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大倒在一捆稻草上,叹道:“如果我的能力是一颗石子,魏把总和张把总就是三颗石子,他两人加起来就是六颗。”他现在成熟许多了,虽然恨两个把总,但一直没说冲动的话。
廖希平白净如玉的脸上挂着几分严肃,林至安受伤的事,令他十分愤怒,有几晚恨不得悄悄潜入两个把总房里暗杀他们,可是力量悬殊太大,暗杀的成功率不高,所以他一直忍着。
高二微皱着眉望着大家,这事,他发不了什么言的,除了说拼命,便没别的策略。
福好不主张拼命这种办法,干嘛要拿自己上好的生命和坏人拼命呢。四个人中,她和廖希平都是将军的后代,对行兵找仗多少都懂点的,虽然她前连鸡都没杀过,走路遇到蚂蚁都会绕开,可是今世爹被打伤的事,她觉得要是不报仇,就太对不起这身份。
“强打是不行了。只有智取。”廖希平把一只操在胸前的手放下来,拿着地上一颗石头,比画着:“找准两个把子的弱点,然后暗袭。”
福好连忙附合,团圆的脸上闪过寒光,半眯着双眼,咬牙切齿地道:“我同意希平哥说的。大哥和希平这些天先收集两个坏蛋的情报,把他们的行踪线路图画出来,找准他们的喜忌,然后,我们再用计各个干掉他们。”
高二被她杀气腾腾的样子吓得打个战,摸下她的头道:“你是小女孩子,别这么吓人。”
廖希平鄙夷地打下高二:“什么女孩子不要吓人?我倒觉得福好做得对。不能因为是女孩子,家里出了事,就任人摆布。”他其实连崔候爷在内,都没看成是好人。觉得崔候爷探望林至安,是假装的慈悲。
高大从干草上坐起来,看着福好和廖希平,这两家伙一唱一合的,象很会阴整人似的。
福好的灵魂毕竟成熟得多,当平王候夫人时,虽然心地慈善,但并不是傻子。沈将军从前朝起就是大成朝的护国将军,在行军用兵上,十分厉害。沈碧韵又和两个哥哥一起读书,听过父亲讲兵法,因此多少有些耳濡目染。
“摸清两个坏蛋的底细和习惯后,这事有两条路可走,一是让他们窝里斗,狗咬狗,二是在暗中分开消灭。”福好脸上不由自主露出几分阴险和狠气。
高大看呆了,这么小的女娃,这说话的样子还真象个将帅。她从小以来本来性格就偏于蛮横和凶暴,只是掉水后转性,变得乖巧懂事,可现在家里发生了事,体内的那股横暴之气又流露了出来,好在她现在懂事了,分得清是非,只是对坏人这样,不然,真无法想象这丫头长大了会是个什么样的人。
廖希平笑着,高直的鼻梁上故意耸着了两道小细皱,他没想到福好还会动这些脑筋,嘿嘿地笑了起来:“好。我和高大回去后,先收集信息,然后按福好说的思路,看走哪条路办了那两把总好。”
福好本来坐在草堆上,一下蹭起来,瞪大双眼道:“收集到信息,你们得先拿回来,给我和高二看看。俗话说,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
高二摇摇头,望着福好一会,道:“我们现在有两个诸葛亮。福好是个诸葛亮,我们三兄弟这三个臭皮匠算个诸葛亮,所以就有两诸葛亮。”
福好扬扬眉,没心情闲扯,看天色将黑,便催高大和廖希平赶紧回溜马镇,去盯那两个把总的事。高二抱着棋送大哥和廖希平去村口。
福好给爹端水进去,林至安不放心地问:“福好,给爹说,你们先前在屋子后面谈什么事情?”他在屋里隐隐听到屋后的柴禾堆处几个孩子在激动地说什么事。
福好一幅无事的样子,趴在爹床边,嘟着小嘴,歪着头望着他半笑着回答:“没说什么,只是大表哥在讲他们在军营里训练的趣事。”
林至安在屋里睡了五六天了,脸色依然惨白,“那下次高大回来,让他也讲给我听听。”
高氏端着药进来,看爷俩在说话,问:“你们在说什么趣事?”
林至安看眼福好,不信地道:“她说先前他们几个在房子后面的柴禾堆听高大讲在军营训练的趣事。”
高氏脸色一崩,拉长脸道:“福好。你可别给我们添乱,和你哥哥他们商量什么复仇计划的。现在,家里经不起出事。再说,你们几个毛娃,能复什么仇?”
福好看眼娘,她很少这么凶的。扁下嘴,只笑不出声。看来,以后说这事得换个地方。
三天后,廖希平拿着他和高大收集的情报来了,因高大要再过几天才有假,没能一同回来。
福好把他和高二叫到西北院角,坐在杏树下,一边说这事,一边小心地盯着院子大门和屋里。
“魏把总现在被下到厨房当伙夫头,张把总当了弼马温。二人每周要去两次红罗坊,两人都喜欢一个叫春桃的姑娘……”廖希平激动地说着他们这几天的发现。为了调查这些信息,他已经花了二十两私人银两,买通他爹身边的另两个士兵帮忙。
高二脸上坏笑着:“红罗坊是啥地方?那两把子爱上那?”
廖希平打下他的头,义正严辞道:“说正经事呢。你这坏小子,正想事时,脑筋开动不起来,说到歪门事,反应倒快。”
“大哥觉得走哪条路好呢?”福好半眯着双眼,把一双白嬾的小手抄在袖子里。
廖希平掠下额前的一缕头发,一双斜扬的凤目闪烁着精明之光,道:“大哥说让他们窝里斗,太费时间,而且要收卖春桃的话,钱少了不成。走第二条路吧,在他们去了红罗坊回军营的路上,可以先取张把总,但得找人帮忙,怕到时张把总反抗得凶,弄出声音,魏把子来帮忙,要是没弄死的话,会暴路此事,怕连累大人们。”
福好点点头,歪着头看着高大的杏树,冬天了树上的叶子颜色十分苍老。办这事,怎么都要花钱才行。只可惜她和高二两个没武功帮不了忙。
高二站起身,背着手在树下踱来踱去。福好一直盯着他,二哥翻年就满九岁了……同时想着廖希平刚才讲的几处细节,脑子一下灵光起来。
“有办法了。”
李氏满脸怒容地在杏树外的篱墙下喝道:“什么办法?”
三个孩子吓得连忙端着小凳进了屋里。
李氏从大门进来,走到堂屋,把卧室里的高氏叫出来:“这几个娃又在谈杀那两个把总的事。从今天起把高二和福好禁闭起来,不许出院门。”
高氏拿起墙角一根竹条,抓起福好的手“啪啪”就打:“跟你说了,想都莫想这事。你还让把希平公子扯进来。真要报仇,十五年后,等你长大了再谈这事。”
福好痛得咬着嘴唇,直流泪花。廖希平上前拉着高氏:“大娘,是我的主意,你罚我吧。”
高氏抹下泪,对廖希平道:“希平公子。你答应我,不许再做这事,不然我这就去军营里找廖副将军,若他同意你们几个去作,我就没有二话。”
廖希平低着头不啃声。
李氏温柔中带着恳求:“希平公子。别说你们杀不了那两个把总,就是杀得了,想想一下死了两个把总,候爷会怎么追查这事?你爹到时又怎么办?你也不小了,想问题不要太简单。若说报仇,我们大人心里巴不得的事,可是做什么事得先想想后果。”
“好吧。”廖希平怕高氏会再打福好,只得答应。
“把你们那个什么行动图给我。”李氏从廖希平身上搜出那么图纸,扔进火炉里,空中升起一股明黄的火焰,很快那张图纸化为灰烬。
福好咬着嘴唇,满眼泪水,气得不知说什么好。
当即,李氏赶着骡车跟着廖希平的马,去了趟军营,把高大叫出来,在营房外的一片小树林里,急得抹胸顿足地训斥:“他们几个小不懂事,你也不懂事?报仇这事,你若敢再听几个小的话,我就没你这个儿子!”
高大是个孝顺的孩子,看娘急得生病的样子,也想着他们几个现在实难办成这事,只得噙着泪答应了娘。
ps:本章3k,求个收藏、推荐。
018 棉手套
才进十二月,毓秀山区纷纷扬扬地下起了一场大雪。舅舅说有几年都没下雪了,经过这场雪的覆盖,新恳的荒地会长不少地力。
清晨。福好穿着件桃红色的厚夹袄,双髻下盘绕着淡黄的绸花,端着坐在火炉前,认真地綉着棉手套。
一直想送个礼物感谢希平对林家的关照,可是没有适合的东西。下雪了,福好想到正好给希平缝一双露指的手套。她手巧,才几天就做成了,现在就是綉最后一点花了。
自上次李氏烧了他们的行动图后,廖希平有一个月没来林家了。高大说廖希平现在天天在军营里不是用功读书,就是练武。
拿些日子不见到希平,福好十分挂念,不象以前三天两头都见得着,没什么感觉。
“呼……”长长地吐口气,福好收了最后一针,把手套翻来覆去看了几遍,还比较满意。
李氏带着高二端着一箕子刚炒好的红苕块,掀开门口挂的挡风席走进来,看到福好做的手套完工了,笑道:“人家希平公子会不会喜欢手套这种玩意?”