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刚要开口叫人。立即便觉察架在自己脖子上的剑又进了一点,脖子上原本只是痒痒的,现在却有了微微刺痛的感觉。似是有蚂蚁在啃噬他的脖子一样,男子只得打消了叫人的打算,被惜玉挟持着一步步朝后退去。
退出营地后,两人又往前走了半炷香的功夫,男子忽然停了下来,说道:“公主,前面是悬崖了。”
惜玉顿住步子。直截了当的问道:“萧易寒去了哪里?”
“属下不知。”男子爽快的作答,不假思索便回了话。这是他们一贯的作风,不论别人问什么,他们只能说‘不知道’几个字,就算是知道也绝不能泄露出去。
惜玉抬足一踢。一脚踢在了男子的臀部,毫无防备的男子被踹出了崖边,心中顿时大惊,双手在空气中胡乱地空抓,希望能抓到有用的东西保命,掉下去可就是九死一生的下场。
在男子落下悬崖的瞬间,惜玉伸出手扣住男子手臂往回一扯,男子的后背便重重地撞在了崖壁上,惜玉随即便将男子的双手踩在双足之下。左右各踏一只,把男子的身子挂在了悬崖边上。
直接掉下悬崖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你挂在悬崖边上被人踩住了双手,掉也掉不下去,爬又爬不上来,那才真叫一个折磨人。巴不得能痛痛快快的掉下去才好!
暗沉的天际终于冲破了黑暗,东方已经开始露出鱼肚白,悬崖下面升起大片大片的雾气,让人恍若置身在云中腾云驾雾一般。
那挂在悬崖边上的男子却吓得面无血色,天黑时还好,根本看不清周围的处境,这天色稍稍一明,周围的一切便跃然眼前,男子脚下又找不到任何受力点,只能以怪异的姿态挂在悬崖边上。
“有命在,你才能继续效忠。”惜玉目视着前方,脚下踩住了男子的一双手掌,也踩住了男子的命运,生死只在她的一念之间。
当然,只要他肯配合,惜玉也不会为难他。
“属、属下,真的不、不知...”这样的情况下,只怕是换了任何人都不能坦然面对了,虽然男子极力的想要平复自己如雷的心跳声,可他却只是徒劳而已,连说出来的话也是结结巴巴的。
惜玉也没再发问,只是轻轻的挪开了一只脚,将剑从男子的手掌心小心翼翼刺了进去,尽量避开他掌中的血管,将剑尖从手背上穿了出来,然后将剑身刺进了土地中半截。
掌心传来钻心的疼痛,男子差点儿就咬碎了满口的牙,随着踩在手上的脚渐渐挪开,男子的身子歪向了一边,顿时便撕裂了手上的伤,硬生生从掌心往前拉动了一指,痛得男子惨呼一声,只得将身子的重量尽量的挪动到另一只手上,避免再伤到自己。
两人就这样僵持了小半柱香,天色已经大亮起来,周围的景致更加清晰起来,男子索性闭上了眼睛,不敢再去看身下的悬崖,专注的稳住自己的身子,将重量全部转移到了被踩住的那只手那边。
比耐心的话,恐怕没几个人能比得过惜玉,何况还是在这种情况之下,一个悠闲的欣赏着崖边云雾腾升的风景,一个咬紧牙关苦苦死撑,紧闭着双眼不敢看眼前的景致,脸色似是一张白纸。
那男子终究是先妥协了,却不是认输,而是求死,“公主,求您抬一下脚,给属下来一个痛快的吧!”
“回答我刚才的问题,是生是死那是你自己的事。”惜玉垂下眼帘,居高临下的看着那男子说道。
男子狠狠地咬了一下唇,将头别到了一边,说道:“嘉峪关的守将叛变,爷去处理此事了,该说的属下都说了,求公主高抬贵脚,让属下死个痛快吧!”
嘉峪关的守将不是萧易寒的心腹么?能被安排到那个特殊的位置上,说明萧易寒还是有一点信任那人的,而起萧易寒对任何人都会时时防备着,怎么这次就看走眼了?惜玉不禁问道:“为什么会叛变?”
“属下也只是听说来的,爷临走时下令闭关,并于十日后发兵攻打敦煌,和回纥两面夹击,一举攻破敦煌,嘉峪关的守将叛变便是为此,现在爷正在调集附近的守军前往嘉峪关平乱。”此时,那男子已经是抱着必死的心态,索性将自己知道的事全部说了出来,反正回去也是死,倒不如死在这里来得痛快些。
何况萧易寒的做法他们也不是太赞同,敦煌的守军数次击溃了回纥来袭,此番若是城破,回纥人为抱前仇势必要屠城才肯罢休,内忧再强也极不过外患,可萧易寒偏偏要以外患来治内忧。
敦煌古城源远流长,历史悠久,布局构造敦煌城的高人更是才智过人的军事奇人,相传风水造诣也是出神入化,将敦煌的地势应用到了极致,整座城的防备坚如磐石,一夫当关万夫莫开。这样一个天然的屏障要是毁灭了,回纥的铁骑将来踏入关内要轻松了许多。
惜玉闷声轻叹,看着悬崖对面那一片连绵不绝的青翠,感慨地呢喃道:“得民心者的天下,失民心者失天下,这话说得一点都不错,这世上并不是所有的人都像他那么自私的。”
“公主殿下可以放手了么?”那男子闭着眼,浑身上下早就没了力气,说完话后也放弃了挣扎,似是一只提线木偶垂在悬崖上。
惜玉低头再次看了他一眼,握住剑柄将插进土中大半截的剑抽了出来,双手捉住男子的手往上一扯,自己随即便退开好几步,将挂在崖下浑身瘫软的男子拉了上来,烂泥似的趴在地上。
从地上爬起来的惜玉很快便坐了起来,起身头也不回的朝前走去,朝着身后的人也或者是对自己说道:“从此刻开始,你自己的命运自己掌控。记住,命是你自己的,你若是自己都不珍惜,别人就更加不会珍惜。”
那男子原本是打算往崖边爬去的,听了她的话却失了神,半响后才反应过来,眼前却早已经没了人影,男子霍地仰面躺在地上,畅快地大笑起来。
是的,从今天起,他的人生他要自己做主。
清晨的风冷得刺骨,先前浑然不觉,此时一吹风才觉的浑身似是冻僵硬了一般,惜玉几乎是步履蹒跚的走着回去,到了营地立即吩咐人去打热水来,她还不想死,至少不能现在死。
营地里人才起了一半,负责煮饭的人刚生起了火,锅子里的被煮得水热气腾腾,还没等煮沸,那一大锅子给大伙儿饮用和洗脸的热水便被人给倒走了,只好重新再烧。
沐浴完毕,惜玉换了衣服后便钻进了被窝中,冷得瑟瑟发抖,只好将所有能盖的东西全部压在了自己身上,将头也缩进了被窝中,侧躺着的身子蜷缩在一起,却也丝毫没觉得好过。
那寒冷似乎是从自己的骨子里沁出来的,外面盖再多的东西也没多大的用处,昏昏沉沉中只得将手臂紧紧抱在一起,盼望着快些睡过去,睡过去也许就不那么难受了。
迷迷糊糊中,耳边仿佛有人在轻声说着话,那声音带着温度飘进了她的心田,让她绷得僵硬的身子一下子便放松下来,只听得那个温柔如斯的声音在耳边轻轻的说道:“别睡过去,我带你去看漠上的夕阳西照,万里黄沙,你不是一直想要再去看看么,那就别睡过去........”(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一百四十六章 我是来告辞的
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醒来的惜玉走出帐篷只见到天地间一片雪白,脚下的积雪没到了脚踝处,帐篷上也堆积了厚重的积雪,整个临时的营地好似是一个小村子般,宁静安逸。
若不是那些低着头忙碌的属下还在,惜玉简直认为自己回到了祁连山上,从他们口中也得知萧易寒依旧还没回来,三天还没回来,恐怕事情有些棘手吧,而她这一觉就睡过去了三天三夜。
趁着大家都在清扫积雪的空当,惜玉悄悄去了临时看守几人的帐篷,冷风时不时的会掀起帐帘,远远的能看见帐中的三人围坐在火盆边上,萧舒靖和韩成在对弈,严楚则是在一旁指手划脚,好不热闹。
惜玉站在与那顶帐篷相邻的帐篷旁边远远的看着,虽然萧易寒没说不能让她去见他们,可她并没打算过去打搅他们,只在雪地中站了一会儿,随后便回了到自己的帐篷里,用被子将整个身子裹得严严实实,外面的世界再怎么乱、再怎么寒冷都无与她无关。
没有萧易寒的命令,大家也只能原地待命,外面的消息无从打听,这里仿佛成了一个与世隔绝的地方,外面的纷纷扰扰与这里无关,住在这里的人倒也乐得逍遥,至少惜玉是这么认为的。
这天下乱不乱关她什么事?她需要帮助的时候有谁来帮助过她么?没有,从来她都是靠着自己撑下去。再苦再累再绝望又能怎么样,只要还有一口气在,就要顽强的活下去。别指望会有人来救你。于她来说,将希望放在别人身上。好比是在等死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