到别人可以道别了吗?不知不觉走到了贺日新的府邸,心想他虽然冷淡的那么莫名其妙,但她至少还是得礼貌的到个别不是吗?她还未敲门,门已开了,没想到会是银屏来开的门,开口一句就是:“主人说不想见你!”他们这此暗影真的无处不在啊。
霜合楞了楞,微笑道:“就帮我传个话吧!我要走了,感谢贺大哥这些日子来的照顾,没想到分别在即,却不能当面道别,若是霜合却是有什么得罪他的地方,请他原谅,这一别恐怕无期再聚!”
她没有等待银屏的回答便转身离去,只在转身的刹那间瞧见银屏陡然震惊的神色和看着她的有些复杂的目光。
却在灯火璀璨处 上卷 第七十八章 红叶
睡到半夜,被某种响动吵醒。霜合迷糊的睁开眼,瞧见窗外有一道黑影,她下意识的问了一声“谁?”心想是银屏,可是越看越觉得那人身形高大倒像是夜枫。
夜枫冷冷的声音出现在窗外,“幸亏我从银屏手中夺来,还能看的!”自窗外飞进个东西正落在床上,霜合问:“是什么?”窗外已再无人声,夜枫如夜中鬼魂去的无影无踪。
霜合拾起身边的那包东西,像是一本书,她走至书桌前,点起一盏灯,打开一看,落入眼帘的是滴血的红,她吃惊地看着这个书封,伸手摸上去,粗糙不平,再凑拢一看,竟是一片片枫叶粘合而成,她心中一震,顾着手翻开,目光为之一凝。
翠绿欲滴的竹林深处,掩映着褐色的小木屋,屋前的石桌上放着一架古琴,桌边一位白衣男子正在信手而谈。霜合吃惊的看着这幅画面,青城山上母亲的小木屋,还有彭子谦,这几乎就是她心底深处的眷恋,摸上小木屋,果然是粗糙的,一种褐色的树叶,再摸了摸彭子谦那身飞杨在风中的白衣,却是柔软的,细看之下才发现是一种白色的花瓣。
以为下一页也应该一样,没想到一翻开,却还是震住了。
满页的金黄,也不知什么树叶能有这样的金黄,她凝视着画面中央正站起身子的女子,嘴角微扬,看着天空笑着,一手扬着麦穗,明显还在唱着歌,身上的白衣裙洁白的像云,整个画面只要金黄和白色,金黄的是那时飞扬的心,洁白的是她。
这一瞬间,他竟然记的这样的清晰,这样的色彩,要费多少的功夫?她棒着画面,呆看了良久,才缓缓翻开最后一页,上面只有寥寥一句:“别忘记汴京的深秋!”没有落款,没有一句依依惜别的言语,他的礼物就是这样干脆却震撼。
何止是汴京的深秋她无法忘怀,还有汴京的人,还有制作这本画册用心温暖的他。
原本以为,这落下的花花叶叶,不过是化入尘土前的最后一瞬,也许,会被人无情的踩过,也许,会被痛惜的人深深埋藏,到最后,也不过还是化作春泥更护花,不曾想过,宅们还能如此艳丽多彩。
霜合走在满山的红叶里,会怕自已不小心跺碎了这一地的红。小心翼翼的踏过宅们,仿佛每一片都能变成美丽的图画,停留在心间。
“为什么这么高兴?彭子谦坐在高高的树干上,低头看着一脸欢雀的霜合。
霜合拾起一片红叶,托在掌心细看,道:“只是未曾想过,一片如此普通的叶子也能让人心情舒畅,如获至宝!”
彭子谦盯着她手中的叶子看了一会儿,轻声道:“故有红叶题诗,成就美好姻缘一说,你不喜看这些典故,自然是不晓得。红叶,本就是浪漫痴情的象征。”
“啊?”霜合轻呼了一声,有些失神,想起满是红叶的书时,心里似懵懂,似清晰,渐渐又觉袅无念头,就像近旁溪里的一片片红叶,经过身旁时美丽一到那,却只能随着流水远逝。
“该回去了!彭子谦忽然落在她身边,唤醒了她的思绪,她望着流水,点点头,摊开手心,让手里的红叶随风飘落在地,踏着满山的红叶跟在彭子谦的身后慢慢往回走去。
早起照镜子,发现眼睛有些红肿,大概是晚上看画和填曲久了,没有睡好。霜合叹气看着自已肿肿的眼皮,忽然忆起李荣曾说地窖里有裘掌柜千方百计储存来的冰块,这夏季过了,还留了些,恐怕是要化了,到了冬天才能再想办法储存。
她摸到地窖去,凿了一小块下来,用手绢包了,边敷着边往房间走,只有一只眼睛看路,又要留心有无人经过,一不小心冰块滚落在地,她伸手去拾,却被另一个人更快的拾起。
“是你!”霜合抬起头,笑看着贺日新。
秋日的飒爽微风里,贺日新嘴角带笑,看着手中的一团东西,“这是什么?”
霜合伸手接过,不好意思的指了指眼睛,“你看!”她将冰块重新敷上,“想起那日在青城山上你也是用雪块教我消肿,今日也有样学样了!”
贺日新笑看着她不说话,霜合眨眨眼睛,道:“你不恼我了?”
贺日新道:“你什么时候惹我生过气?”
霜合道:“可那日在你家里,你明明突然很生气,可我又不晓得是哪里得罪了你!见你那般,我也不知道怎么待下去……”她低下头,看着脚尖,双手揉着帕子,手心里一片冰冷。
“有空一起喝杯荼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