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琅穹低沉凝重的声音缓缓入耳,似乎能震慑人的灵魂,而一席话重如泰山压顶,夏瑶曾经所做一切,仿佛都成了孩童的玩笑,经不起事实锤凿。
夏瑶的身体渐渐开始颤抖,似乎比御琅穹重伤的身体更加难以抑制战栗,淡淡的血腥气刺激着她几乎要崩断的神经,恍恍惚惚间,她竟然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没有选择吗?至始至终,她何时有过自己的选择?似乎所有的人都将她捏在掌心中肆意玩弄,却又假惺惺的告诉她,她仍旧有选择。
“呵……你果然厉害,是我之前小瞧了你。我竟然没能想象,你与寻常帝王,有那么多不同。”夏瑶突然轻笑开口,不再跨坐在他身上,而是在他身边盘膝坐下来,似乎就那么一瞬间,她又从癫狂中恢复了正常,这样一夜的此起彼伏,让她也倍感疲惫。
☆、做不成皇后就做太后 (8)
摸黑寻到御琅穹的手腕,撕下里衣一块衣襟,淡然替他包扎,似乎那些伤与她毫无关系。
“那么,我们就来换个条件。”夏瑶犹不肯屈服道:“我要的东西仍旧不变,但是我答应你,尽我所能不伤害御琅陌,事实上,他比你想象的要坚强。还有,你也知道,我的武功内力与御神一族属同宗,大婚一年之后,我答应……将全部武功内力……都……传给他。”
夏瑶艰难说完这个决定,心中的压抑却突然间轻松了许多。这是她第一次不用计谋的方式向他人讨要承诺,第一次以自己珍贵的东西换取想要的结果,又似乎,本就是她给御琅陌下毒让他命悬一线,这样的代价,反而让她觉得才能称之为弥补,而非那些轻描淡写的所谓照顾有加。
然,御琅穹所感受到的是她仍旧排斥远离的姿态,她宁可失去武功,也不愿坦然接受他的保护,而且……她势必要将大婚的事进行到底。
“夏瑶……相信我,很难?”御琅穹的声音丝丝沙哑,他一时间再也想不到,夏瑶究竟要什么他给不了,以至于仍旧坚持自己的方式。
陌的武功能恢复,是他毕生的心愿。
但是,传功必要心甘情愿是根本,更何况,一次传功便是所有的内力。他做不到,是因为他仍有责任,并且不能一意孤行让他和陌的位置仅是做一个颠倒。
要找一个人为陌重新蓄以内力,他不是没想过没尝试过,可是……御神一族失去内力形同失去生命,又有什么人……真能为陌心甘情愿不要性命?
陌如果能恢复武功,这才是他得以逃离追杀并且重新被御神一族承认的根本。
但是,这不意味着夏瑶的承诺会让他欣喜,他反而更在意的是,她还是不信任他。
“不是很难,而是根本不可能。”夏瑶断然拒绝,并且结束了这个话题,摸索着他的手竟给他渡来内力,又道:“陌的毒,应该有解。我了解凤绝,他若是医不好,便会在第一时间让玷污了他高傲心思的东西彻底消失,所以,陌至今仍在凤绝房中,便是有解。”
“如此古怪你也能论断?”御琅穹质疑道。
“当然可以。曾经,他房里也出现过一些垂死的小动物,几近枯萎的植物。若是有转圜,那些动物植物便会在他院中留些日子。若是没有希望,用不了一夜,便会消失的干干净净。说句玩笑的,我也试图寻找过他毁尸灭迹的痕迹,可是,从未找到。呵……我都怀疑,他是不是把那些东西完整吞进肚子里了。”
御琅穹慢慢勾起唇角,他终于发现,当他不试图去触碰她那些刺,她就会变得轻松。她总是能轻而易举找到令人忍俊不禁的东西,轻而易举忘却上一刻的滔天恨意,当然,似乎一句话,也能轻而易举将她点燃。
夏瑶的内力是他所熟悉的温暖,身为女子,修炼这种炽热的内力本就难上加难,更何况,她不是御神一族的血脉,练起来更是难如登天,想必吃尽了苦。
如若抛却那些阴谋不论,如今境况该是多么令人心驰神往,这样一个聪慧坚强的女子,愿意为了嫁给他,舍去半生心血。
若说她恨他至极,可是,自始至终,她也没有尝试着去点亮烛火。如果他没有记错,她讨厌黑暗,时时刻刻都希望有一盏灯点亮。而今夜,她竟是在顾念着他不愿让人看见他的狼狈么?
如果她不是陌心之所系……
“夏瑶,尝试着相信我,不争朝夕间。”
“御琅穹,你知不知道,你真的很该死。”
“呵……自然知道。”
…………
☆、各种炸毛 (1)
夏瑶顶着一双阴沉发青的眼睛,出现在洋溢着药味的竹楼外。
纵然是一番近深夜的畅谈,直至聊得御琅穹体力不支昏厥过去,她仍旧不那么心情愉悦。
恰恰相反,正是与御琅穹的斗智斗勇,数次情绪的波动反复让她倍感疲惫,直至清晨也未能消散,而此刻,她总感觉心中不知什么东西堵在那里不上不下,吐也不是,咽又咽不下。
这样的感觉,已经有很多年没有出现过。
轻轻推开凤绝的房门,一股浓烈的药味扑面而来,炽热却潮湿,几乎掠夺了她要呼吸的空气。
“咳……凤绝,你在煮什么?熬药会熬出这么多水汽吗?”夏瑶捂着鼻子,看着屋内雾气茫茫的一片,这哪里还是人住的地方?
“人。”凤绝干脆利索回答她。
夏瑶心中一悚,待眼睛适应了才发现,竹屋正中的空地上竟燃着火,火上架着一个硕大无比的石锅。她曾以为,那是凤绝用来沐浴的东西,却不想……
御琅陌静静躺在石锅中,墨黑的水几乎淹没了他全身,袅袅蒸腾着白雾,凤绝是真的……在煮人……
“他什么时候能醒?”夏瑶慢慢走到石锅边,轻轻捞起一缕浸泡在药汁中的长发,御琅陌身上的“从寒”已经解了,消瘦的脸上被热水浸泡出丝丝红晕,很安静,却也显得很脆弱。
“该醒的时候自然醒,不该醒的时候就不醒。”凤绝仄仄说着,挥手将几棵草根状的东西凌空丢入药汁中,瞥了她一眼,又道:“他身上的毒若是解了,自然就醒,若是无解,估计至死也不会再醒来。”
听到这些话,夏瑶更觉得心中又沉闷了几分,伸手轻轻抹去溅在御琅陌脸上的药汁。她不能为自己开脱,如果不是“从寒”加剧了他体内的毒性,恐怕没那么快就变成这副样子。而她其实根本没有想到,一些她本基于愧疚的照料有加百依百顺,却让御琅陌对她动了心。
这不在她的计谋之中,她纵然想算得所有人都难得善终,可是……御琅陌并不在其列。
她纵然想让所有的人陪她一起万劫不复,就连御琅穹都被她划在内,可是……她从未想连累御琅陌到如此地步。
啪啦几声,凤绝又将什么东西丢入了药汁中,隐约见得几片鲜黄被黑色淹没,鼻端划过一丝辛辣且熟悉的气味。
“这又是什么?”夏瑶看着御琅陌脸上又一次被溅了药汁,自己身上也未能幸免,一边擦拭一边皱眉问道。
“生姜。”凤绝说话间便狠狠白了她一眼,站起身来,抓起一旁几棵鲜嫩的葱,站在石锅边,用小刀一片一片的削。
雪白的葱丝落入药汁中,一圈一圈极其均匀,慢慢飘荡着,像极了……
夏瑶不禁想起曾经的猜测昨晚的话,凤绝医不好的东西,向来如被活吞了一般消失,而此刻……难道是因为太大了吞不下去,干脆煮来吃?
隐隐打了个寒战,虽然想法很荒唐,但是,凤绝的古怪,也一向超出她的认知。
☆、各种炸毛 (2)
“你脑袋里又在想什么?!”一声厉喝,一条葱破空抽过来,夏瑶闪身一躲,下意识开口道:“凤绝,人肉吃了容易上火……”
长葱利落,嗖嗖抽向她,耳边尽是凤绝的怒骂:“说你不学无术!曾教你的医术,都学狗肚子里了?!”
夏瑶围着锅边一转,道:“够用即可,我又不指望悬壶济世。”
突然,脚下被柴禾绊了一下,啪的一声,长葱终于抽中了她的后背,也让凤绝暂时解了气。
夏瑶揉着被葱抽痛的后背,龇了龇牙,又看看昏迷不醒的御琅陌,认真开口道:“凤绝,其实我想问他什么时候能醒,便是问他的毒什么时候能解。你知道的,只要他的毒不解,御琅穹恐怕同样不会离开。你也知道我要做的事,越是拖久了,变数越多。”
“你会爱上他么?”凤绝静静问着,继续削葱。
夏瑶愣了一下,自然知道凤绝问的是谁,忽然无端想起昨夜那被冷汗打湿的身体,那沙哑虚弱,却能让她一次次沉入安宁的嗓音……坚定摇了摇头,“不会。”
“那么他呢?”凤绝用葱指了指御琅陌的方向。
“你在开玩笑。”夏瑶耸耸肩,纵然她很喜欢御琅陌优雅沉静的气质,很敬佩他从容淡然的心性,因为一份愧疚对他百依百顺,可是,那仅仅是欣赏,却不是爱。
凤绝瞟了她一眼,复又认真削着葱,“生姜与葱都是散寒的佳品,我暂且替他尽快祛除‘从寒’的残毒,至于解毒,需要从长计议,还有几种药,我断不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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