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阮七自然有她心中的打算,望着夏瑶悠然离开院子,脸上渐渐浮现一个得意的笑容。去寻?恐怕有命寻没命归!
她跟随御琅穹多年,可谓只有功全无过,她深知御琅穹的心性禁忌,人若不归,那是万万不能寻的。
曾几何时,她也派人去寻彻夜不归的御琅穹,可是,得到的结果,却是派去的人一去不返,换来的是御琅穹的禁令。
帝王无需事事均入他人眼,窥者,杀无赦!
“阮七。”
屋内突然传出一语,阮七赶忙推门而入,静等吩咐。
“你可知错?”温和的声音,无以委婉,清韵流转,竟一开口便是问罪。
阮七心中一颤,扑通跪倒,双手撑地,将头深深低下,“阮七知错,还请二皇子降罪。”
“呵,知错就好。”御琅陌浅浅一笑,偏头看她,温文尔雅笑得暖意融融,“那便自行去领罚,可好?”
“谢二皇子!”阮七用力一叩首,根本不敢面对御琅陌身周洋溢的温暖,那暖意无法让人觉得亲切,只无端心中犯寒。
或许,只有她才知道,宛如赎世谪仙般的御琅陌究竟是什么样的人。
通常,无双仙人的背面……是恶魔。
…………
漆黑一片的秋夜,狂风四起,冷雨肆虐,几张开外便是沉黑一片,无星月映照,整个天地间犹如一口硕大的棺材。
夏瑶骑着一匹不甚听话的倔马,披着一副聊胜于无的斗笠,马蹄一脚深一脚浅,摇摇晃晃走向漫无边际的黑幕。
她后悔了,如果厚脸皮狠下心拒绝御琅陌,她大不了在冷屋中呆上一夜,也比在野外灌饱冷风喝雨水要强得多。或者放低姿态求阮七出来找寻,让那女人得意一次,她也不会少一块肉。
☆、我嫌你碍眼 (4)
她甚至后悔甩开了袭风,若是袭风在此,任劳任怨听她差遣不说,最起码若说寻御琅穹,他定万死不辞。
并不快马加鞭,在她看来,若是势均力敌的千日战,她去了也是白白送死,不如等等许见到结局。若是御琅穹不敌,她也不必急,已经过了几个时辰,该死也死透了,收尸而已,不在乎早晚。
虽然他是她局中至要,但人不是她杀的,兴许就能提前回去交差了。
也兴许……
夏瑶突然想到了一个可能性,如今没有人监视于她,她如果能遇见死掉的御琅穹固然是好,但如果他伤重,补上几刀又有谁知道?
心中的算盘开始劈啪乱响,突然奋力一抽马背,收尸去!
十几里山路,对于一匹赶它纵跑它偏要斜奔的倔马来说,路途堪称曲折。无星无月,对于在狂风冷雨中的人来说,还能找准方向,已是万般难得。
夏瑶自诩常年走南闯北,方向感极佳,可是这一次,她迷路了。
向南走十里外的树林,她已是走过一次,明明觉得自己方向绝对没错,可又不得不承认,她兴许真的迷路了。
黑漆漆的夜幕,所见唯有远方依稀轮廓起伏,山不假,形状也似曾相识,可是,她偏偏找不到那片树林。
熟悉的山坳中,兜兜转转找寻,唯独没有那片树林。
莫非是鬼打墙不成?夏瑶忽然无端想起青虞曾给她讲过的那个故事,腐骨死尸从地底钻出……
猛地一激灵,四下打量着,竟有种周围潜伏异样东西的感觉,仿佛沙沙作响的枯草中,已经有腐烂化骨的手,慢慢从土下挣扎钻出。
甚至马蹄偶尔踏空,让她以为,是鬼手捉住了马脚。
不行,还是想一些美好的事吧,比如,青虞的温柔……
御琅穹派去送他的人被他遣回,却没有给她带回只言片语,他……是不是已经开始责怪她了呢?
她甚至没能让他确信,她心中真的有他。没能让他全然相信自己,说出他的苦衷。也没能向他倾心诉说……她如今做这一切事的身不由己,甚至言不由衷。
她或许尚有资格为他留一片心,待到她有朝一日,从局中脱身……
夏瑶显然已经快忘了她究竟是出来寻人的还是转念想要杀人的,悠悠然雨中漫步,任由马儿自己走。
忽觉冷意,索性趴在马背上,将冰凉的手抚向马儿温暖的脖颈,惹得倔马猛喷响鼻,不住甩头想要逃脱魔掌。
然,当晨曦微露,天边的黑色轮廓都化为了层层叠叠的影子,夏瑶才猛地一勒缰绳,瞪大眼看着距离自己不远处的雨幕中。
她说什么来着?她就说嘛,这么多年走南闯北,怎么可能连个刚刚路过的小树林也找不对方向?
而她方才一直不放弃,就在周围转悠的举动也是对的,因为,她距离那片小树林,也就只有寥寥一赶马的距离。
可是,白天里枯枝茂密的树林已经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遍地苍痍,影影绰绰的满是断树残骸。
夏瑶猛地一拍脑门,哀嚎道:“这是大战三千野猪了嘛?”
☆、我嫌你碍眼 (5)
她很难想象到底是什么样的强悍力量,就在短短半天之内,将整一片树林,夷为平地。
残骸中,断木焦黑,也只因淋了雨,她一直没能闻到灼烧的气味。被雨水浸湿的墨黑枯灰,遮蔽了整片土地,厚厚的……宛如泥浆一般。
这莫不是杀人之后,一把火烧了毁尸灭迹?那么就是说,御琅穹已经葬身在这一片草木灰泥之中?
夏瑶双手笼在脸颊,深吸了一口气,大声喊道:“御、琅、穹,你还活着没有?!”
空寂的山谷中回荡着她的声音,重复着一遍遍……活着没有……活着没有……
然,回答她的也只有她自己的声音,风仍旧凛冽呼啸,雨依旧肆意飘飞。
夏瑶挥动手中的马鞭,试图驱使倔马走入泥泞中,可倔马原地踏着蹄子,显然不愿意涉足那别样诡异的黑泥之中。
“你也就现在能猖狂,等回去了,我第一件事就是把你宰了吃肉!”
狠狠威胁着死不合作的倔马,心中却在盘算着,这么一大片的灰泥,她到底要不要把御琅穹的尸体挖出来带回去。
如此浩大的工程,她许要挖一整天,而若是御琅穹已经不知道碎成多少块……
“你来这里做什么?”
“啊!!!”夏瑶惊得头发都要炸起,用力向后一挺身,而倔马极其配合的前蹄腾空,砰地一声,差点儿摔了她一个狗啃泥。
滚了半身薄泥,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作势就要一掌推向身后无端出现的鬼。
然,她滚了半身泥,御琅穹的情况绝不比她好。
只见他一身玄色挺括的衣袍,如今已经沾满泥污如被万马踏过,湿漉漉的贴身,勾勒修长傲然的身形,本该是狼狈,却显露着披荆斩棘的沧桑。
衣摆残了,右臂的衣袖似也不翼而飞,光裸手臂上道道伤痕,经雨水的冲洗泛着白,竟已有灰败的颜色。
忽然,一道晨曦光芒破云而出,明明还飘洒着雨丝,但那道光芒仍旧铺照在他脸上。
深邃却冰冷的五官,棱角分明的脸颊这一刻如铁铸一般,青灰色的唇凝成一线,那双眼望着她,偶有闪动的情绪,她似乎一时间看不懂。
而他另一只手,虚握成拳,几乎不可见的颤抖着。
如果在这个时候补他两刀,她有多少胜算?夏瑶在脑海中飞快计算着可能性,一边打量着他周身的死角,突然想起,她从来不带刀。
收回欲攻的掌,起身拍了拍衣角的泥,有些心虚挪开眼扫了扫四周,才道:“陌让我来寻你的。”
说完,向前走了走,仅隔两步距离,看着御琅穹毫无防备的姿态,近身而攻,如果一掌能拍中心口,她应该有七成的胜算。而如果御琅穹伤重,胜算应能提至九成。
忽然,御琅穹的身体一动,如大山般压过来,手肘一抬撑在她肩头,膝弯软了软勉力坚持,沧桑的声音吐出两个字,却如惊天霹雳,“多谢……”
那个……她能不能借此机会一掌拍上去了事?
夏瑶看着仅距离她手掌几寸处的胸膛,他应该伤的不轻,这样的姿势,无疑是将弱点全然暴露在她面前,一掌下去,十成把握,御琅穹必亡。
☆、我嫌你碍眼 (6)
“本以为你是刁钻凉薄的女子,却不想……倒是我枉做小人……”御琅穹轻浅喘息,话语间竟带着从未听过的淡淡笑意,只是他此刻低着头,看不见神情。
那个……似乎这误会有点大了。许也不算误会,她本就不是刁钻凉薄的女子没错,可是……她真真是想杀他的,他不算枉做小人。
“你……就不觉得我是来杀你的?”
“呵……”御琅穹居然是轻笑了一声,用力咽下涌上喉咙的血,“我曾一度落于你手,若想杀,不管有何人阻拦你必能得手,又何须如此大费周折?”
误会确实大了,她之前不杀御琅穹,无非是袭风从旁监视罢了。她的最终目的不是杀御琅穹,他若神不知鬼不觉死了也好,可一旦被人看见或是察觉是她下的手,数年来所有的努力,所承受的磨难屈辱,她倾尽生命都要维护的人,便会在顷刻间化为乌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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