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瑶听着话尾,径自转身便走,留下一句令人心寒却也耐人寻味的话,“陌啊,我不妨也实话实说……与我何干?”
与她何干?她已经算是阴差阳错铤而走险救了御琅穹一命,虽说牵强了些,无耻了些,但是御琅穹昨夜一番不也是酣畅淋漓极其愉悦?
她曾惦念着与青虞避世而居长相厮守,甚至再重逢时候想要给他一个惊喜,而如今,她连这个惊喜都给了御琅穹,其他的……与她何干?
她知道御琅陌所说究竟是什么事,御神一族的追杀围剿,北齐先皇蹊跷晏驾,太后反目弑子,数年前,北齐朝堂一度风云变幻,纷争四起欲弑君篡位,就连御琅陌自己也扯过御琅穹的后腿……御琅穹所受磨难,兴许不比她少了。
可是,还是那句话,与她何干?
自从遇见了御琅穹之后,她越来越容忍自己沉溺于美梦之中,而每当梦醒,目见又是遍地荒唐。她的人生,早已如枯槁一般寸草不生,纵是梦中原野接天,那也是梦啊。
是梦,终究是得醒的。
吴国已经派出了送嫁的队伍,以君少雅的性子,恐怕恨不得快马加鞭八百里急行,吴国距离北齐的都城并不算得太远,当然,心中有念,天边也不算远。
而北齐一方也在紧锣密鼓筹备着帝后大婚,宫里已经处处可见高高悬挂的大红灯笼,锦绣纷呈的绸缎团花,就连宫女太监也换上了喜庆意味的宫装,据说大婚那天,还要再换一身崭新的。
织造坊送来了赶制的皇后新装,鲜红艳若娇俏牡丹,其上用金线绣着九凤朝阳,奢华端庄,御琅穹的皇后必定是举世无双。
可是,就这些……又与她何干?
夏瑶只瞟了那皇后的装扮一眼,继续低头奋笔疾书在红皮册子上写着故事,鲜红如血的墨缓缓散开,在她看来,这一篇篇的故事,远比那皇后的新装更令她心中痛快。
她几乎是没日没夜的写,写尽她与御琅穹的相逢过往,写尽她与他的点点滴滴,她相信,君少雅一定会满意的。
…………
☆、勾引无下限 (7)
然,自从那一夜翻云覆雨之后,御琅穹再也没有在御书房等到夏瑶,他只是听人说,他未来的皇后突然喜好上了笔墨之雅,几乎足不出户与文墨为伍。
在他看来,或许夏瑶是太无聊了,宫里没有亲眷相陪,没有年龄相仿的女子作伴,但是……她为何不来找他?
追尘一脸喜气暗示他,兴许是女儿家的羞涩,毕竟大婚之前便行了房事,对于一国公主来说,着实荒唐了些。
但他不这么认为,距离吴国送嫁的队伍距离都城越来越近,他为何会觉得……夏瑶离他越来越远了呢?
刚刚两夜未等到夏瑶,御琅穹终有点儿坐不住了,尽早完结手中的政务,打算先行沐浴再直接去守君殿,或许……夏瑶是在等他?
然,推开沐阳殿的门,一抹月白的人影悄然矗立其中,虽然背对着他,他又岂能不认得?
“殿外人等,尽数退下!!”御琅穹的声音陡然阴冷,方才那一腔喜悦的打算,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一身月白长裙,是充斥他幼年记忆最温柔的颜色,也是之后,令他最心寒的颜色。
“琅穹,你太令我失望了。”
月白人影沙哑威严的声音缓缓飘荡在宫殿中,慢慢转过身来,岁月似乎鲜少在她脸上留下痕迹,还是那双放射着强势光芒的眼眸,还是那一身威严尊贵的仪态,多少年未变,不管是身为他的母后,还是身为他父皇的皇后……御云蕊。
“帝王纳后,乃是安国之根本,两国联姻,更是……”
“你以为我已经瞎了么?”御云蕊慢条斯理打断他,仿佛在她眼中,御琅穹永远该是那个仰望着她的乖巧儿子,“你当年愿意屈尊接下破败的北齐,短短几年平定四方,我可以只当是你年轻气盛,喜欢小小的挑战,一个国家罢了,玩玩无妨。
可是,吴国乃是弹丸小国,愚昧百姓拥蠢货为王,你居然要迎娶他的女儿做你的皇后?!
琅穹,你终是忘了自己的身份!”
“我是北齐的帝王,现在是,以后也是。”御琅穹淡然且果决说道,这一问题,似乎他每一次见到御云蕊都要提起。御云蕊一次次要他面对自己的身份,无非是她自以为的御神一族族长的身份罢了。
那个对于御云蕊来说无上至尊的身份,他却从来没觉得有多么尊贵,从一开始到现在,这个想法从未改变。
不过,他的话却又一次引来御云蕊皱眉,且比任何一次还要紧,失望的摇着头,“你终是被那些愚昧的人所蛊惑,你此前从未提及,日后也会守着这片狭隘的土地。”
“今非昔比。”御琅穹漠然直视着她,继续道:“还有,我从未觉得御神一族究竟尊贵在何处,自恃清高妄自菲薄,避世独守何来的尊贵?若这天下日后化作一片死地,御神一族又尊贵于谁?”
“你太放肆了,御神一族的尊贵从来无需泱泱杂民作衬!”
☆、勾引无下限 (8)
御琅穹叹了口气,他知道,他说服不了御云蕊,如果她能少半分强硬,他们今日也不会僵持到这一步。
一直以来,御云蕊的话,不管是在后宫还是整个北齐,都可谓是一语遮天。她的话堪比圣旨,她的儿子不能忤逆,包括她的丈夫。
他不想再争辩了,或许这是他酷似御云蕊的一点,可以固执到死也不妥协,至死也不悔。
坦然道:“北齐如今已遭逢战火,南朝皇帝将夜归顺战鬼一族。想必现在南朝已经是战鬼一族的半壁天下,如你所言,北齐很可能顽抗到底仍旧是不堪一击。但是,战鬼一族的目的恐怕也不是这片狭隘的土地,屠戮天下便是千万亡魂,届时……御神一族再强悍,再尊贵,可敌得住千万狰狞恶灵?”
御云蕊的面色终于有动,微眯眼眸,乍现丝丝戾气,“你在威胁我?”
“是。”
“齐昀就是这般教导你对待自己的母亲?!”
“你不配提起他。”
“御琅穹!这是你对我说话的态度?!”御云蕊顿时怒起,虚握的拳中火光隐然。
御琅穹稍稍垂敛眼眸,手中慢慢握紧,他其实有太多的话题不能与御云蕊深究,彼此间的互相伤害早已如天堑一般斩断了母子情,她想让他与她一样,他恐怕永远做不到。
“好,很好!”御云蕊怒极反定,慢慢点着头,“很好,这就是我御云蕊一直引以为傲的儿子,这就是御神一族久久期盼的未来族长!御琅穹,我也大可告诉你,御神一族永远不与愚昧的平民为伍,纵是将来与战鬼厮杀尽最后一条血脉,也必是在族中那片高贵的土地倒下!”
“那便不送了。”御琅穹淡淡说完,果真转身就要走。
“我不会让她活着等到大婚之日。”
御琅穹脚下未停,一步迈出门槛,“她若有闪失,我必率兵不打战鬼,反攻御神一族。”
每一次,他与御云蕊见面,总会这般争执不下甚至大打出手,可是终究,谁也胜不了谁。说话再没有半分投机,她出手不留情面,他也是哪怕剩一口气也要防着被带走,这样的生活,何时才是尽头?
他不明白,同为儿子,御云蕊为何会对御琅陌另般对待,明明还有转机,明明哪怕没有武功,陌的才华也远过常人,武功……真的是身为御神一族安身立命的首要?
他其实更不明白,身为妻子,身为他们的母后,终为何会那般对待她的丈夫,他们的父皇。
史官记载,他的父皇齐昀,乃是急症暴毙,短短一天一夜甚至未来得及医治。
他一直不相信,可是,也从未试图去寻找那个令他恐惧的真相,不管是御云蕊袖手旁观了也好,或许甚至是她亲手……
他们却终究是亲人……
御琅穹屏退了欲跟在身边的人,独自顺着宫墙漫无目的的走,都城中刚刚降下一场大雪,沉甸甸的白雪压弯了枯枝,北齐向来风调雨顺,看来今年也不例外。
☆、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1)
然,既然已经在皇宫中见到了御云蕊,他担心的便是御琅陌,虽然这一次,御云蕊并没有提起他。
御琅陌的宫殿地处皇宫的角落,与宫外只有一墙之隔,但是就算如此,也早已经是于理不合,唯一还算能说得过去的理由,便是御琅穹还未曾纳半个妃嫔。
刚进院子,只见一团毛茸茸的东西在雪地中攒动着,御琅穹差点儿就当成了是什么硕大的动物,却不想,傍晚时分昏暗的光芒下,其实只是个身披貂皮斗篷的人。
“你在做什么?”
“皇兄难道没看出来?堆雪人。”御琅陌头也没回,将手中一个大大的雪球放在一个雪堆上,这时才算是像个雪人。
堆雪人?御琅陌已经十九岁了,早已经过了天真的年华,更何况,他也是北齐的亲王,甚至是暗帝,堆雪人?
“你身子不好,不宜在雪地中久留,近日诸多忙碌,不如回去休息。”御琅穹不赞同的说道。
御琅陌却兴致极高,裸着手拍打着雪堆,直接抓起旁边的雪修修补补。雪人堆得有半人高,几乎将周围的雪都运来了,而且周围也没有宫侍,看来,都是他一个人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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