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锦还想说什么,却想到从小到大,阿静都是这样害羞内向的,便也不再追究,自己去屏风后面,自己草草敷点药,然后换身干爽的粗衣。
脑海中一闪而过的是那张狰狞的面孔,在雷电的刺激下,显得更加狰狞,云锦慌忙拢了衣服,慌不迭的跑出来,心里仍有一丝害怕余悸,每个人都有软肋,比如云锦,在野外,她害怕蛇,在仓库,她害怕老鼠,在夜晚,她害怕鬼!总结一下,她的软肋普遍比较软,不是那么有杀伤力,没有质量,好在,她的软肋胜在数量上,多!
作者有话要说:出现介个狰狞的人,你看着她很恐怖,其实她真的很恐怖!所谓酱油,就是她这样的,但是她又不得不出来打下酱油……因为她验证一种修辞——承上启下!
☆、第十七章神秘玉佩
凉棋宫其实是一座院子,院子里有许多屋子,云锦和阿静就住在其中一间。
第二日,云锦刚醒来,就看见阿静已经像往常一样立在自己的床头,云锦恍惚觉得自己还在钰溶宫,翻个身准备继续睡觉,阿静也还是安静的站着,没有要叫她的意思,突然云锦猛地真开眼睛,恍然明白自己现在已经在冷宫里,一个激灵坐起来。
阿静还是温温的声音:“怎么不多睡会?昨天为了我,忙了那许久,一定累坏了。”虽然语气没什么变化,但是云锦听得出她的自责。
云锦冲她咧开嘴笑着,脸色有稍微的苍白,打趣道:“从前都是你为我忙前忙后,如今,我不过才忙一晚,你就觉得不亏了?”云锦笑的愈发灿烂。
“那些都是阿静自愿的。”还是不温的语气。
云锦望着她半响,深呼一口气,握着她的因为长年练刀,略有薄茧的手指,一字一句的说:“那些也都是我自愿的。”
“呦,这青天白日的,主仆倒是情深的紧了些。”一个尖锐怪异的腔调在寂静的屋子炸开。
云锦和阿静同时转过脸朝门口望去,云锦认得她,她就是昨天晚上那个老嬷嬷。诚然云锦不是那么的会察言观色,但是云锦也知道这个老奶奶不是善茬。诚然云锦看见她就想起从前看的一个画图本子,名字叫什么倒不记得了,只是记得里面有一个姓容的嬷嬷,是个狠角色,愣是把一个如花似玉的公主整成了肿的爹娘不认得的宫女!
之所以让云锦印象如此之深刻,倒不是因为她如此之狠,而是最近引发的一场大龄姑娘被催婚的浪潮,而恰巧,这个著名的画图本子中,这个让人印象深刻的容嬷嬷一辈子都是没有成亲的啊!好像还有一个,是皇帝的露水情人,同样也是让人很是印象深刻,至少要是没有她,整个故事就开展不了,自此云锦得出一条结论:只要不结婚,便能记得深!
可叹她云锦是个有夫之妇,并且这夫君还是皇帝,被休了,还不能改嫁,因为没人敢娶,于是只有冷宫的命了,云锦再次扼腕命运之残酷!忒残酷!
阿静最先皱眉:“谁允许你进来?”
云锦叹一口气,觉得阿静这暴脾气,着实自己惯出来的。慌忙站起身,将阿静拉到身后,干笑着说:“我家奴才不懂事,嬷嬷见谅。”
“主子倒是比奴才还懂事?”老嬷嬷嗤笑道
阿静还想上前,被云锦拦住。
“以后随她们叫我容嬷嬷就行了。”容嬷嬷轻飘飘的语气
云锦不断的告诫自己,不能笑,不能笑,背后的手指几乎快要把阿静的手捏断了,才勉强没有笑出来,可叹阿静被捏成这样,愣是没有哼哼半声,不得不说,主仆二人都是奇葩!
容嬷嬷继续开口:“今天你们的任务就是院子里的那堆衣服,不洗完没有饭吃!”
当云锦看到院子里那对衣服的时候,由衷的感叹一句:“果然是容嬷嬷啊!”
于是一整天,当容嬷嬷嗑瓜子的时候,云锦和阿静在洗衣服;当容嬷嬷在吃午饭的时候,云锦和阿静在洗衣服;当容嬷嬷接着嗑瓜子的时候,云锦和阿静在洗衣服;当容嬷嬷吃晚饭的时候,云锦和阿静在洗衣服,很显然,云锦洗一天衣服。
月亮出来了,云锦想作诗:月上柳梢头,何时洗完这一篓。
按照阿静的脾气,早把那个容嬷嬷打得七荤八素,但是云锦让她忍了!
云锦觉得自己经过这件事情之后,学会了许多东西,比如忍,从前她不会忍,阿静就是她惯出来的,可是现在她懂得识时务为俊杰。
云锦还在悠闲洗衣服,前朝却也风起云涌。
初灵公主行刺事件已经有了结果,是有人故意幕后指使谋害皇上,然后嫁祸给太子,很明显,这个有人就是指通敌卖国的镇远将军云止,不管这个结果是真还是假,但是你必须这么说,因为这个结果是皇帝说的,用官方术语描述就是标准答案。
于是云止被发配,但是走了一个云止,又来一个顾长青,这个更是个狠角色,因为他在皇上身边有人。诚然这个人不受宠,但是说话还是很有分量。
前朝再度失衡,顾长青独大,作为一个英明的君王,又发挥了一次他的权威,这次被无端牵涉入狱的楚相楚辞被释放出来,因为初灵确实是故意嫁祸,被抓时候,所说的正是‘太子救我’,楚相没有说错,只是也受了奸人蒙蔽罢了,这个奸人当然还是指镇远将军云止。
无论从哪个角度出发想这件事,楚相入狱都像一个幌子,只是这个计策其中的一环罢了,可笑云锦竟然真的乖乖跳下来。
当云锦和阿静终于洗完最后一篓,腰几乎都直不起来,阿静过来扶她,云锦整个人都瘫在那了,云锦觉得头很重脚很轻,整个人都很轻飘飘的。
阿静摸到云锦的手背,被烫得一下子缩回来,语气还是淡淡的,隐约中透露出慌乱:“小姐,何以身子会这么烫?”
云锦觉得头很重,嘴唇很干,轻轻开口:“扶我休息一下,喝点水,缓缓就行了。”
一个声音从背后凉凉的响起来:“她这是感染风寒。”
云锦觉得滚烫的身子徒然的生出冷意,不转身也知道是谁,云锦使劲摇摇头,真的觉得头越来越重,她本来想说先扶她坐一会儿的,她真的站不住了,转眼就觉得眼前一黑,什么也看不见,只觉得一双瘦弱有劲的手,扶住自己,将自己打横抱起来,云锦想嘲笑来着的,嘲笑阿静练武已经臂力过人,能这样毫不费力将自己打横抱起来,而且健步如飞,以后会找不到夫君的,但是眼睛
就是睁不开。
朦胧中,云锦觉得有一双温暖柔软的手抚摸她的额头,不断的感受她的体温,就像小时候娘亲的手一般,不断的用湿帕子给她退热,还有很苦的药汁……云锦下意识的别过头,她不要喝,本来还是个孩子的性格,一发病,倒更像个孩子。
云锦憋着嘴别过头,嗓子沙哑嘟囔:“说了不喝,还给我喝,娘亲不疼我。”说完似乎真的很委屈般憋着嘴。死死抿着嘴唇,不让药汁有机会进入檀口。
温柔耐心的声音:“乖,把药喝了,才会好啊,不然生病不好,会变得更笨。”
云锦听见威胁,心里更气,娘亲是怎么了?不仅让她喝那么苦的药,还说她会变笨,更加憋着嘴:“反正我已经很笨了,你别要我了。”说着便要哭出来。
只听见勺子摔在腕上的声音,厉声传来:“不喝是吧?不喝以后别叫我娘了。”
云锦一下子更加委屈,但是娘亲已经生气了,从前娘亲从来不会冲她发火的,就是那次她拆了学堂,娘亲本来想对她发火,她装下伤口疼的厉害,娘亲便不再生气,还很温柔的照顾她,可是这次娘亲,怎么变成这样?想来是真的生气了。
云锦憋着嘴,也没有别的办法。
厉声再次传来:“张嘴!”
云锦不敢反驳,一边抽泣,一边张嘴,果然好苦,云锦狠狠的皱眉,但是除了硬着头皮吃下去,却也没有别的办法,一边皱眉喝下苦苦的药汁,一边皱眉。
然后声音再次变得温柔:“这不就对了,来再张开嘴。”
云锦觉得还会是苦苦的药汁,半天不情愿的张开嘴,身子还在小心的往后挪,但是还是被塞进嘴里,但是却不是预想中的苦药汁,却是甜甜的,很甜,云锦很高兴。倒是像从前自己喜欢的蜜枣子。
第二日云锦醒来,估计是睡的久了些,身子有些僵,便看见床前趴着一个不熟悉的脑袋,转眼看见阿静就趴在桌子上。
云锦小心的去推床边的人,那人状似睡觉很轻,云锦还没有碰到她,便就醒了,虽然说看见她睡在自己床边,很亲切,但是乍然看见这一张脸,还是会吓一跳。
趴在床边的就是那个夜晚看见的面目狰狞的妇人。
妇人像是见惯这样的事情了,也不看她,兀自将垂在耳边的黑纱拉起来,挂在另一边耳朵,想来是方便照顾她才将黑纱放下来的。
云锦想起梦里娘亲的手,还有娘亲生气,原来竟是眼前的这位妇人么?
阿静也醒了,难得露出一丝笑意:“小姐,你终于醒来了,你知道吓坏阿静了。”
云锦朝阿静笑了笑,又转过脸笑着看着妇人,伸手拉起她温暖柔软的手:“谢谢你肯照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