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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名媛望族 (素素雪)



锦瑟一个激灵,惊呼一声,用尽全部力气猛然扭了下腰,生生将欲往前扑倒的身体扭转,登时整个人便如被狂风席卷的蝶,轻盈的身体折出不可思议的角度,飞扬而起接着又重重跌下,跌在地上,直疼的她冷汗当场就冒了出来。

而她尚未回过劲儿来,就闻柔雅郡主惊呼了一声,接着她脚步踉跄着竟一脚踩在锦瑟的手上,然后才重心不稳地跌倒在了锦瑟的身旁。

这边动静极大,待众人闻声往来时便见锦瑟和柔雅郡主一同倒在地上,却没有人瞧见发生了什么。锦瑟疼的微微咬了下牙,她盯向柔雅郡主并未放过她眼中一闪而过的讥笑和冷意,还有她嘴边不及收回的得意和快意。

见柳老太君几人一同瞧来,锦瑟一瞬间便明白了柔雅郡主的用意,她是想害自己摔在画案上好当场毁那画。

那样众人只会惋惜吴梅子的画被她姚锦瑟给毁了,才不会想那画能不能修复,更会因这画的过早被毁而觉着它定然是能够被修复的。背上损毁吴梅子真迹的骂名,她姚锦瑟还能有什么好名声,不知的人说起只会觉着她举止粗野,再来一个文雅有才情的女子也是万不会做出此等莽撞毁画之事的。

更有,现下这条案边留下的皆是真正爱画之人,当场瞧见她姚锦瑟毁了那画,不管是什么原因,他们对她都不会有好感,那柳老太君当下便会厌恶于她。

锦瑟明白了这个,对柔雅郡主当真是恼恨不已,她不曾招惹于她,她竟如此歹毒的要害她,这岂能不叫人又恨又愤!

“微微!”耳边传来廖书敏惊诧而担忧的声音,锦瑟抬了下身子却觉腰上一阵抽疼,她蹙了下眉却一脸惊慌地道:“快,看看那画没被我碰到吧?!”

“这都什么时候了,你倒还想着画!你怎样?有没哪里伤到?好端端的怎就摔倒了!?”廖书敏说着忙跪在地上将锦瑟扶坐起来,而那边柔雅郡主已被扶了起来,锦瑟尚未答话,她便紧张的道。

“姚姑娘你没事吧,都怨我,自己没站稳不说竟还撞到了姚姑娘你。”她说着忿忿地盯了眼赵海云,道,“赵妹妹若有什么不懂要请教柳老太君,和姐姐说了,姐姐自会给妹妹让道,妹妹何故硬挤,还害的姚姑娘跌倒险些还毁了画。”

锦瑟听柔雅郡主撇了干净,见害她不成便又将错处往赵海云身上推,一石二鸟好不奸猾,她被廖书敏扶起来,却痛呼着令众人瞧见了她被踩的紫青的手背。

那赵海云也不是蠢的,本无言以对,听到锦瑟这一声痛呼,又瞧见她那伤痕累累的手,当即便诧着道:“柔雅郡主这话何意,方才明明是你自己个儿让开了,我才过来的,何曾挤过你。哎呀,姚姑娘的手怎被踩成这样,这倒似被人踩上还狠狠地揉了两脚一般,这若再用些力气,姚姑娘的手岂不就残了?姚姑娘你快活动下手指,看还能不能动……”

“赵妹妹此话何意?难道是说我故意踩的姚姑娘?我和姚姑娘不过见过两面,为何要对她这般……”柔雅郡主被拆穿,当即便红了眼眶,好不委屈。

她那话分明是说她和锦瑟无冤无仇,而赵海云却有害锦瑟的原因。赵海云气得面色涨红,锦瑟眼见两个贵女当众闹起来,又观柳老太君和在场的几位夫人无不蹙眉,这才道:“是我先跌倒的,被踩到也是难免,大家看画都那么认真忘我,出意外也不奇怪,两位姐姐当以和为贵,莫争吵了,好在没有累及这画。”

她这话说的极为巧妙,是柔雅郡主先站立不稳,可柔雅郡主却比她晚摔倒,大家既都在认真而安静的看画,又怎会发生意外?柔雅郡主和赵海云不过刚语气不和,她便劝两人不要再争吵了,还说好在没累及了画。

她话一出口,众人便明了将才是怎么一回事了。而且将才锦瑟惊呼一声,众人看过来时正见她猛然扭转身子,便是摔倒也不肯跌在书案上毁了画,相比之下,先害人后争吵不休的柔雅郡主和赵海云就显得更加难堪了。

锦瑟言罢,柔雅郡主和赵海云面色便都不好看了,可偏她什么都没说,也无从反驳。两人哑口无言,而柳老太君却难得地冲锦瑟笑道:“你很喜欢吴梅子的画吗?过来于老婆子一起赏画吧。”

锦瑟目的达到,见柳老太君主动问话忙福了福身,上前两步到了老太君身边,一起赏起画来。柔雅郡主和赵海云献了半天殷勤都未能叫柳老太君和她们主动说上一句话,如今见锦瑟得了柳老太君的高看,登时便别提多难受了郁结了。

而那边柳老太君瞧着那画,却道:“吴梅子的画风古朴大气,便是这梅也是疏落地开上几朵,他的画不明艳,难得你小小年纪竟也喜欢。”

锦瑟闻言一笑,道:“运笔简洁有力是吴梅子老前辈的惯常画风,这画的寿山石用浓淡水墨晕染而成,又用了披麻解索皴,刚劲中不失端凝,与几朵枯梅风骨相应。这梅花枝干乃钟鼎画法,苍劲浅条双勾,格调高古,独树一帜。小女瞧着这画太过苍凉孤寂,并不能全然领悟其中意境,只是瞧个热闹,学学其画法罢了。”

柳老太君却道:“能瞧出这些已是不错,这画当是吴梅子丧妻之时所画,意境悲凉了些却也是难得的好画,只是可惜了……可惜了……这等好画毁成这般怕是难以修复了。”

锦瑟早便在等柳老太君这话,闻言她蹙眉,却道:“小女略懂些修补装裱之法,这画用寻常的清水法冲是不能的,可若然用细绢裹住,再放在蒸架上进行熏蒸,然后用温热的药水浸泡,说不得能将上面厚泥剥离。”

柳老太君一诧,瞧向锦瑟,见她小脸之上满是认真之色,全然不像是夸夸其谈,她当即便更觉惊异,尚未回答,倒是一旁的墨存阁主人无意间听到了锦瑟的话,插话道:“姑娘此言当真?!”

他这一声着实不小,倒惊地众人尽数瞧了过来,锦瑟抬眸瞧去,那白公子自知失礼,忙作了一揖才道:“在下一时激动,搅扰了老夫人和姑娘还请见谅。只是,不知姑娘所说的药水是什么?”

锦瑟闻言笑着福了福身,这才道:“不怕公子笑话,小女也喜收藏古籍古画,那药水乃是我自行琢磨配出的。”

锦瑟言罢当即便有人嗤之以鼻,装裱乃是技术性极强的活,门道也多,很多技法老师傅们都密不外传,冲洗去污、揭旧补缀、修磨残口、矾挣全色……一道道工序是极繁杂的,只冲洗便有三年不出师一说,瞧锦瑟小小年纪,众人如何能信她的话。一听她说那药水是她自己琢磨的,当即便觉这小丫头说话也不怕闪了舌头。

那白公子听锦瑟方才说话倒似极懂行一般,如今再闻她的话,面色一黯,显然也是不信她的。柔雅郡主好容易等到了机会,当即便惊道:“姚姑娘真是厉害,竟还懂得装裱古画?!连金巧手都说这画没法补救,姚姑娘却有法子呢,方才东家还说这画谁能补救便无偿赠送,我是真喜欢可却没那能耐,想来这画是要落到姚姑娘手中了。”

锦瑟闻言也不气恼,只似笑非笑地瞥了一眼柔雅郡主,柔雅郡主却觉她那一眼目光极清冷讥诮,她双拳握起,锦瑟却已移开了目光。倒是萧蕴突然插话道:“不知早先姚姑娘送于外公的那幅刘志明的寒山赋可是姑娘自己装裱的?”

方才锦瑟和柔雅郡主几人在这边看画,因全是姑娘和夫人们,萧蕴不好过来,他和那闫峰站在另一边观画,锦瑟惊呼时他只能眼睁睁瞧着她跌在地上,如今听柔雅郡主讥讽锦瑟,他少不得开口相帮。

萧蕴所说的寒山赋正是当日在灵音寺锦瑟托杨松之赶去交给他的那份给汝南王拜寿的贺礼,锦瑟闻言笑着点头,萧蕴便冲那白公子道:“季悦兄,此画除姚姑娘,只怕世上再无人能补。”

萧蕴言罢众人皆惊,只因众人皆是认得萧蕴的,他可不是信口开河之辈,他既这般说了,那定然便有缘由。见大家都盯过来,锦瑟却只笑意盈盈的站着,宠辱不惊。

而柔雅郡主听了萧蕴的话,再瞧锦瑟,一双眼睛就险些冒出火光来。如今姚锦瑟已出尽了风头,若然再叫她修好了那画,岂不是更要风光百倍!表哥他原就被这张狐媚的脸蛋眯了心,姚锦瑟再博学多才,美名远扬,表哥岂不更鬼迷心窍!

此刻却无人会注意柔雅郡主是何种神情,众人皆在惊诧于萧蕴的话,那白公子和萧蕴分明是极熟的,闻言已惊喜地道:“伯约此言当真?姚姑娘若真能复原此画,那真是太好不过了。”

萧蕴却笑着又问锦瑟,道:“若我没猜错,姚姑娘的一手装帧技法当真师出刺缘大师吧?”

这刺缘大师乃出家之人,本是京郊法源寺的主持,更是大锦的书法名家,已圆寂数年。他不仅是得道高僧,书法出众,更为能耐的是有一手装帧技法,那金巧手却是在刺缘大师过世之后才名声鹊起的。听闻萧蕴的话,众人已然相信锦瑟方才所说皆非大话了。

刺缘大师本便不是手艺人,故而也无需将装裱技法传授于人,众人还为此惋惜过,如今竟闻锦瑟师从刺缘大师怎能不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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