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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宫在上/奋起吧,皇后 (素熙珏)


  长帝姬垂着眼忍不住伤嗟,“他说我多事,自作主张。不该听老伯爷的意思,让王氏进宫。”有祖荫妻荣,是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好事,大驸马想自己建功立业,也是个有心气的人。看来长帝姬是被老伯爷一等人当了枪子使,戳不中没损失,戳中了更好。
  “是不是皇兄还在介意当年的事,其实当年这事和驸马无关,都是老伯爷的意思,做人儿女的,只能认下来。”长帝姬垮下肩,眼里泛出水花儿。谋逆之事,当是大罪,老伯爷做事向来是几手准备,嫡次子尚了长帝姬,嫡子支持临海王。皇上御极,这盆脏水就往嫡次子夫妻身上泼,反正皇上也不会下狠手。
  其实说起来,在长帝姬心目中,只有她和大驸马的小家,没有伯府大家,反正老伯爷不慈,自己算是仁至义尽了。
  这个话皇后不好接,一来后宫不得干政,二来,皇上的心思谁也不知道。她也猜到了皇上的心思,索性顺水推舟,卖长帝姬一个人情,“妹妹你可知,如今后宫里头得宠的谁?”
  她不会以为皇后会问这么没头没脑的话,枯着眉心道:“是雅婕妤和姜嫔。”
  “是了,可是他们为什么得宠呢?”皇后像是拿糖诱惑小孩儿,引出她的话来。
  长帝姬想了半天,依旧是云山雾里,唉声叹气道:“因为皇上喜欢呗!”
  萧清霁也不急,看向那窗外的绿草地里冒出了新芽儿,露出意味不明的神色。
  “所谓承恩不在貌,他们也不是国色天香,为什么能得宠呢,有什么过人之处呢,莫非是他们的家世!”长帝姬依稀想起雅婕妤是刘中郎的妹妹,姜嫔是帝师的外孙女,新党跟旧党。可是这和宁伯府有什么关系呢。
  萧清霁仿佛看出了她的疑惑,再次做了那点顽石的菩萨,道:“你不明白不打紧,你回去问问驸马。”
  长帝姬最烦打机锋了,偏她说话做事一根筋,见疑惑埋在心里,哭丧着脸道:“都是一堆陈芝麻烂谷子的事,难怪他想去出京呢。可是外头哪有京城好,臣妾是舍不得母后和娘娘。”
  想出京建功立业倒也是好事,离了这糟心事。长帝姬逞威风习惯了,离京天高皇帝远的,她自是占不了上风。
  待夜里萧清霁同蓝田发牢骚,道是宁伯府想独善其身也难,不在新党旧派站位,皇上这是逼着表态呢。长帝姬那头,还是出京的好,只是人家亲妹子都没和哥哥说,省的自己惹一身腥。
  皇后着头清静了,皇上那里在跳脚!唉,难怪千百年后有人说,情爱就是两个人拉皮筋,谁先放手,后放手那个人就得受罪!
  作者有话要说:昨个有人占网络斗地主 无语 只能今天更新 今晚还有一更的




☆、43活该被骂

  皇上从仁明殿出来肠子都悔青了,他是天之骄子,地位尊崇,天资聪颖,可谓是得天独厚。身为皇后唯一的嫡子,他只要按部就班顺着父皇安排好好做个太子,然后继位做个皇上就成。就连世人隐而不谈的那三年,并不是太皇太后有意要专权。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祖孙两人联手演的一场戏。太皇太后要磨砺雏鹰的稚气和高傲,皇上要锻炼分辨是非和把握全局的能力,也是对朝臣和临海王的考验。结果已经出来,多年不甘的临海王最多只能做个守成之君,而他才是除旧革新开创万世基业的圣明君主。
  但是在朝政再多的作为不能成为感情胜者的筹码,这就跟喝水不解饿的道理一样。但是人往往以为只要往肚子里塞东西就能解决问题了。赵珣的一生,作为一个皇帝,大概没有人比他更顺风顺水,除了要担心子嗣问题一样,这也是大周皇上的老大难。他御极之路已经被先祖铺好,用临海王作刀打磨他,用萧清霁坐盾免去后顾之忧。因为太顺,太好,免不了生出叛逆的心思,这是解释年少的的他犯中二病,故意和临海王作对,执意要立父皇不喜的孙婉萤为后。待先帝驾崩,太皇太后也归了天,整个天下已无人再能反抗他的心思,临海王也只能躲在王府里生孩子玩。天天要见的皇后吧,就成了他心口的最后一根刺。
  赵珣对萧清霁的心思很复杂,其中之一,就是尴尬,她见过他最混账最不堪的过去,即便现在的他容止俱佳,君临天下。就跟孔雀开屏,世人都去看那漂亮的羽毛了,只有萧清霁会盯着他的光屁股看。每次只要他稍微探到她有轻蔑鄙视的态度,他就忍不住了。好像他把她骂的狗血淋头,两人一起倒霉,只有这样,他才不会觉得自卑。是的,自卑,其实最大的自负就是自卑。他已经不记得最初侍寝宫女的模样,但是永远不会忘记,她爱慕仰望的样子。后宫多少女人,只要他一个眼神,一句话,大多数时候,他不动,他们会自动巴上来。感情太容易得到反而不会珍惜,当这种经历一多,发酵出另外一种感情,他以为这就是经验,这就是资本。他以为自己有了控制感情的本事,就像带着面具在朝堂上同臣工玩心计,可以收放自如,强大到令人畏惧。
  他已然病入膏肓,而她却不再肯作良药。当头一喝,让他清醒的醒悟来,就算登基御极,睥睨天下。他也是个平常人,是人就有七情六欲,有人就有犯错舍不得的时候,凭你是谁,情关难过。
  年轻的帝王颓然倒在案上,看着杯中白月光,自嘲苦笑,道:“云舟啊云舟,枉我聪明一世,糊涂一时。竟是作茧自缚。她一定恨死我了,不,她连恨我都不肯,她不要我了。”
  垂拱殿侧殿暖阁里银烛高举,蜡泪直流。平时作为皇上起居歇息的居所,此时案上摆满了宫廷御酿,一个是披头散发的醉鬼帝王,一个是衣衫俱全的年轻公子。
  孙云舟手持白玉耳杯自斟自饮,冲着醉猫皇上翻了个白眼,戏谑道:“你这是活该啊,我看就报应来了,多好的姑娘啊,哎呦哟,真是举世难寻。可惜就碰见你这么个.....”底下大约是不好的话。碍着边上伺候的全其德拢袖子玩命递眼色,他把话咽下去了。
  人人都是说云舟公子温文尔雅,风度翩翩,实则错矣。能把亲爹气的吐血的家伙,什么纯孝礼数是做给外人看的,也就是极少数,比如皇上这等亲近的人,才有幸见到这位的真面目。
  赵珣歪着椅上,一手揉着眉心,一手拊掌拍案,“骂的好,我是个混账,就该骂。你早该骂了,早该骂了,早骂早醒。”也就是对着孙云舟,他才做出放浪形骸的样子,一来兄弟情份在,二来,也是因为云舟的身子不好,随时可能去见阎王,杜绝外传。
  “五年前我就骂你了,你说什么来着,说我是和尚拿梳子,乱说一通。”孙云舟砸吧,一口饮下御酒,薄唇抿出凉薄的弧度,“你这个人啊,就是天上的老鹰,地上老虎。你是老大,论杀敌,论御下,我敢说,没人比的过。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别人都是揉碎打破了过,你倒好,去撞,你以为那是敌寇的城墙啊,打碎就没了。”
  赵珣闭上眼睛,还颇为享受,“我以为情爱是能控制的,谁知道,管你天王老子都要跟着走。这么多年来,我就没给她一个好脸,怎么痛苦怎么来。其实,我这个人脾气好的很啊,都说皇上性情温柔呢,怎么在她面前,我就跟点了炮仗一样,炸了才舒坦。”
  边上的全其德听的心惊胆战,心道,就您那样还温柔,您多看一眼,好些宫女太监夜里都要发梦呢。
  “来,来”孙云舟举杯相碰,宽大的衣袖在案上拂过,“那是因为你不是他们的夫君,你是他们的皇上,他们敬你是皇上,你待他们如臣下。自然有些情绪不会流露。可你见过谁在娘子面前还装的。”
  “装?”赵珣见孙云舟说的头头是道,支起手肘托腮想,父皇在臣工面前永远都是板着一张脸,母后脸上常年挂笑。他记得撞见他们在一起说话的时候,气氛很融洽,就像他们本来是一体的,别人融不进去,父皇笑眯眯的哄着母后,而母后却有些得理不饶人。照这么说,他们只有在彼此面前流露的情绪才是真实的。
  “你说我对她发火是没装。”赵珣想了想好像是这么一回事,转而又问道:“但是这样不大好啊,我是舒坦了,她不舒坦。”
  孙云舟暗自苦笑,他生来就是渡人,居然要给块榆木疙瘩开窍,任重而道远啊,“就你那样,谁受的了啊,阴阳怪气,神经兮兮。成天在人跟前撒癔症,有话好好说不会啊。又要顾着皇上的面上,又要人家爱你想你,你当人跟你一样,脑筋不清楚呢。”
  赵珣头大如斗,往日把苦水往萧清霁身上撒,得,现在加倍还回来了。他抚着额头苦笑:“谁叫她不会在我跟前服软儿,说好话跟爷们听,这不大家都舒坦了么,偏要和我作对。这不我心气不顺了。”
  云舟公子一听这话,觉得听了天大的笑话,指着全其德道:“你还没全公公看的通透呢,不信,你让他说说。”
  “全其德,你这狗嘴里吐点象牙出来。”皇上的心肝疼啊。
  全其德傻了眼,做奴才的总不能说主子的不是啊,这会子是把酒问谈心呢,要是等酒醒了,指不定就咔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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