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宇压低声音,鬼祟地说了一句:“天牢。”
“什么?”泰安公主率先炸开了。
林木被站在她旁边的泰安公主吓了一跳,一蹦三丈高,跳到了薛明轩旁边。
跟安静的薛大爷处久了就是这点不好,太禁不起吓了。想以前在盘龙寨的时候,哪位叔伯兄弟们的喉嗓是小的,人人说话掷地有声,林木也没见被吓成刚刚那副模样。
林木捂着心口想,还是在薛大爷身边呆着比较好。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他都能淡定得不得了。
朝薛明轩看去,显然他对郑宇说出的地方也毫无心理准备,眉头略略皱了一下,但又很快恢复正常。
泰安公主跳脚道:“郑宇,你胆子是不是太大了点,天牢你都敢随便带人去的?”
郑宇狂汗了一把,解释道:“真没随便,也没想随便。我只是想让薛明轩去确认一样东西,可能对找到幕后主使会有帮助。你们这三个,那是因为公主你的原因,我才会说附带着一起过去的。”
泰安公主很顺手地一把揪住他的脸颊肉,狠狠扭了扭,“天牢里关的全是重要的犯人,像薛明轩这种不带官职,与案情又没有关系的人,进去是要请示圣上特赦的,你刚刚就想这么偷偷带着他进去?你脑袋是很稳是不是,脖子是很强健地不怕被砍了是不是?”
眼前这幕的发生,让林木觉得泰安公主好像也不是个特别傻缺的人。
可能,每个人傻缺的地方不一样吧。
郑宇被泰安公主撅得面色发青,但碍于她是公主的原因,不好怎么发作,又不好还手,急得两手抱头直挠。
林木终于知道,为什么这位前驸马在过去的那段和泰安公主结为夫妻的日子里,会出现连续不断的拆公主府的行为。
好像是实在被逼得没有办法,必须找样东西出来发泄一下吧。
软柿子薛明昂很少见的没有保持沉默,爬出来劝架道:“公主息怒,公主息怒。”
郑宇被掐得生疼,脸上怒气腾腾,“是啊,我不应该,要不你去告发我吧,我顶多算个犯案未遂的,顶多就革职查办嘛。”
薛明昂说:“是啊,是啊,公主不要生气,你就去告发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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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木汗颜。
喂!薛明昂兄台,有人像你这么劝架的吗?
可是,一听到薛明昂这么说,泰安公主歪着头想了想,突然松了手,把郑宇给放了。
郑宇赶紧逮着机会揉脸做运动,希望这半边脸等下不要肿起来。
泰安公主咬咬嘴巴,似乎在做一个很艰难的决定。隔了半分钟的样子,她说话了,“谁说我要告发郑宇了?”泰安公主白了薛明昂一眼。
“那,这样也好。”薛明昂幽幽说着,退散开来。
泰安公主轻踹郑宇的屁股一脚,“那个,带我们去,低调点。”
“知道,你不说我也肯定是低调的,你以为我的梦想是被革职查办啊。”
“你今天运气好,幸好拉薛明轩的时候撞上我。”
“撞上你也叫运气好?”
“如果你带薛明轩进去,被人告发了,虽然说你是想用尽办法查出幕后黑手,但是没有特赦的薛明轩进天牢,你觉得我父皇会给你什么态度?”
郑宇揉脸的手顿了顿,一声不吭了。
泰安公主双手环抱在胸前,得意道:“所以我说吧,你是走运,走运碰上我了。我算是帮你做了个见证。等会儿,要是没有被人看到就算是你谢天谢地菩萨保佑,实在不济地话,我也能帮你一把呀,对吧。”
泰安公主说完,得意地踩了郑宇的脚背一脚。
郑宇的脸立马的青转紫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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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几天的那个下午,林木蹦跶着从苏行远那边回来的时候,曾经深刻地被这一脚洗礼过,脚背一瞬间肿得惨不忍睹。
林木能深刻感受到公主那一脚的力度,于是深切同情着前驸马郑宇的疼痛和哀伤。
“呀!!!”白马寺寺门外的街道上,回荡着郑宇凄凉地叫喊声。
京都。
雨停了,但天空依然乌云密布。
看来,又会有一场持续好几天的暴雨。
林木加快脚步,跟上薛明轩。
“你确定是那个纹身?”薛明轩问。
郑宇点头,“我是特地回家看了那张你画给我的纹身图案,确定了之后才来找你的。”
薛明轩眉头紧锁,陷入沉思中。
郑宇问:“多年之前,你拜托我留意这个纹身,让我如果发现有什么案子跟这个有关的时候一定要告诉你,可是你从来也没有告诉过我,这个纹身是什么回事。”
薛明轩敛目道:“一个对你来说,不知道比知道更好的秘密。”
郑宇知道薛明轩的脾气,于是不再多问,将话题转开,“薛明轩,要不要我告诉你那个人跟什么案子有关?”
“恩。”
“几天前,京都发生了一个大事件,我想你应该有所耳闻。”
“是那史官吴涟的灭门惨案吗?”
郑宇点头,“是。”
“听说一家十三口,被人一夜间全部杀害,最后一把火烧了吴家宅邸,于是什么线索也没有。”
“传闻对了一半,”郑宇不自然地抖了抖袖子,“还有另外一半的情况被隐瞒了。”
“另外那半是?”
“我们似乎抓到了那个杀人犯。”
“那为什么不公告天下,按律惩处?”
郑宇的眉眼沉了沉,“因为这件事情,跟相国大人有关。”
薛明轩若有所思的看了郑宇一眼,没有出声。
郑宇解释道,“这个人是我们意外抓到的。因为一把火将吴家宅邸烧了个精光,我们估计那里面一时间找不出什么关键的东西,于是将重点放在排查有可能目击到凶手的人。”
“然后?”
“负责那条街道倒夜香的人说听到打三更的声音,然后就推着车子出城去了。”
“有什么问题吗?”
“那个晚上的打更人刚好吃坏了肚子,证词里面写的是,打三更的时间他没有来得及,因为正好在茅厕里蹲着,而住在那条街上的一位婆婆也可以证明他确实没有没有打更。”
“所以……”
“恩,是的,倒夜香的那人武功很厉害,我们费了很大的劲才抓到他。但是没有证据,只靠他说听到打更这个谎言,没有办法把他定罪。”
“那你说相国大人跟这件事有关?”
“将那疑犯收押之后,相国大人很快就赶到了。他说,这是一桩震惊了整个洛国的惨案,如果没有足够令疑犯定罪的决定性证据,不可以对外泄露一丝一毫。”
“他有说原因吗?”
“没有。但我查了那疑犯的档案,这人是蔡知府的远方亲戚,你知道蔡知府吗?现在的迦叶城县令,相国大人的门生。”郑宇眉头紧皱,“更重要的是,我听说吴涟在灭门的前几日,曾经弹劾过相国大人,当时只是弹劾,但好像后来有抓到陈相国收受贿赂的证据,……还没来得及呈给皇上,便被人灭门烧屋了……”
泰安公主好不容易小跑上来,正赶上郑宇说完,失望之余不由寄希望于林木,“他们刚刚说什么呢?”
林木摇头,“听不太懂。”
泰安公主一掌将她拍飞,“要死了,看你听了这么久,竟然没有听懂!”
☆、纹身2
林木咽咽口水,努力平复了一下心里头的情绪,问泰安公主:“这,这里就是天牢啊?”
泰安公主白了她一眼,“进门的时候没见到啊,两个那么大的字。”
薛明昂搓搓爪子,跑上前来插话,“我四嫂她不认识字。”
“哦……”泰安公主瞟了林木一眼,“薛明轩不知道怎么看上你的。”
“……”林木瘪瘪嘴。
实话是,他们谁也没看上谁。没有泰安公主的出现,林木和薛明轩这两个人说不定就是这世界上永远的两条平行线。
薛明昂很狗腿的跟在泰安公主后面呵呵笑,一张开了花的脸挂在林木和泰安公主身后,很是扎眼。
林木放慢脚步,勾住薛明昂的后领。
“?”薛明昂蹬蹬脚,发现挪不动,扭头一看,看见林木一脸的坏笑。
林木一手叉腰,用阴森森的口气问:“薛明昂,过来,跟四艘说句实话。”
见林木的表情十分诡异,薛明昂花朵一般朝气蓬勃的笑脸顿时蔫了。蹬蹬脚,发现自己逃脱不了,于是薛明昂乖乖道:“你问吧。”
“你,对公主,那个,是不是有那么一点,……嘿嘿嘿。”林木阴险狡诈地笑。
薛明昂彷徨地看着林木,似乎不太懂林木想问什么。
林木松了他的后领,环手踮脚,揽住他的肩膀,一副拉帮结派的模样,“没听懂是吧。我本来想说得隐晦点,嘿嘿嘿……”
薛明昂更不懂了。
林木什么时候说话藏着掖着,变成这么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了。
拍着薛明昂的膀子,林木说:“……这个,我是想问,你对公主,是不是有那么一点点的意思啊?”
在林木啪啪地拍击声中,薛明昂艰难地吞咽着口水。听明白林木的问题,薛明昂突然被口水呛到,惊天动地的咳嗽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