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妃常冷漠 (风清铃)


    “遵命。”苏明信有气无力的答了一声,垂头丧气的拉着蓝姝的手便走,蓝姝依旧是失神落魄的模样,茫目的任由苏明信牵着走。
    一旁的蓝妃想和妹子说上几句话,却撞上了她茫然空洞的眼神,眼睁睁的看着妹子离去,蓝妃心中一阵难受,很想去将妹子拽回来,可这一切已成了定局,蓝姝是苏家的人了。只能希望妹子撑过去,待得她想明白了以后,便能重新振作起来,毕竟,一辈子的路还很长。
    出了大厅,惜玉故意快步离去,留下舞碧与严楚两人不紧不慢的走着,沉默了一路,直到降云轩门口,严楚停下来打破了宁静,“我就送到这里了,舞碧姑娘,保重。”
    那句‘舞碧姑娘’听得有些陌生,低头走着的舞碧豁然顿住了脚步,回首便瞧见了一张柔和淡笑的脸,严楚虽是笑着,却让她觉到了刻意的疏远,心中莫名的一阵慌乱,舞碧不知所措,只好笑着回礼:“多谢楚将军相助,奴婢感激不尽。”
    严楚眼神黯淡下去,低语道:“我还以为,你我之间早已不需这个谢字,却不成想,这只是我的一厢情愿罢了,姑娘保重。”说罢便头也不回的转身而去,留下了舞碧愣在原地,痴痴的看着那袭青衣渐行渐远,直到消失在眼中时依旧痴痴的看着路的尽头。
    两人到了门外,萧舒靖早已等在了那里,陪着两人一同回到苏家住了下来。一是担心两人会闹出什么事来,二则是苏老太爷被气得不轻,已经没了意识,大夫说,就这几天的事了。到底是他亲爹,苏明信听了后深感愧疚,整日在病床前守着,半步也未离开。
    人活七十古来稀,这老太爷已经将近八十,也算得上是笀终正寝了,苏妃出嫁多年,父女之情早已变淡,老爷子的事倒也并不是太伤心,一边照顾老父的同时一边在着手准备后事,只等老爷子咽了气,风光大葬便是。
    老太爷这一昏便拖了将近一月,敦煌城中事物繁多,萧舒靖住了几天便回了府中去处理政事。苏明信先时还守着,到后来萧舒靖走了后便也没了耐心,反而抱怨着老爷子怎么还不肯咽了气!这话恰好被苏妃给听见了,自然是少不了将他教训一番,苏明信翻着白眼敷衍,待到姐姐一走,立即便溜出了门去。
    而蓝姝也渐渐接受了现实,安心的坐起了苏家的少奶奶。这苏公子刚踏进青楼板凳还没坐热乎,苏家的少奶奶便杀了上门,砸了东西打了人,还扬言有哪家青楼敢让苏明信进门,她就烧了谁家的楼!
    这苏少奶奶背后有王府撑腰,苏妃也默许了她的做法,青楼自然是不敢再赚苏家少爷的银子,反而躲瘟神似的躲着他,见了他来便将门给关上。苏明信也没了去处,只好整日呆在家中守着老爹,好歹趁着老爷子还没死,装上几天的孝子也好。
    看着日子一天天的过去,惜玉只觉得无奈,天天的忙着照看孩子,哪里还有心思去顾及其他?何况,偌大的一个王府,想要找点东西简直是大海捞针,舞剑又不在身旁,而舞碧又是个手无束鸡之力的人。想来想去,只觉得无力,盼着舞剑能平安的归来。
    难得的出了门一趟,舞碧带着两个孩子玩得开心,惜玉坐在山腰远眺着祁连方向,一片祥和繁荣昌盛的敦煌城尽收眼底,惜玉不禁也茫然起来,治理天下,不就是为了给百姓一个太平盛世么?眼下的敦煌城福民强,谁来掌管它有什么不一样?
    想着想着又觉得自己很可笑,萧易寒戒心如此之重,连自己这个为他效命将近十年的人都不信任,又如何能信任得了别人?除了他自己,这天下怕是没有他信任的人吧,即便是他在这世上唯一的亲弟弟,他也只想着要将他除之而后快!
    惜玉感叹一声,闭上眼仰面躺在了柔软的草地上,人生总是如此,苦多欢少,只要你还活着,就必须遵守这世上的规矩,沿着命运的轨道前行。想来还是百姓家的日子好过得多,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即便日子清贫也是好的。
    若是以前的她能明白该有多好,亲人已经长眠于地下,就算是杀尽了仇家又如何?他们依旧不能复生,自己却沾染了满身的鲜血。泉下的爹娘兄长他们只怕也不想见到这样的自己,他们或许是希望自己平平凡凡的活下去。只是,一步错步步错,事到如今,那样的日子对她来说,只怕是此生无望了。
    天下虽大,她却找不到安身之处。或许,她可以自私一点,做完了该做的事后,寻一个山清水秀的地方隐姓埋名住下来,从此远离尘世的喧闹。
    
  
  
  ☆、第四十四章祸起
  
    
    苏家老爷子这一拖便拖了两月有余,传来消息竟说是醒了,萧舒靖马不停蹄的赶了过去,一看老爷子脸色便暗道不好,只怕是回光返照!老爷子半生信佛,也清楚自己的身子骨,将后事交待了一番后,便让人将送他去了雷音寺,等到他在佛前归了天,直接在庙中做法事便是。
    到了雷音寺的第二日,老爷子便归了西,大家都说老爷子与佛有缘,定是佛祖托梦告知了他大限将至,所以才去了雷音寺。苏家花了大把的银子,请雷音寺的僧侣做了七七四十九天的法事。
    到了出殡的前两日,府中的人除了颜妃外,皆是前往雷音寺去吊念。晴妃几人自然是行晚辈之礼,纷纷穿上了白衣,头上戴了白花。太妃则只换了件素色的衣服,惜玉身份不同,自然不必与晴妃她们一样,穿了身淡白的衣裙,套了件黑色的广袖外衫。
    看着几人乘坐的轿子先后离去,降云阁中倚楼远眺的颜妃神色黯淡,自言自语地说道:“你说,她会不会和表哥并肩而行?”
    “自然是,她是公主的身份,又是圣上亲自赐的婚,能有资格与王爷并肩同行的,唯她一个。”仆妇点了点头,上前将怀里抱着的披风披在颜妃肩上,瞧见了她满是泪痕的脸不禁摇头轻叹,柔声劝道:“娘娘您别这样,您现在怀着身子呢,多愁善感的对小世子不好,王爷知道了也会难过,别哭了,好么?”
    眉心一动,颜妃豁然展颜,自己拭去了泪痕,看着远方笑道:“麽麽说得对,表哥他不喜欢爱哭的人,我还有我的孩子,要比她幸福的多,不是么?”
    古朴的雷音寺被布置得一片炫白,随处可见上下翻飞的白矾,苏家晚辈皆是一身重孝,跪在灵前恭候来宾。站在苏妃身旁的萧舒靖也是一身雪白,看见惜玉到来淡淡一笑闪身出了殿去,等到她从殿中出来便唤住了她,领着她往后院走去。惜玉不知他是何意,只得默默随行。
    到了后院的一间禅房前,舒靖吩咐舞碧留在外面,两人进了门去。禅房摆设简朴至极,唯一显眼的便是那几大架子的经文,房中席地而坐的老僧鹤发童颜,正悠闲的煮着茶,两人还未进去,便听得主人说道:“贵客远来,有失远迎,方外之人身无长物,唯有一杯清茶相待,妄贵客不要嫌弃。”
    两人盘腿坐在了老僧的对面,萧舒靖将头凑到惜玉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这位是苦行大师。”惜玉微微点了点头,说道:“大师好。”
    老僧但笑不语,提起茶壶倒上两杯茶推到了二人面前,惜玉不禁有些吃惊,老僧眼窝深陷,显然是失明多年,可壶中的水却半滴也未散出,一时间怀疑陡生,伸出手便在老僧眼前晃了晃。
    萧舒靖一把将她的手捉了回来,紧紧的攥住压在自己腿上,将头凑过去低语道:“惜玉,大师乃是得道高僧,不得无礼。”
    老僧双手合十,笑道:“施主只相信自己肉眼所见,可见戒心之重,但,施主又可知肉眼所见并非真实,因世间万物最擅伪装。老衲肉眼虽盲,却能用心眼观其内里,辨其善恶。”
    “是么?”惜玉一把夺回了自己的手,双手平放在自己腿上,看向对面红光满面的瞎眼老僧,问道:“那请问大师,我是善还是恶,可否请您用心眼来看看?”
    老僧先是笑着点了点头,而后又是蹙眉摇头。萧舒靖放在两旁的双手紧紧揪住了衣摆,专注的看着对面的老僧。最后见他露齿一笑,说道:“施主天生贵相,若为男儿必是人中之龙,女子则要弱些,一生喜乐安康儿孙满堂,富贵长笀之命。”
    听到这里,萧舒靖展颜一笑,渐渐放松下来。老僧又续道:“只是施主身上杀气太重,命轮早已变更,妄能及时回头,方能一生安平。”
    两人神色皆是黯淡下来,萧舒靖直直的看着她,心中百感交集,却不知该说些什么。惜玉低头苦笑一声,抬首直视着老僧,“世事由天不由人,早已是泥足深陷,如何能自拔得了?”
    老僧微微额首,“世道虽是如此,但,苦海无边,回头处处皆可是岸。”
    惜玉轻笑,目光变得犀利起来,朗声道:“大师可曾听说过,开弓没有回头箭!”
    “阿弥陀佛。”老僧双手合十,声音洪亮如暮鼓晨钟,“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执迷不悟,悔之晚矣。施主心中无神无佛,老僧多说无益,施主是极其聪慧之人,何取何舍自己定夺,老衲言尽于此,施主请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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