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玉竹被他推得向后跌去。
丫头们尖叫着扑上前,可是己经晚了。丁玉竹此时怀有两个月的身孕,哪里经得起这样的摔落?
看着鲜红的血水自自己体下汩汩而出。她尖叫一声,晕了过去。
周舫之顿时呆若木鸡,酒醒大半。
李氏听到外面的动静,由朱樱扶着颤颤巍巍的出来。正见着这一幕,急得扑到丁玉竹身边,冲着周舫之哭喊。“还不去请大夫!玉竹啊,我的孙子啊……”
丁玉竹摔了一跤,人是没什么大碍,孩子却没了。
一连几天,周舫之跪在她的床前,向她忏悔。她听不见他的声音,眼里再也不看见他的人。她只是倚在床上。呆呆的看着床边、桌上堆着的孩子衣裳,轻抚着自己的腹部,心如刀绞,眼里却再也流不出眼泪。
丁玉竹知道,随着孩子的离去。她一直挂在周舫之身上的心,跟着死了。
丁玉竹一言不发的在床上躺着,直到宋姨娘来看她,说丁太守调职回京,不日将举家迁离,问她的打算。
丁玉竹搂着她恸哭失声,之后便恢复如常,只是脸上再不见了笑容。
周舫之离家赴德阳任职的日子,正逢丁太守举家离乡。
等周舫之将工作接交完毕。回家想将丁玉竹接到任上,己经人去屋空。只见她留下的字条,字里行间透着冰窖一般的寒意:你若曾有半分情,与我和离。
丁玉竹离去三日后,李氏辞世。
送走李氏,周舫之跌坐在空荡荡的周家小院。仰头望天,空洞的眼睛里看到的,依旧是那蓝蓝的一片,纯净得似乎不沾一点儿尘埃。
忽的似是一阵轻风,吹动几片白云。白云一点一点的从屋檐边上钻了出来,如梦如幻中,藏着她的脸,淡淡的笑容。
可他一眨眼,那梦幻己经远去,他茫然的伸出手,什么也抓不到。
看着摊在自己眼前的双手,周舫之忽然放声大笑。真好笑啊!他以为他手中曾握着的一切,现在看来,不过是梦一场。
这一生,他这双手,还能抓住什么?
周舫之写好与丁玉竹的和离书,摁上手印,着人送去京城丁府。接着周舫之将祖宅以高价卖给了魏柯,遣散仆婢,只身一人赴德阳上任。
两年后,周舫之牵连进一宗贪污大案,朝廷派员彻查,在周舫之宅第中搜出大量财物,又有德阳乡民联名上书哭诉他勾结乡绅,鱼肉乡里,坐实了他的贪官之名。
昭兴帝大怒,夺其周姓,抄家流放。
有人说,周舫之死在流放途中,也有人说,他半路而逃,偷偷回了西园县。虽然众说纷纭,却再没有人见过他。
时间如白驹过隙,匆匆而过。周家嫡孙这个称呼,渐渐的淡出了人们的记忆。
五年后,谷雨。
绿肥红瘦,姹紫嫣红,庆乐山在人们的眼前展开一幅如织锦般美丽的图画。画中,无数花农忙得热火朝天。
魏槿迎着朝阳,负手而立。眼前的那株“似红霞”迎风而舞,红火的花瓣带着如烈焰一般的热情。
魏槿不禁暗笑着摇头,他一度以为,这片花田是他一生抛也抛不开的累赘,约束了他的梦想,阻碍了他的道路。他在这里无尽的努力,所换来的,也不过就是安逸富足的生活。
那时的他,真是错的离谱!魏槿放眼望去,勾唇浅笑。他终于意识到,是这片牡丹花海带来了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东西,送来了他最爱的人;也是这片花海,让他曾以为了无生趣灰暗的生命,变得如此色彩斑斓,如此的……宁静。
只可惜,当宁静的词儿才在他的脑海中冒出尖儿来,很快的被一阵熟悉的尖叫声打断。
“臭小子!你给我站住……跑,还敢跑,往哪儿跑,看我怎么收拾你!”
魏槿失笑转身,还来不及说些什么,一个小小的身影己经扑到他的身边。那小人儿紧紧的搂着他的腿,带着一种无辜又可怜巴巴的眼神看他,是他和墨兰三岁的儿子,魏旭。
“爹爹,救命啊!娘要打死旭儿了,旭儿跑不动了,爹爹救命!”魏旭扑闪着那双和墨兰一模一样的大眼睛,顽皮中带着狡黠。
魏槿“哈哈”一笑。弯腰将魏旭抱起,捏捏他的鼻子,“旭儿又要爹救命了啊?说吧,你又做什么惹你娘生气了?又去掐你娘的牡丹了?”
“唔。爹爹,我是有理由的。”旭儿在他怀里挺直脖子,满脸的理直气壮。
“哦?”魏槿有些好笑。“说说看,什么理由?”
“魏旭!”墨兰一手叉腰,一手握着根细木棍子,恶狠狠的瞪着他父子俩。
听到墨兰的声音,旭儿缩回将到嘴边的话,紧紧抱住魏槿的脖子不放,扭着身子就往他怀里钻。
魏槿一手搂着他。大步往墨兰迎了上去,将她扶住,温柔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瞧你,身子也不方便。还跟孩子生什么气?不为你着想,也得为肚子里的那个想想啊?”
墨兰有六七个月的身孕,跑起来也确实有些吃力,脸上红扑扑的沁着汗。听了魏槿的话,不服气的瞪了他一眼,声音却是小了许多,“这孩子皮的,跟猴似的。都是你惯的!你问问他,他做什么了?”
魏槿将魏旭趴在自己肩上的身子扳了过来。佯装严肃的瞪他,“魏旭,你又掐你娘的牡丹了吧?还不跟你娘道歉?男人大丈夫,给打几棍子算什么?嗯?光你这满地跑着喊救命的胆小样儿,就该打!”
“是吧,墨兰?”魏槿向墨兰讨好的笑笑。又板脸向魏旭道,“再说了,你娘是谁啊,那是咱家的主子,打你几棍子算什么?你得学我,我中怎么做的?恩?她骂你,你得忍着,她打你,你得受着!咱们都是男人大丈夫,不跟那女子计较,是吧,魏旭?”
“爹说的是!”魏旭听明白了魏槿话里的坦护,壮着胆子从他怀里挪出小脑袋,冲着墨兰吐舌,“我和我爹都是男人大丈夫,不跟你们女子计较。”
看着这一对相似的脸,就如一个模子印出来的。墨兰又好气又好笑,白了魏槿一眼,扔了手中的棍子,“你就知道护他,也不问他做了什么!”
“这还用问么?”魏槿伸手轻拍魏旭背上的背包,“这背包还是你自己做的,说是孩子出游时双肩背着方便,他啊,哪次不是拿来藏掐来的花?”
魏槿说着,睨向魏旭,“是吧,魏旭?”
魏槿的眼里没有半点责怪的成份,魏旭的回答也跟着理直气壮,“我是掐了娘的花啊,可是先生不是说么,先生说了,”
魏旭开始摇头晃脑,“有花堪折直需折,莫待无花空折枝。所以有花我就掐了,我是听先生的话,哪儿错了?要错,也是先生错。”
“恩,”魏槿点头,很认真的答道,“旭儿念的好,旭儿的话有道理。谁也没错。”又笑向墨兰,“你甭生气了,咱家什么没有,就花儿最多,由他折几朵,体会圣人之意,没什么大不了。”
“什么圣人之意?圣人是那意思?你别跟着瞎搅,惯坏他。”墨兰白他一眼,“你知道他掐了我什么花?”
“什么?拿出来我瞧瞧。”魏槿将魏旭放在地上,指指他的双肩包,“把花拿出来,我瞧瞧我儿子可有眼光。”
魏旭将包放在地上,单膝跪着,郑重其事的解开包上的系带,小心翼翼的将花捧在手上递过去,带着得意,“瞧,爹爹,我知道,这是咱田里最好的花种,豆绿。”
“哇!”魏槿双手捧过,装作吃惊的张大嘴看着魏旭,“厉害啊,儿子,这是你娘费了几年才育出的新种,今年不过几株,株株值万两啊,你给她掐了,难怪要招打!”
“是吧,该打吧?”墨兰扬眉,恶狠狠的向着魏旭,眼里却带着难掩的笑意,“你爹说了,该打,魏旭,拿屁股来!”
魏旭一闪身躲到魏槿身后,冲墨兰露出个小脑袋,“我知道很贵重,所以只掐了两朵。”
“还只掐了两朵?魏旭,你知道这一朵值多少银子?恩?这就算了,好好儿的花儿,你把它掐了,掐下来,一文都不值了!”
“芷慧妹妹要回去了,我掐了送她的,让她别忘了我。”魏旭嘟着小嘴,眼里隐隐闪着泪花。
魏旭嘴里的芷慧妹妹是丁梓秋与湖阳公主的女儿,丁芷慧,是个粉雕玉砌的小姑娘。丁梓秋今年带着家人回乡游玩,芷慧与魏旭一见如故,整日里腻在一起玩耍。
难怪魏旭这两日闷闷不乐的,今日闹着要来花田,原来是丁梓秋过两日便要回京,魏旭是舍不得芷慧,想留些特别的纪念品给她。
墨兰听了眼里也有些涩涩的,她也舍不得老朋友,下次再见,又不知什么时候。
魏槿接过他魏旭中的花,小心的放回包里,给魏旭背上,再将他抱起,另一只手揽过墨兰,用着极宠溺的语气,“走吧,趁慧妹妹还在这里,咱们多瞧瞧她去,多陪陪她,可好?”
“恩恩,”魏旭开心的直点头,着他的脖子,说话奶声奶气的,却带着如大人一般的认真语气,“我昨儿个跟丁伯伯谈过,等我长大了,我要和丁伯伯一样,读书中状元。丁伯伯说了,只要我高中状元,他就将芷慧妹妹许给我做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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