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小叶捂住胸口,喘了几口气,端坐着不吭声了。
乔小刀急的站起来跳脚,“大姐,我们这是在为你着想,你怎么这么不认真呢?”
“算了,你们能想出什么法子来?”乔小扇白了她一眼,“何况人家是客人,刚来第一天你们就撺掇着我去对付她,这像话么?”
乔小刀耐着性子坐到她跟前,双手捧起她没受伤的左手,语重心长的道:“大姐,做姐妹的自然都是为你着想,三妹马上就要走了,她算是修成正果了,你呢?也该打起精神了吧?”
乔小叶恢复了元气,又在一边煽动她:“其实一哭二闹三上吊也不是没有用处的,大姐你必要时就试试,姐夫那么温柔的人,肯定吃这套。”
乔小扇眼珠一转,冷笑了一声:“我觉得你们说的都不管用。”
“嗯?那你说什么管用?”两姐妹几乎异口同声的问她。
乔小扇从乔小刀手中抽出手来,抚了一下身前的衣襟,慢悠悠的道:“小打小闹显得太小家子气,真刀真枪方显英雄本色。”
两个妹妹大惊失色,赶紧劝慰,“不不,大姐,要慎重,事关人命,当从长计议。”
“对对,从长计议,从长计议,大姐不可操之过急。”
乔小扇冷眼扫过去,“既然如此,你们还不各忙各的去?还打算在这儿出什么馊主意?”
“好,好,这就回去,这就回去。”
乔小刀和乔小叶相携着灰溜溜的出了门,边走边感慨来这里找乔小扇实非明智之举,以后定要以此为戒,再也不插手她的事情了。
乔小扇独坐于房中,想起白天那位表妹震惊惨白的脸,又看了一眼放在桌上的那瓶药膏,轻轻叹了口气。
其实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何要叹气。
人生本就孤独
就在乔家两姐妹因为秦梦寒的出现而对她们的大姐万分担忧之际,乔小叶随陆长风回扬州的时候也到了。
启程当日,天气不是很好,没有出太阳且还起了大风。一行人除了秦梦寒和乔家饲养的几只鸡鸭外,全都浩浩荡荡的赶至镇口送行。乔小扇刚为乔小叶系好披风,就见她抬头望了望天,语气颇为惆怅的吟叹道:“今日一别,风云变色,天昏地暗,可见人生怎堪别离啊……”
奈何乔小扇十分的不给面子,为了让乔小叶牢记这一分别时刻,临行还不忘给她温柔的一刀:“我倒是觉得上天这是在感慨,因何你这样的人还能遂了心愿随妹夫回去扬州。”
乔小叶颓然的耷拉下肩膀,别过脸小声嘀咕:“她这是在嫉妒我、羡慕我,绝对的……”谁知还没嘀咕完,人忽然被乔小扇拉了一把,乔小叶奇怪的转头看她,正对上她大姐严肃的脸。她暗叫不好,还以为自己的话被她听到了,乔小扇却只是凑近她低声说了一句话:“我在你箱子里放了件东西,你不要告诉任何人,将来若是遇到什么事情再打开来看。”
“啊?”乔小叶狐疑的看着她,“什么东西这么神秘?不能现在看?”
“不能。”乔小扇的语气十分认真,可能考虑到她妹子的德行,又缓和了脸色道:“小叶,这个东西十分重要,我从未对别人说过,连小刀也不知道,之所以告诉你,只因你可靠且聪明,你该明白我的意思,相信你绝对不会让我失望的,对吧?”
乔小叶刚才被她打击的信心瞬间回涨,连连点头,“我觉得这些年来大姐你只有这句话说的最为中肯,既然这样,看来也只有我堪当重任了,大姐放心,我记住了。”
乔小扇拍了拍她的肩膀,点了一下头,脸上闪过一丝欣慰,“小叶,以后要好好过日子,侍奉公婆,相夫教子……”乔小扇的话蓦地哽住,虽不至于流出泪来,却再也说不下去了。一边的乔小刀也凑了过来,拉着乔小叶开始抹泪。乔小叶原先还挺兴奋,被两个姐姐一带,想到自己以后不知多久才能回到天水镇,也忍不住开始掉泪。
站在一边的段衍之和陆长风看到,心中也是一阵感伤。
三个姐妹凄凄哀哀的告别完,到了上路的时候,陆长风朝段衍之拱了一下手,“云雨,这次天水镇际遇,得以与你结识也是有缘,他日你若来扬州,我定当好生招待,以尽地主之谊。”
“那是自然,恪敬兄客气了。”段衍之笑着回了一礼。
陆长风对他点了点头,举步朝牵着马匹的金九走去,与他擦身之际,突然又停下,小声道:“这段时日不知世子真实身份,若有得罪之处,还望见谅。”
段衍之一愣,诧异的看向他,“你知晓我的身份?”
陆长风笑了笑,“京城段氏虽行事低调,我倒是听说过的,起初我便觉得你的名字十分熟悉,只是直到最近才想到你的身份。”
段衍之朝他又行了一礼,“多谢恪敬兄没有拆穿我的身份。”
陆长风看了看不远处的乔家姐妹,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你在这里必定有事要做,但凭这段时日的相处,不难看出乔家大姐的为人,真情或是假意,云雨应当自己有数才是。”
段衍之听出他话中的意思,脸上闪过一丝尴尬,真情假意,他还真没想这么远。
陆长风在他这迟疑间,已经走到马边翻身上马,乔小叶也坐进了准备好的马车中,由金九负责赶车。段衍之目送他们离开,视线移到乔小扇身上,见她穿着并不算厚实还立于镇口当风之处,走上前去好心提醒:“娘子,你伤还未完全好,不要吹冷风了。”
乔小扇别过脸抹了一下眼睛,嗯了一声。段衍之这才看出她是在强忍着难过,忍不住心中一软,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来宽慰她。
乔小刀在一边唤她回去,乔小扇找了个理由说要随便走走,自己率先往回走去。段衍之看出她心中不快,招呼巴乌跟在后面。
走到岔路口,乔小扇却并未往乔家方向而去,反而直朝市集而去。段衍之也不打扰她,只是担心她再遇到刺客,一直默不作声的跟在她身后。
乔小扇一路往前,衣袂随风扬起,背影孤单寂寥,直到融入市集里的人群中仍旧突兀显眼,像是根本不属于这里。一直走到一间酒楼前,她突然停下步子,转头对段衍之道:“相公,不如我们进去坐坐如何?”
段衍之知道以她的武功定然知道有人跟着她,所以对她突然发现自己并不奇怪。对于乔小扇的提议,考虑到她身上有伤,段衍之本想拒绝,奈何她自己已经先一步走了进去,段衍之只好跟了进去。
酒楼老板见到乔小扇进门吓了一跳,赶紧上前作揖:“这不是乔、乔家老大嘛,今日怎、怎么有空来我这小店里啊?”
段衍之扫了一圈,店中的客人已经有人作势要跑了,他皱了一下眉,转头看到乔小扇尴尬的脸色,心中一阵烦躁,扬声对老板道:“可有包间?给我们一间,你们打开门做生意,还不准客人进来不成?”
酒楼老板毕竟是生意人,八面玲珑,一见段衍之衣着翩翩,相貌风流,还跟着个巴乌这样体面的随从,想必十分富有,顿时不再多问,赶紧招呼小二领两人上楼。
乔小扇显然是来喝酒的,刚在雅间坐下就叫小二上酒。段衍之想要阻止,她却抢先说道:“相公不必多言,我有数,不会多喝的。”
段衍之知道她不愿在别人面前坦露情绪,挥手叫巴乌去门外等着,压低声音问她:“娘子是因为三妹离开而难过么?三妹有了自己的归宿,你该为她开心才是啊。”
“说的是,可是毕竟是我一手带大的妹妹,突然就这么离家了,不免担心她今后在婆家的生活是否如意。”小二刚好送了酒菜进来,乔小扇说完这话,自己给自己倒了杯酒,一饮而尽。
段衍之听出她话中的酸楚,不禁有些奇怪,“娘子一手将妹妹带大是什么意思?看你的年纪也不比两个妹妹大多少啊?”
“虽然比她们大不了多少,但我娘去世的早,我爹又不会照顾人,两个妹妹几乎是我一手拉扯大的。”乔小扇端着酒杯,眼神有些迷离的望过来,像是透过段衍之看到了自己的过去,“我们三姐妹自幼就没有母亲,在外经常受欺负,为了保护两个妹妹,我央求我爹教我功夫,为了不让两个妹妹被人说没教养,我一直对她们严加管教,却不曾想她们到后来居然还抢了人回来。”说到这里,她忍不住垂头苦笑。
段衍之听到她的话微微一愣,“娘子刚才说是你爹教你武功的?”
乔小扇点了点头,“不错,怎么了?”
“哦,没什么,只是觉得诧异,因为娘子的武艺实在太好了。”段衍之心中已经惊诧万分,面上却一如既往的带着温柔的笑意。没想到乔小扇的武艺居然承自她爹,难不成她爹与大内侍卫有什么关系?
几口酒下肚,乔小扇觉得身上暖和了许多,很是舒服,也给段衍之倒了一杯,“不说这些了,都是些陈年往事了,今日我倒是话多了。”
段衍之低笑了两声:“娘子肯将这些陈年往事告诉我,也是对我信任,怎么说自己话多呢?有话就该说出来,憋在心里只会更加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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