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天爷怎么能这么对待我呢?”雪如似发疯了般喊着,“秦姥姥我也去认吟霜,我想弥补她!”
“不行不行!你失去理智了!”秦姥姥急得又是汗、又是泪。“说不定她不是呢?她的爹和娘有名有姓,是唱曲子的,不是吗?”
“那,”雪如紧握着簪子,簪子上的“梅花”,都刺进了掌心,。
“我去问问她!”秦姥姥死命攥住了雪如。
“你要稳住呀!就是要去,也等天亮了再去!你想清楚了再去!这会儿,你才从她那儿回来不久,又失魂落魄的冲了去,你不怕走漏秘密,难道你也不想保护吟霜吗?”
雪如听到这话,情绪才稍微定了些。整个晚上她都是睁着眼的,她忽然觉得这个夜晚好长好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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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吟霜摸着自己的肚子,她的孩子没了,什么都没了。她的眼睛盯着白纱帐,眸子里面没有一丝波动,跟个死人似的。皓祯正坐在她的床边,面如死灰。他无疑是最受打击的那个,他注定这辈子都不会再有孩子了。
“吟霜,吟霜,你怎么了?你不要这样,你回我一句好吗?”富察皓祯哭喊着,双手用力的推动着白吟霜的胳膊,可是白吟霜除却流泪外就没其他反应了。
雪如早早地就来了,她想跟白吟霜相认,但碍于这周围都是人,所以她不敢,只好站在一旁抹着泪。她看着白吟霜和富察皓祯,心被揪得紧紧的,他们真是对苦命鸳鸯啊!
崔姥姥站在雪如的身侧,手放在跟前,似有似无地碰着雪如的衣衫,她很怕,怕雪如一激动就冲上去。
“吟霜,你不要这样,孩子没了!我还在啊!吟霜,你喝点米粥吧……看着你不吃不喝的,我心里好难受,好难受。”
白吟霜没有动静,泪珠顺着眼角滑落到耳侧。她都听得到,但是她就是不想说话,好像所有力气都随着孩子离开身体的那一瞬间都被抽没了。她白吟霜忙碌了这么久,最后还是没保住这个孩子。孩子没了,她还怎么在这府中立足呢?
“吟霜,我知道你都听得到。从今日开始,你若不吃饭,我也不吃。你不喝,我也不喝。”富察皓祯知道吟霜是最爱自己的,自己若说出此话,必定会给自己些反应。可谁知,她既然还没一丝动静。
“吟霜,你听得见我说话吗?你听得见对不对?”富察皓祯听大夫说白吟霜一切都好,只是没了孩子。他都说到这份上了,但是白吟霜依旧一句话都没给自己。他真的受打击了,又流泪,又咆哮:“啊!我的吟霜,你不要这样。你是不是当真连我也不要了?”
白吟霜没有反应。
“那好,我走,我这就走!”
富察皓祯对着白吟霜唱了好久的独角戏后,终于走了。
雪如哭得妆都花了,双手颤抖着用帕子不断地擦拭着脸上的泪珠。她见富察皓祯走了,立马就冲了上去,扑到白吟霜身上,哑声道:“吟霜,吟霜,你说话句啊,我是你的额娘啊!你是我失散多年的女儿……”
白吟霜听到这句话后,眼珠子开始动了动。额娘?福晋说她是自己的额娘?
☆、第七八章
雪如轻轻地拉开白吟霜的衣裳,拿出备好的梅花簪,跟白吟霜的梅花烙一对比,果然分厘不差。雪如和秦姥姥屏止呼吸,雪如握着吟霜的手,小心翼翼地问道:“孩子,我知道我这样说可能会吓到你,但是你能不能告诉我你家中有何人?可还有兄弟姐妹?”
白吟霜的双唇动了动,好不容易挤出了几个字:“没了…都没了,只有我一个……”
雪如听着这话,心被狠狠地抽了一鞭,只有她一个了?
“孩子,你是哪年出生的?”
白吟霜知道雪如的意思,她刚才说她是自己的娘,这…实在是太荒谬了,“戊…寅年十月二日!”
雪如摸着白吟霜的头发,泪光中带了点慈爱,在她心中早已百分之百、千分之千、万分之万的断定了吟霜的身分,瞅着她,她整个心绞扭着,绞得又酸又痛。她深抽了口气,纷乱的再问了句:
“那时候,你们住在京城的什么地方?”
“杏花溪!”
杏花溪?杏花溪!那就是二十一年前,孩子顺水漂流的小溪呀!原来她竟被这白氏夫妇捡了回去!什么都不必再问了,什么都不必怀疑了!雪如怔怔的看着吟霜,看着看着就一把把她拥入怀中,紧紧的搂着,激动的说:“我对不起你,额娘对不起你,吟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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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如把事情的来龙去脉都告诉了白吟霜,白吟霜听了后,眸中开始蹿起一小簇火苗。这么说自己就是硕王府里的格格了?
格格?白吟霜从没想过自己也能跟这么金贵的字眼挂钩。
白吟霜在接下来的几日里,思考了许多,她一想到自己这么多年来受了这么多苦后,心中就有些气愤,她对着雪如怒目而视,精神立马就来了:“如果我是你的女儿,那皓祯算什么?你为什么要对我说这个故事?说这么残忍的故事?二十一年前,你选择了皓祯,选择了荣华富贵,身分地位,你就选择到底,为什么要再来认我?”
雪如连声喊道:“不不不,吟霜,你知道吗?我每日都在忏悔……是我对不起你,我对不起你,眼下,你已经嫁给皓祯了,我会好好补偿你的,好吗?”
白吟霜也喊得撕心裂肺:“补偿我?皓祯已经废了,我的孩子也没了。什么都已经没了?你能补偿我什么呢?我这辈子只能这样了。”
“不会的,不会的。额娘不会让你这么过一辈子的。额娘……额娘帮你寻一户好人家再嫁怎么样?”
白吟霜的脸上不知何时带上了讥笑,道:“再嫁?福晋,说的可是当真?”她开始咄咄逼人,“那我该是以什么身份再嫁呢?硕王府的四格格……还是富察皓祯的白姨太?”
雪如含泪摇头,吟霜这是在逼自己,逼自己在外人面前跟她相认吗?可是自己把这件事情公布于众后,硕王府必定会受到牵连。到时候皓祯该怎么办呢?
“吟霜,你是怎么了?你怎么能说这话呢?那皓祯呢?他怎么办?”
白吟霜冷然一笑,狠下心,故意刺激雪如道:“这点福晋应该在心里想过很多次了,吟霜不必再想了。到时候,我再求皇上法外开恩,绕皓祯一命如何?”
“不不不,吟霜……不可以这样。”
白吟霜推开雪如,她忽然觉得世界上最可怜的那个人就是自己。知道了自己的亲生母亲是谁,但是她还是不愿意认自己。
“你放心,我不会揭穿皓祯的……”
白吟霜说完这句话后,就卷着被子,转过身去,不再理会雪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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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如对白吟霜很愧疚,她至始至终还是认为白吟霜是个善良的姑娘,她那时候说那话,只是气气自己而已。是的,她万万不会这么对皓祯的。
雪如不断地把自己的首饰珠翠送到白吟霜的屋子里头,她还跟岳礼说想让富察皓祯纳白吟霜为福晋。可谁想富察岳礼怒不可遏,他抽出宝剑,怒然道:“这个白吟霜到底给你们吃了什么药了?你们一个个的怎么这么维护她?你不要忘记了,是她让我们富察家没了孙儿!我看啊,我看你们都被她这个妖孽给迷住了!”
“老爷!”
“你们今天谁也别拦我,我要去宰了她!没了孩子,她还想做福晋,这简直就是做梦!痴人说梦话!”
富察岳礼气势汹汹地冲了出去,雪如正拉着岳礼衣袖的手被用力地拉开。富察岳礼本就是个练家子,这一下,当即把雪如摔到了地上。她哭喊着,眼睁睁地望着富察岳礼出了门。
白吟霜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的亲生父亲居然会拿着把剑指着自己。这个时候,她毫蜷缩在床的一边,用很受伤的眼神望着岳礼。
“你个妖孽,你把我们家的皓祯迷成这样,现在又害了我的孙子。看我不杀了你。”
“老爷,住手!住手!吟霜是我们的亲生女儿啊!你不可以杀她!不可以!”
一句话让富察岳礼收住了剑,他好似受了很大的打击似的,双眼通红地又把剑指向雪如,质问道:“你说什么?什么女儿?”
雪如颤抖着双唇,把事情都告诉了岳礼。一切的开始都是因为虚荣私心,雪如为了稳固自己的在府里头的低位,不惜把自己的女儿掉包,抱来了皓祯。这件事情瞒着这么多年,都没有人察觉。她原本觉得这真相会随着她入土,没想到…没想到让吟霜又重新与自己相认。这一切都是孽债啊!
岳礼坐在那没了声,他还有些不相信雪如所说的。他望着白吟霜,他想从白吟霜脸上找到跟自己相像的痕迹。说她是自己的女儿?可怎么一点都不相像呢?他有些怀疑,但是雪如说吟霜身上的梅花烙就是那梅花簪烙出的,分毫不差。真是天意弄人。
屋子里的人都不知道,正在雪如缓缓道来之际,外头还站着一人,那就是富察皓祯。他由小寇子和阿丹克搀扶着,大脸煞白地盯着那扇门。若不是他想听清事情的始末,若不是他的腿脚不便,他早就会咆哮着冲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